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博勃

我被重新送回牢房很久以後,才捉摸出法官爲什麼不宣告我無罪的原因,他是想等抓住了鑽進教堂的主犯以後,再判定我是不是他們的同謀。

檢察官說過“我們正在追捕他們”,看來很快我就要既羞愧又痛苦地和他們一起出現在重罪法庭的被告席上了。

這一時刻什麼時候到來呢?我將在什麼時候被解到郡監獄去?這個監獄是什麼樣子?在什麼地方?

對這些問題,我需要動腦筋去好好想想,這樣一來,時間比前一個晚上要過得快多了,我已經知道,不該象患了熱病那樣煩躁不安,應該等待。

於是,我有時踱來踱去,有時坐在凳子上,就這麼等待着。

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我忽然聽到一陣短號的吹奏聲,我聽出這是馬西亞的吹奏方法。真是好樣的!他是要讓我知道,他在守着我,他在想念我。這短號的聲音是從我窗戶對面的牆上飄過來的,馬西亞顯然是在牆的另一邊的街上,我們之間的距離僅有一牆之隔,總共才幾米,可惜的是,眼睛透不過牆壁。儘管眼睛不管用,聲音卻可以飄過來。在這陣短號的吹奏聲裡,我聽出還有人們走來走去的腳步聲和模糊不清的、亂哄哄的說話聲。我立刻就明白了,馬西亞和博勃大概在這裡演節目。

他們爲什麼選中這塊地方?是這裡好掙錢,還是他們有什麼要緊事情要告訴我?

驀地,我聽見了一個清晰的嗓音,這是馬西亞在用法語喊叫:“明天早晨天剛亮的時候!”接着是越來越喧鬧的小號吹奏聲。

顯而易見,馬西亞那句“明天早晨天剛亮的時候”肯定不是對他的英國觀衆而是對我喊叫的。但要猜出這句話的意思那就不是顯而易見就能明白的了。於是,我向自己提出了一連串的問題,這些問題同我在這以前所想的問題一樣,都是找不出合理答案的。

但是,明天早晨天剛亮的時候,我應該醒着,這是既清楚而又明白的;而且還應該作好應付一切的準備,這也是很清楚的。不過從現在起直到那個時候,我應該乾點什麼呢?卻不知道。那就耐心等吧。啊,如果我有這樣的耐心就好了。

天一黑,我就躺進吊牀,極力想讓自己早點入睡;但是直到附近的大鐘敲過了好幾次以後,睡神才把我帶上了她的翅膀。

我醒來的時候,夜色還很濃重,星星還在陰暗的夜空眨着眼睛,四周還聽不見任何聲音,大概離天亮還早。我從吊牀上下來坐到板凳上,不敢走動;因爲獄卒會來巡夜,不能引起他的注意。我呆坐着。不久,聽到大鐘敲了三下。我知道自己醒得太早了,可我不敢再睡;再說,再睡也不可能睡着,因爲心裡太着急、太緊張了。

我一個人坐在那裡默數着大自鳴鐘振點的鐘聲。從一小時到一刻鐘,從一刻鐘到半點鐘,它每隔十五分鐘敲一次。這個十五分鐘,對我來說,是多麼長久!有時我甚至懷疑,也許它已經敲過了,但是我沒有聽見也說不定;或者,是不是它出了毛病,走得不準了?

我背靠牆壁,兩眼盯着窗戶.星星似乎暗淡了,天空微微泛出了魚肚白。

天快要亮了,遠處的公雞打鳴了。

我站起來,掂着腳尖去開窗戶。不能讓窗發出一點聲音來,這可是件非常仔細的工作,不過,我輕輕地、主要是慢慢地終於把這件工作完成了。

多麼幸運!我的這間單身牢房原來由一間低矮的舊廳堂改成的,人們認爲只要在窗臺上牢固地安裝上鐵條,就可以把犯人關住了;多虧這裡的窗戶是推得開的,要不然,叫我怎麼回答馬西亞的召喚呢?然而,只推開窗戶還不行,窗臺上還有着鐵條;要想從這隻用厚厚的牆壁、包鐵皮的牢門做成的牢固的籠子裡飛出去,那簡直是癡心妄想;但是我可不死心,總覺得似乎還有點希望。

