次日一大早,我們就上路了。
雨過天晴。幸虧昨夜颳了一夜狂風,路上的污泥幾乎都已吹乾。百鳥在沿路的灌木林中唧唧啾啾地歌唱。幾隻狗圍着我們歡蹦亂跳。卡比有時用後腿立起來,對着我叫上二、三聲,我完全理解叫聲的含義,這叫聲似乎在說:
“勇敢些!勇敢些!”
卡比是條聰明的狗,它什麼都懂,也總讓別人明白它的意思。我常聽人家說,它就差不會說話了,我可從來沒有這麼想過。它的尾巴就足以表明,它比很多人的言語或眼睛更機靈,更具通話力。總之,我和它之間,言語是毫無用處的東西,從認識的第一天起,我們很快就互相理解了。
我從來沒有出過門,所以我懷着一顆好奇的心想去看看城市。
可是我應當坦率地說,於塞爾一點也不吸引我。它那有着尖塔的古老房屋,考古學家見了可能欣喜若狂,我看了卻無動於衷。
說句實話,我要在這些房屋中尋求的,不是如畫的風景。
盤旋在我腦海中的一個念頭,遮住了我的視線,使我只想到一樁事:去鞋店。
我的皮鞋,維泰利斯許諾的皮鞋,現在該是我穿在腳上的時候了。
那麼向我提供皮鞋、叫人快樂的鞋店在哪兒呢?
我尋找的正是這樣的鞋店,其餘的一切,什麼尖塔、拱門、圓柱,都與我無關。
因此,於塞爾給我留下的唯一印象,是市場附近那家昏暗而又被煙燻黑了的商店。店面櫥窗裡陳列着幾枝舊槍、一件鑲着飾帶和銀色肩章的衣服以及各式燈具,籃子裡擺滿了廢銅爛鐵,特別是生鏽的掛鎖和鑰匙。
我們必須走下三個臺階,才能來到一間大廳。那房子自從蓋上屋頂以來,陽光一定從來沒有射進來過。
象皮鞋一類漂亮的商品,怎麼可以在這樣可怕的地方出售呢?
可是,維泰利斯卻來到這家商店,他對要辦的事胸有成竹。我很快就有幸穿上了打了鞋釘的皮鞋,這皮鞋比我原來的木屐要重十倍。
師傅慷慨大方,他不僅替我買了皮鞋,而且還爲我買藍色絲絨上衣、毛料褲子和一頂氈帽。總而言之,凡是他答應過的,都給我買了。
我過去穿的是粗布衣裳,光着頭,如今有了絲絨衣服,還有皮鞋和帽子。無疑,維泰利斯是世界上最好、最慷慨、最有錢的人。
其實,絲絨服已皺皺巴巴,毛料褲也已磨損,帽子上由於積滿了灰塵,又經過無數次的日曬雨淋,已很難說出它本來的顏色。可是,那麼多的華貴物品把我弄得眼花繚亂,這些小毛病在奪目光彩的掩蓋下,我覺得是無足輕重的。
我迫不及待地想穿上這些漂亮的衣服。可是,維泰利斯把衣服交給我之前,先修改了一番,這一改,使我震驚和傷心。
回到旅店,他從小包裡取出剪刀,在長褲的膝蓋處剪了一刀。
我用驚愕的眼光瞧着他。
“這樣做只有一個目的,”他對我說,“那就是要你與衆不同。我們現在是在法國,我要你穿意大利式打扮;如果我們到意大利去——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我要你穿法國式裝束。”
這種解釋越發使我感到驚訝,他接着繼續說:
“我們是些什麼人?藝人,是不是?是些非得用外表去刺激好奇心不可的滑稽演員。倘若我們打扮成布爾喬亞或者鄉下佬的模樣去廣場,你認爲我們可以招徠圍觀我們的看客嗎?不會有的,對嗎?你要懂得:在生活中,喬裝打扮有時是必要的,這是令人不快的事,但我們又有什麼辦法呢?”
就這樣,早晨我還是法國人,到天黑之前,我卻成了意大利人。
我的長褲只有到膝蓋那麼長。維泰利斯用紅細繩子在我的小腿上交叉綁上幾道,把我的長統襪扎牢;在我的氈帽上紮了幾根綢帶,又用毛線做成的一束花做點綴。
我不曉得旁人看了以後有什麼想法。不瞞你說,我應當承認,我自認爲妙極了,大概確實妙不可言,因爲我的朋友卡比在我身上細看一番之後,也滿意地向我伸出了前爪。
卡比對我改變模樣表示讚許,這使我尤其感到高興。當我穿上新衣服時,心裡美得意洋洋地待在我面前,誇張地模仿我的動作。我打扮完畢,它雙手叉腰,仰着頭,露齒一笑,發出幾聲輕輕的譏諷的叫聲。
我聽人說過,探討猴子是否會笑是個有趣的科學課題。我認爲,提出這一問題的人一定是象牙塔中的學者,他們從來沒有苦心研究過真的猴子。我長期與心裡美親密相處,我可以斷定:猴子是會笑的,而且它常以侮辱的方式取笑我。笑法也許和人不完全一樣。但當某種感情促使它興高采烈的時候,我們可以看到它的嘴角向後舒展,眼皮皺起,上下頜迅速顫動,兩隻黑眼睛好象燒紅的小煤球,射出火一般的光芒。
此外,我還很快觀察到了當我的自尊心受到損害時,猴子的笑容的特點。
“現在打扮完畢,”維泰利斯等我戴上帽子後對我說,“咱們開始工作吧!明天是趕集的日子,我們要舉行盛大的演出,你將首次表演。”
我問“首次表演”是什麼意思。維泰利斯解釋說,那是演員第一次在觀衆面前演戲。
“明天我們將舉行首場演出,”他說,“你當個配角。因此,我得讓你排練我指定給你的角色。”
我以驚訝的目光向他表示我不理解他說的意思。
“我所說的角色,是指你在這場演出中要做的事情。我帶你來,不是讓你遊山玩水的,我沒有那麼闊氣。我帶你來的目的,爲的是讓你幹活。所謂幹活,是讓你和我的幾條狗以及心裡美一起登臺演戲。”
“我可不會演!”我驚慌地叫了一聲。
“正因爲如此,我才應當教會你。你知道,卡比用後腿走路,步態優雅,那不是在娘肚子裡就會的。同樣,道勒斯跳繩也不是爲了消遣。卡比學會用後腿站立,道勒斯學會跳繩,都是經過長期苦練,才學會這套本領,成爲熟練的滑稽演員的。你也應當學會和它們一起演出時要扮演的各種不同的角色。咱們現在開始幹活吧!”
關於“幹活”,那時我只有十分幼稚的概念。我以爲一說“幹活”,就得翻地、砍樹或者鑿石頭,從來沒想象過別的事情。
“我們將要演的戲,劇名叫《心裡美先生的僕人》,又名《兩個中最蠢的未必是你認定的那一個》。”維泰利斯接着說,“這個戲的劇情是這樣的:心裡美先生身邊一直有一位滿意的僕人,那是卡比。可是卡比老了,心裡美想重新在一個。卡比負責尋找,接替卡比的不是一條狗,而是一個鄉下小孩,他名叫雷米。”
“他和我同名嗎?”
“不,他不是別人,正是你自己,你從鄉下來,侍候心裡美。”
“猴子沒有僕人。”
“在滑稽戲裡,猴子是有僕人的。你來了,心裡美覺得你象個傻瓜。”
“演這沒有啥意思。”
“有沒有意思與你有什麼相干?無非是逗人發笑嘛!再說,假如你真的到一位先生家裡當傭人,譬如主人讓你擺桌子。喏.這兒正好有一張桌子,可以在我們的戲裡派用場,你去把餐具擺好。”
餐桌上放有幾隻盤子、一隻酒杯、一把刀、一把叉和一塊白餐巾。
該怎麼擺呢?