星星變得愈來愈蒼白,清晨的寒意使我感到身子有點哆嗦,我沒有離開窗戶。我呆呆地站在那裡,聽着,看着,但並不知道自己一定會看到或聽到什麼;我懷着希望,但我又害怕會失望。

一幅巨大的白幕升上了天空,地上的萬物開始漸漸清晰地現出了它們的輪廓,這正是馬西亞對我說的“天剛亮”的時候。我屏住呼吸傾聽着,聽得見我的心在胸膛裡咚咚跳動的響聲。

我好象聽見了有人在攀援圍牆的響聲,不過在這以前,我沒有聽到外面有任何腳步聲,我認爲自己大概是弄錯了。我繼續聽下去。攀牆的聲音還在響着。緊接着,我突然看見有一個腦袋從牆上冒出來;我很快發現這不是馬西亞的頭。儘管天色還不太亮,我卻認出了這是博勃。

他看見我緊貼在窗戶的鐵條上。

“噓!”他輕輕地向我示意。

他用手向我揮了揮,似乎要我離開窗戶遠一點。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我聽從了。這時,我彷彿看見他的另一隻手拿着一根長長的象玻璃一樣發亮的管子。他把管子放在嘴上。我看清了這是一根吹管。我聽到“噗”的一聲,同時看見一個小白球飛了進來落到我的腳下。博勃的頭倏地在牆後消失了,我的四周又恢復一片寂靜。

我急忙撿起小白球,發現是用薄紙裹住的一顆大鉛彈,紙上似乎寫滿蠅頭小字。天還不怎麼亮,我看不清楚,只好等天再亮一點的時候去讀它。

我小心地、悄沒聲地關好窗子。迅速回去躺進吊牀,把紙團緊緊地捏在手心裡。

不管我怎麼着急。曙色卻慢悠悠地、不慌不忙地先變成黃色,過了半天才讓它的一縷玫瑰色的亮光照進了我的牢房。於是我展開小紙團唸了起來。

“你將於明天晚上被押解到郡監獄,乘火車去,二等車廂,由一名警察押送。上車後務必坐在車門口。開車後四十五分鐘(注意時間),火車會放慢速度過岔道。你這時要馬上打開車門,勇敢地跳下去。跳的時候要向前一衝,兩手前伸,要讓腳先落地。一跳到地上,立即爬上左邊的斜坡,我們有一輛馬車和一匹很好的馬在那裡等你,把你帶走。什麼也不要怕,兩天後我們就到法國了。滿懷希望、鼓足勇氣吧!要注意跳得遠一點,讓腳先落地。”

我得救啦!我不用再走上重罪法庭啦!用不着再站到那邊的小臺子去嘗那種叫人絕望的滋味啦!

啊!勇敢的馬西亞,好樣的博勃!我敢肯定這一定是仗義的博勃幫了馬西亞的忙。“我們有一匹很好的馬在那裡等你”,這不是馬西亞一個人能做到的。

我把小紙條又重讀了一遍,“開車後四十五分鐘……,左邊的斜坡……,腳先落地。”啊,當然,哪怕我會摔死,我也要勇敢地跳下去。就是死了,也比當作小偷被法庭判刑好得多。

啊!這個主意想得多好!

兩天以後我們就要到法國了。

但是我在這一陣狂喜中,卻想到了一個悽楚的念頭;“卡比怎麼辦?”但是這個念頭很快叫我自己驅散了。馬西亞是不會丟下卡比不管的;他既然能找到讓我逃跑的法子,那他也一定會找到救卡比的辦法。

我把小紙條又讀了兩三遍,然後把它嚼碎,嚥進了肚子。做完這一切之後,我覺得有必要讓自己安安穩穩地睡上一覺了。這一覺果然睡得很踏實,直到獄卒來給我送吃的時候才醒過來。

時間過得很快。第二天下午,一個我不認識的警察走進我的牢房,要我跟着他走。這個人看去很合我的心意,他五十歲上下,樣子並不那麼機靈。

事情看來能夠按馬西亞所叮囑的那樣去做。火車開着的時候,我坐在緊靠我上車的那扇車門的門口,揹着火車前進的方向。警察坐在我的對面,整個車廂裡只有我們兩個人。

“您講英語嗎?”他問我。

“只會一點兒。”

“您能聽懂嗎?”