我這樣自己問着自己,彎下腰來看着桌子,伸出兩隻胳膊.張着嘴,不知道該從哪裡做起。我的師傅拍拍手,哈哈大笑。
“妙!妙!妙極了!”維泰利斯連連說道,“你演戲的表情真好。在你來之前,我收過一個孩子,他老是裝出一副機靈的面孔,他的表情明白地告訴大家:‘你們可以看到,我扮演傻瓜是扮得多麼象。’而你什麼也不說,你的傻氣實在逗人。”
“我不知道怎樣纔好。”
“這恰恰是你與衆不同的地方。明天,也許再隔幾天,你就會很好地領會哪些是你該做的。到那時候,你要記住你現在遇到的這種尷尬的窘境,而且要裝得並不感覺到自己在做戲。假如在你臉上能常常找到今天這副表情和這種動作,我預言,你將獲得極大的成功。你在我的戲裡扮演什麼角色呢?你演一個小鄉巴佬,啥也沒有見過,啥也不懂。他來到猴子的家裡。他比猴子更無知,更笨拙,由此得出了這個劇本的副名,《兩個中最蠢的未必是你認定的那一個》。你比心裡美更蠢,這就是你的角色。爲了演好這場戲,你只要象現在一樣,呆呆地站着就行了。當然不可能老是站着,到了那時,你應當回想起你現在的這副模樣,然後藝術地把自己變成一個戲裡的你,演戲的時候,你已經不是現在的你了。”
《心裡美先生的僕人》不是一出重頭戲,演出不超過二十分鐘,排練卻化了近三個小時。同一個動作,維泰利斯讓我們——我和狗——重複兩次、四次或十多次。
那幾條狗也確實總要忘記某些角色的動作,需要讓它們反覆從頭學起。
我們師傅那種耐心和溫和的態度,真使我有點吃驚。他一點不象我們村裡人那樣對待牲口,那些人馴養牲口使用的唯一手段是辱罵和鞭打。
而維泰利斯呢,馬拉松式的排練不管進行到什麼時候,他也決不生氣,從不咒罵。
“來,重新開始!”一旦他的要求沒有達到,他總是嚴肅地說,“卡比,這樣不好,您不專心。心裡美,您該挨-了。”
話不多,卻已經夠分量了。
“暖,”排練結束時他問我,“你覺得對演戲會習慣嗎?”
“沒有把握。”
“你不討厭演戲嗎?”
“不討厭,我喜歡。”
“一切會順順當當的。你聰明,更爲可貴的,或許是你的專心。專心加聽話,什麼事都能成功。你看看我的狗,把狗和心裡美作一番比較。心裡美可能更聰明、伶俐,但它不聽話。別人教的,它學得快,也忘得快。更嚴重的,別人要它做的事,它向來不爽爽快快地去做。它愛反抗,動不動鬧彆扭,本性難改嘛,所以我不生它的氣。猴子不象狗,它缺乏責任心,從這一點上來說,它是劣等動物。你懂嗎?”
“好象懂了。”
“孩子,你要用心,聽話。你該做的,要力爭做好。生活的成敗,全在這上面!”
說着說着,我壯大了膽告訴他:在排練過程中最使我感到驚訝的,是他對心裡美、狗和我表現出來的始終如一的耐心。
他對我淡淡一笑。
“看得出來,”他對我說,“直到今天爲止,你一直和一些對待牲口很粗暴的農民生活在一起,他們認爲只有舉着木棍才能驅趕牲口,這是個討厭的過錯,粗暴者所得甚微,溫順者所得甚多——如果不是全部的話。我嘛,我從不對動物發火,所以才能把它們馴養成今天這個樣子。我要是揍它們,它們就會提心吊膽,而懼怕會麻痹智力。再說,我要是大動肝火,我自己也不會成爲今天這樣的人,我不可能養成忍耐的性格,去經受各種考驗,贏得你的信任。教育別人的人自己同時也在受教育。我給狗上幾堂課,狗也給我同樣多的教育,我發展了狗的智力,狗陶冶了我的性格。”
我對他講的每一句話都覺得奇怪,我忍不住出聲大笑。
“你覺得很怪,是不是?一條狗能教育人?可是一點不假。你想想吧,你承認狗會受它主人的影響不?”