“只要講得不太快,差不多能聽懂。”

“那好。我的孩子,我想給您一個忠告:在法庭上不要耍滑頭,還是招認的好,這樣您可以博得大家的好感。有些人在確鑿的事實面前還想抵賴,不肯認帳,沒有比同這樣的傢伙打交道更叫人惱火的了。正因爲這樣,人們對那些肯招供的人,是願意待他們好一點、爲他們做點好事的。我就是這樣的。您現在把這件事情的經過講給我聽聽,您看吧,我會給您好處的。這同出什麼價錢買什麼貨是同樣的道理,我會讓您在監獄裡過得舒服些。”

我正準備回答他,講我沒有什麼好招認的;但我想到,根據這位警察的說法,最好的辦法莫過於贏得他的好感,因此我什麼也不說了。

“您好好想想。”他繼續說下去,“等到您在監獄裡想到我這一片好心的時候,您可以叫人來找我。您知道,不應該一見什麼人就馬上招供,要選擇關心您的人。我嘛,您也清楚,我隨時準備幫您這個忙。”

我點點頭表示同意。

“您打聽道爾文就是了。您一定能記得住我的名字吧,是嗎?”

“是的,先生。”

我靠在門上,門上的窗玻璃是開着的。我請他允許我看看沿途的風景。正因爲他很想“贏得我的好感”,所以他回答說,我要看什麼就看好了。他有什麼可擔心的呢,火車不是在飛快地前進嗎?

不一會兒,他大概感到迎面風太大,便離開車門走到車廂中間的一個位置上去坐了下來。

但我是從來不怕冷的,我把左手悄悄伸到車門外,轉動把手;右手緊緊地抓住了車門。

時間在過去。火車的汽笛叫起來了,車速放慢了。時候到了。我猛地推開車門,用足力氣往遠處跳去,跳到了一條濠溝裡。幸好我的手是向前伸着的,它們碰撞在長滿青草的斜坡上。我的頭部雖然沒有碰上什麼,但身體的震動畢竟太大,我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失去了知覺。

我醒過來的時候,以爲自己還在火車上,因爲我覺得自己正在被一種快速地運動着的東西帶着向前走去,而且還聽到車輪滾動的聲音,但是我是睡在一堆麥秸上!

真是怪事!我感到臉上溼漉漉的。我在自己的臉頰上、額頭上感到有一種溫存的愛撫。

我睜開眼睛,看見一條狗,一條醜陋的黃狗,正趴在我身旁舔我。

我的目光和馬西亞的目光相遇了,他正跪伏在我的身邊。

“你得救了。”他對我說。他把狗推開,吻了我.

“我們是在哪裡?”

“在車上。博勃在給我們駕車。”

“怎麼樣?”博勃回過身來問我。

“不知道。好象沒有什麼。”

“您動動胳膊和腿看看。”博勃大聲說。

我躺在草上,照他說的那樣動了動。

“很好。”馬西亞說,“什麼也沒有摔斷。”

“後來的事情怎麼樣,我都不知道了。”

“你照我說的,從火車上跳了下來,跳到了一條濠溝裡,劇烈的震動使你暈了過去。博勃看你沒有爬上來,他就讓我看住馬,自己滾下了斜坡。是他用手把你抱上來的。我們還以爲你也許死了。多可怕,多難受!可你現在得救了。”

“那警察呢?”

“火車把他帶走了。火車是不會停下來的。”

事情的主要經過,我已經清楚了。我環顧四周,發現那條黃狗正用卡比那樣溫存的眼神看着我,可是,它不是卡比,卡比是白的呀!

“卡比!”我喊了起來,“卡比在哪兒?”