“哦,那當然囉!”
“這樣你會懂得,主人對他的狗進行教育時,他首先必須爲人師表。假如我在訓練卡比時大發脾氣,那卡比會怎樣呢?它就會養成愛發脾氣的習性,換句話說,它學了我的壞樣子,它也會變壞的。狗幾乎總是它主人的一面鏡子。誰看到了狗,誰就等於看到了它的主人。你讓你的狗給我看一眼,我就可以說出你是什麼樣的人。強盜的狗必定是壞蛋,小偷的狗必定是小偷,無知的農夫養的狗必定粗野,斯文的、和藹可親的主人餵養的狗必定可愛。”
我的夥伴——狗和猴子——與我相比,它們有一個長處,即習慣於在觀衆面前亮相,所以它們對第二天的到來並不害怕。對於它們來說,只是做它們已經做過一百次或者已經是上千次的事罷了。
我可不同。我的心象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倘若我的角色演不成功,維泰利斯會怎麼說呢?觀衆又會怎麼評論呢?
我愁腸百結,夜不能寐。好不容易入睡了,我又在睡夢中見到捧腹大笑的觀衆,他們在拼命嘲弄我。
第二天我們就要離開客店去廣場演出,我的心情緊張極了。
維泰利斯走在前面,他昂首挺胸,用兩隻胳膊和腳打着拍子,用金屬短笛吹起華爾茲舞曲。
卡比在維泰利斯後面,背上騎着悠然自得的心裡美,後者完全是一副英國將軍的打扮,穿着一身鑲有金邊的紅上衣和紅褲子,頭戴雙角大羽毛帽。
澤比諾和道勒斯之間保持不變的間隔,並排前進。
我在隊伍最後面壓陣。師傅規定的前後間隔,使我們在街上佔了很大一塊陣地。
然而,比我們盛大的儀仗隊更能吸引人的,是那從短笛裡吹出來的聲音。這聲音傳進家家戶戶的每一個角落,喚醒於塞爾市民的好奇心。人們跑到門口,看我們列隊通過。頃刻間,所有的窗簾一下子全都掀開了。
三五成羣的孩子跟着我們,驚訝的農民也加入我們的行列。所以,當我們抵達廣場時,我們被四周的觀衆團團圍了個水泄不通。
一剎那工夫,舞臺已經搭好。說是舞臺,實際只是用一根繩子系在四棵樹上,騰出一塊長方形空地。我們就站在場子的中央。
演出的第一部分是狗耍各種不同的把戲。我現在不可能向你說出這些把戲的名堂,因爲我當時一來忙於練功,二來實在焦慮不安。
我只記得,維泰利斯放下短笛,操起提琴,爲狗的動作伴奏。他時而演奏舞曲,時而奏起輕快的音樂。
人羣擁在繩子周圍。我不由自主地往四下裡瞧,只見無數雙眼睛一動不動地注視着我們,好象射出的無數光束。
第一個節目演完,卡比用牙齒叼着小木碗,用兩條後腿在“貴賓”面前轉圈子。要是錢幣沒有落進本碗,它就煞住腳步,將木碗伸出圈外,把它送到手夠不到繩圈的人羣面前,前腿撲在不肯輕易掏錢的觀衆身上,汪汪地叫上二、三聲,並在它想打開的口袋上輕輕拍幾下。
隨之而來的是觀衆的叫喊聲,歡樂的說話聲和嘲笑聲。
“這狗真鬼!誰有鼓鼓囊囊的錢包,它都清楚。”
“得了,掏掏腰包吧!”
“他會給的。”
“他才捨不得呢!”
“還有您叔叔的遺產哩,怕什麼?”
錢幣終於在它的藏身處被挖了出來。
這段時間,維泰利斯一聲不吭,兩眼不離那隻小木碗,用小提琴拉了幾首歡快的樂曲,小提琴隨着樂曲時而擡高,時而放低。
卡比很快回到主人身邊,嘴裡得意地銜着裝得滿滿的木碗。
現在輪到我和心裡美上場了。
“女士們,先生們!”維泰利斯一手拿弓,一手拿琴,連說帶比劃,“我們繼續演出,請諸位觀賞一出迷人的喜劇,劇名叫《心裡美先生的僕人》,又名《兩個中最蠢的未必是你認定的那一個》。象我這樣的人,向來是不喜歡事先爲自己的戲和演員吹捧的。不過我要向諸位說一句話:請睜開眼睛,豎起耳朵,準備鼓掌!”
被維泰利斯稱之爲“迷人的喜劇”的,實際上是一出啞劇,即只用動作而不用語言來表演。這是一出名副其實的啞劇,因爲其中的兩個主要演員——心裡美和卡比——是不會說話的,第三個角色——即我本人——是開口說不了兩三句話的人。
爲了讓演員的動作易於被人理解,維泰利斯就戲的背景加上幾句臺詞,並作些解釋。
就這樣,他悄悄地奏着軍樂,宣佈心裡美先生——一位在印度戰爭中升官發財的英國將軍——登場。到這天爲止,心裡美先生唯一的一個奴僕就是卡比。可是這位將軍現在想找一個“人”來侍候自己,心裡美先生的財力完全有可能使自己實現這一奢望。自古以來,畜生總是人的奴隸,而現在該是顛倒過來的時候了。
心裡美將軍嘴裡叼着雪茄煙,來回踱着方步,在等候僕人的到來,它往觀衆臉上噴菸圈的表演真值得一看哩!
將軍等得不耐煩了,象一個快要大發雷霆的人,轉動着大眼珠子,齜牙咧嘴,捶胸頓足。
以將軍跺腳三次爲信號,我該在卡比的陪同下出場了。
如果我忘了我要扮演的角色,那狗一定會提醒我的。按照約定的時間,它向我伸出爪子,把我引到將軍身邊。
將軍一見我,遺憾地伸着兩隻胳膊。怎麼?這就是給它推薦的僕人?它走到我的鼻子尖下打量我,在我周圍轉來轉去,輕蔑地聳聳肩膀。
它神態滑稽,逗得衆人哈哈大笑。觀衆心裡有數:它是把我當成十足的傻瓜,而且,這也是觀衆的感覺。
這齣戲從各個方面來表現我的笨拙。在每一幕裡,我都要做一件新的蠢事;心裡美卻相反,它不錯過每一個機會,去顯示它的聰明和機智。
在長時間地審視我以後,將軍對我表示憐憫,吩咐給我備午飯。
“將軍認爲:這孩子吃飽肚子後就不會那麼愚蠢了。”維泰利斯說,“咱們瞧吧!”
我在一張小桌前坐下,餐具已經擺好,餐巾放在餐盤裡。
這塊餐巾派什麼用場?
卡比示意我使用餐巾。
我尋思了半天,最後用餐巾擤了擤鼻涕。
將軍見此情景後捧腹大笑,卡比瞧着我的愚蠢舉動,仰天摔了一跤。
我發覺我是搞錯了,於是我再次察看餐巾,心裡嘀咕該怎麼使用。
我靈機一動,終於計上心頭:我將餐巾捲起來,做了條領帶。
將軍又噗嗤一聲笑了,卡比又摔了一跤。
表演反覆進行。將軍發怒了,它搶走我的椅子,坐到我的位子上,把我的午餐吃個精光。
啊,將軍!它會使用餐巾!它把餐巾的一角掛在軍禮服的鈕釦上,又往膝蓋上一鋪,動作是多麼瀟灑!它掰麪包和喝酒的舉止又是多麼高雅!
然而在它一系列漂亮的舉動中,產生無可比擬的最大喜劇效果的是飯後它索取牙籤並利索地剔牙的動作。
暴風雨般的掌聲從四面八方響起,演出勝利告終。
猴子多麼聰明!僕人多麼愚蠢!
回到旅店,維泰利斯向我表示祝賀。我已經成爲一個出類拔萃的滑稽演員,他的誇獎,我是受之無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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