沒等馬西亞回答我,這黃狗已經跳到我身上,舔我,它眼裡流着淚水。

“這不就是嘛,”馬西亞說,“我們把它染成黃的了。”

我回答了好卡比對我的愛撫,我摟着它吻了又吻。

“爲什麼要染上顏色呢?”我問。

“說來話長,我來講給你聽吧。”

但博勃沒有讓他講。

“你來駕馬,”博勃對馬西亞說,“好好駕着。我要把車子安排一下,讓它過卡子的時候不被人認出來。”

這是一輛在拱起的半圓形的鐵架上撐着布篷的小馬車。現在博勃把布篷退了下來,疊成四折,要我把這厚厚的布篷蓋在身上;他把車上的鐵架也拆了下來,放到車身底下;最後他自己回到馭座把馬西亞換下來,要他也躺進布篷的下面。這樣,博勃就把他的小馬車完全改變了模樣。布篷不見了,三個人變成了一個人。如果我們後面有人追趕,卡子上的人就會告訴他們,說剛纔經過的那輛馬車並不是他們說的那個模樣,人們追蹤的線索也就中斷了。

“我們去哪裡呢?”當馬西亞躺到我身旁的時候,我問他。

“去小漢普敦,這是海邊的一個小港口。博勃有個哥哥在那裡當船長,那條船是跑法國的。他們要到諾曼底①的伊西尼②去收黃油和雞蛋。我們這次終於得救——我們會得救的,那可全靠了博勃,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安排的。我這樣一個可憐蟲,我能爲你做什麼呢?是博勃的主意,把我的紙條用吹管送給你,讓你跳火車;是他讓他的朋友把馬借給了我們;最後也是傅勃給我們弄到了一條去法國的船。你知道,要是你想搭火車走的話,肯定會被抓住的。你瞧,只要有朋友就什麼都不用怕。”

① 諾曼底:法國西北部舊省名。北臨英吉利海峽,包括今海峽省、卡爾瓦多斯省和厄爾省。

② 伊西尼:今法國卡爾瓦多斯省的一個城市,盛產黃油。

“那麼卡比呢,是誰想的主意把它帶着一起走的?”

“那是我。但把它染成黃色卻是博勃的主意。我們把它從警察傑裡那裡偷出來以後,博勃說應該給它變個顏色不讓別人把它認出來。檢察官稱讚的機警的傑裡,這回就不那麼機警了,因爲他聽任別人把卡比偷走竟絲毫也沒有察覺。說真的,卡比一嗅出是我,其它的行動,不用我教,它自己都幹了。再說,博勃很懂得偷狗的伎倆。”

“那你的腳呢?”

“差不多好了。我可沒有時間去管它。”

在英國,趕車走路可不象法國那樣隨便,沿途都有關卡,你必須交一定數目的錢才能通過。當我們到達前面那個關卡的時候,博勃叮囑我們不要出聲,連身體也不要動。所以關卡人員看到的是一輛由一個人駕着的空馬車。博勃跟他們開了幾句玩笑就抖抖繩走了。

博勃以他扮演丑角的天才,這天晚上把自己化裝成爲一個農夫;就是最熟悉他的人,現在和這個農民面對面講話,也決認不出他就是博勃。

我們的車子奔馳得很快,這是因爲這匹馬的腳力好,也因爲博勃是個老練的馭手。但是奔馳的時間已經很長了,我們決定停下來讓馬喘口氣、吃點草料;博勃把車子停在一片密林裡,因爲我們不敢找客棧。傅勃給他的馬解下了馬嚼子,把裝滿燕麥的馬料袋掛在馬脖子上。夜很黑,周圍很靜,看來不大有可能我們會在這裡被突然抓回去。

我便向博勃走去,向他說了些異常感激的話表示道謝,但他不讓我傾訴我對他的真誠的感激。

“您幫過我的忙,”他握了握我的手說,“現在是我幫您的忙。輪流嘛!再說,您又是馬西亞的兄弟,對馬西亞這樣一個好小夥子,爲他再多做點事情也是應該的。”

我問他這裡離小漢普敦是不是還很遠,他說還要走兩個多鐘頭的路。他認爲我們應該把時間抓緊,因爲他哥哥的船期是每星期六開伊西尼,今天是星期五,而這幾天的漲潮又都在清晨很早的時候。

我們重新躺在草堆上,重新躲在布篷底下。馬已經歇過勁,它現在放開四蹄奔跑了起來。

“你害怕嗎?”馬西亞問我。

“也怕也不怕。我非常害怕再叫他們把我抓起來,但我覺得他們是抓不住我的。不過逃跑,這不等於自己承認有罪嗎?我怕的主要就是這個。怕將來不好說清楚,叫我怎樣再爲自己辯護呢?”

“我們也想到了。但博勃認爲應該盡一切可能,不讓你出現在重罪法庭的被告席上。只要你在那個地方過過堂,就算你被宣告無罪,那也將是一個你一生休想洗掉的污點。我是一心一意只想把你帶到法國去,所以博勃的主意我心裡同意,但嘴裡不敢說,我怕這個主意出得不好怎麼辦?”

“你已經盡力了,不管會發生什麼事,我只有感激你纔是。”

“什麼也不會發生了。行啦,你放一百個心吧!火車停站後,看守你的警察還要打報告;可是等到他們佈置好追捕的時候,時間早已過去很久,我們都跑出老遠去了。再說,他們也不可能知道我們要去小漢普敦搭船。”

這是肯定的,只要沒有人追蹤我們,那當然萬事大吉,搭上船去法國就是了。但我可不象馬西亞那樣有信心,認爲火車停站的時候,警察就已經失去追趕我們的時間。危險就在這裡,這種危險可能還是很大的。

不過,我們的馬正被博勃有力地駕馭着,它正在這條荒涼的道路上快蹄奔馳。我們只看到迎面馳過來的車輛,並沒有看到有人從後面趕上來超過我。我們經過的村子又都是靜悄悄的,很少看到還亮着燈光的窗戶。倒是有過幾條狗,在發現我們快速經過時,曾在我們車後狂吠過幾聲。這一切都使我感到似乎可以稍稍放下一點心。在上了一段坡路以後,博勃把馬車停下來,讓馬再歇息一陣。我們也從車上跳了下來,把耳朵貼在地面傾聽動靜。馬西亞的耳朵比我們的要靈,他也沒有聽到有任何可疑的聲音。我們在夜的陰影和寂靜中,又繼續往前趕路。

現在我們不是爲了躲藏才待在布篷底下了,而是爲了防寒。寒冷的海風已颳了很長一段時間。我們用舌頭舔舔嘴脣,嚐到了鹽味,我們快接近海邊了。又經過了一段時間,我們看到有一團亮光在有規律地一閃一滅。這是燈塔,我們到港口了。

博勃勒住馬,慢慢地把它帶進一條岔路,然後從車上跳下來.囑咐我們拴住馬,他自己要先去看看他哥哥是不是已經出發,我們是不是可以毫無危險地搭乘他哥哥的那條船。

博勃離開我們的那段時間究竟有多長,我不知道,但它使我感覺到很長,而且是太長了。當時我和馬西亞都不說話,聽着海浪摔碎在沙岸上的短促而單調的聲音,這聲音使我心神不定,馬西亞和我一樣,也哆嗦起來了。

“太冷。”馬西亞低聲對我說。

真是這樣嗎?可以肯定的是,當我們的車子飛快馳過草地的時候.曾看到過一些受驚的奶牛和山羊把頭向石頭和籬笆上撞去,我們當時也發過抖,難道也是因爲太冷嗎?

我們終於聽見路上有了腳步聲,也許是博勃回來了,我的命運就要決定了。

博勃不是一個人回來的。他走近我們的時候,我們看見有一個人伴着他;這個人穿着一件塗了漆的水手工作服,戴着一頂毛線織的帽子。

“這是我哥哥,”博勃說,“他很願意你們搭他的船,他將帶你們一起走。我們只好在這裡分手了,沒有必要讓人知道我來過這裡。”

我想謝謝博勃,他卻打斷了我的話,緊緊地握了握我的手。

“別說這些了,”他說,“應該互相幫助,總有一天我們還會見面的。我非常高興能爲馬西亞效勞。”

我們跟在博勃的哥哥後面向港口走去,很快走進了城裡的僻靜的街道。拐了幾道彎以後,我們來到了一個碼頭,海風朝我們撲面吹來。

博勃的哥哥什麼也沒說,只是用手給我們指了指一條繫着纜繩的單桅帆船;我們明白了,這是他的船。幾分鐘以後我們就已經在船上了,他讓我們下到一個小艙裡。

“我要在兩個鐘頭以後纔出發,”他說,“待在這裡別作聲。”

在他把這間小艙的艙門鎖上的時候,馬西亞不聲不響地撲進我的懷裡親我,他不再發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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