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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沒事,”李毅打着圓場,他可不想讓這個小男孩因爲自己的身份被長官懲罰,李毅依舊笑眯眯的問道,“你爲什麼要我帶着你去呢?”

“因爲……因爲,我的父母!”許文的眼淚嘩的流了出來,“他們都被盜匪團殺了!”男孩的哭的滿臉通紅,不時的拿着滿是灰塵的袖子擦着眼淚,“我要爲他們報仇!”

凌心疼的拉過男孩,從懷裡掏出手帕替許文擦着眼淚,順便惡狠狠的瞪了李毅一眼,很清楚的告訴胖子——你要是不答應,我就告訴谷姐姐去,讓她好好的“教育教育”你!

李毅聳了聳肩,接着說道:“新兵許文……”

“到!”許文掙開凌,雖然身體尚在育中,每天又要接受如此繁重的操練,但是看似瘦弱的他仍然如同一根標槍一般站得筆直。天籟小說

“我們這次的剿匪行動,並不是鬧着玩的!所以,沒有足夠的實力前,我建議你不要參加!”李毅義正言辭的說道。

“大人!可是……”許文有些語無倫次,“我能……不是,我是說我雖然年紀小,但是……大人!難道剛剛入選的人都是有實力的?那麼這個實力是靠什麼來判斷的?就靠那個人麼?”許文急中生智,指了指正在挑人的龐虎,說出的話雖然無理但卻不無道理。

“這個……”李毅有些答不上來。

“如果大人對於實力的標準是靠那個人的認可的話,那麼,”許文的雙眼透露出倔強的光芒,“我要挑戰他!”

許文此言一出,場面頓時安靜了下來,隨即開始了混亂。

“你看這個新兵蛋.子,真以爲自己是哪根蔥啊!”

“就是,有本事你跟我挑一把,想跟‘拼命虎郎’比試,還是先過了我這關再說吧!”

“哈哈,你這個‘虎郎’的手下敗將,也就欺負欺負小朋友了!”

“這算什麼欺負,我只是在幫他的十夫長好好教育教育這個新兵蛋.子,大家說,是不是啊?!”

又是一陣起鬨。

龐虎不屑的看了看許文弱小的身子,搖了搖頭,他之所以不挑戰新兵,大部分的原因是因爲這些新兵的素質太差,常年在外劫掠,舞刀弄槍慣了的他對於這種弱小的對手還是很看不上眼的,要知道,當時的新城警備隊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還是沒有制服他,只得請來禁衛軍的人方纔把他拿下,縱使如此,他當時還是把好幾個禁衛軍的將士給打趴下了。

許文依舊倔強的看着李毅,對於身邊的起鬨絲毫不在意,在他的心裡,老兵們的起鬨與爲父母報仇這件事情比起來,還是差了不少的距離。

許文的十夫長看不下去了,上前對蒙過和李毅行了個禮,便一把扯過許文,想要把他拉走好好的教訓一頓,許文掙扎着,拉扯着,期間還被十夫長狠狠的揍了幾拳。

李毅看見,許文眼中的倔強依舊。

胖子有些不忍心了,就要制止,凌卻先他一步難了她上前從十夫長的手裡搶回許文,護住這個孩子,幾乎有些蠻不講理的說道:“你這人,怎麼這樣,他還是個孩子!”

十夫長看着這個美麗的少女,有些愣愣的說不出話來,要是換成別人,他早就二話不說一拳頭捶了上去——我管我的兵管你什麼事?但是這個少女是面前那位皇孫帶來的,不是情人也應該是貼身護衛之類的,常言道“打狗也要看主人”,雖然這個比喻不是太恰當,但是自己一個小小的十夫長就這麼頂撞皇孫身邊的人,將軍的臉上也不會好看,權衡利弊之下,他只有傻傻的站在那裡,眼睛不時的看向蒙過。

手底下的兵不停指揮就已經夠他喝一壺的了,他可不想再因爲其他的事情導致自己罪上加罪。

蒙過卻裝作沒有看到,身體轉向龐虎挑選出來的人,看的心裡又是一陣肉顫……

凌氣沖沖的將許文拉到李毅的身邊,又氣沖沖的對着目瞪口呆的李毅說道:“李毅哥哥!你倒是說句話呀!”

“李毅哥哥”這四個字一出口,十夫長就爲自己剛剛的英明決斷鬆了一口氣——幸好沒有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人家可是皇孫的“妹妹”啊!雖然這個“妹妹”二字可能帶有一定的水分,但是他們之間的關係之親密已經是毋庸置疑的了。

李毅有些愣愣的,帶着傻笑看着凌,一副豬哥樣:“我竟然看到了母性的光輝……”

凌羞得滿臉通紅,但是心中對許文的憐惜愈是濃烈——人家纔多大,雙親被強盜所殺,現在人家不顧一切的想要報仇,這是多麼勇敢的事情吶!她推了推李毅,語氣越急促:“你看他爲了自己的父母什麼都不顧了,你就同意他吧!”

李毅緩過神來,看到許文倔強的不爲所動的眼光,點了點頭:“這樣吧,要是他能在龐虎手下挺過三招,我就讓他加入,不然,還是給我在軍隊好好的練個兩年再出現在我面前跟我談報仇的事!”

“你……!”凌氣惱的說不出話來,但她並不是胡攪蠻纏的女孩,雖然心理上還有小孩子氣,但是多年在外掙扎求生的經歷讓她明白,想要在真刀真槍的戰鬥中生存下來,就得又一定的本錢,實力不足的話,只會成爲對手成功路上的奠基石!剛纔對小男孩的戀愛,是出於他跟自己有着差不多經歷的基礎上的,一種失去雙親之人之間的同類感,在大事情上,凌還是能夠分辨清楚的,不然也不可能以精靈的身份在新秦的國土上保持着自由身一直到現在。

凌略一思索,便不再多言。

“謝大人!”許文行過禮後便徑自走到龐虎面前,期間他的眼神卻顯得更加的孤注一擲。

他對龐虎行了一禮,擡頭看着龐虎的眼睛:“龐虎先生,請賜招!”

龐虎從頭到尾看着這個小男孩,眼神也漸漸的從不屑轉爲敬佩。雖然對方的年齡不大,但是光憑這份孝順之心,便已經得到了龐虎心中的認可——畢竟,江湖中人最講究的就是有情有義,更何況是孝順之人。

甚至,做過強盜的龐虎在心中漸漸的產生了一絲愧疚,爲自己曾經的職業感到羞恥。

龐虎點點頭,衝許文回了個軍禮:“小兄弟,小心了。我這三招會出全力,但並不是爲了刁難你,而是爲了讓你在戰場上能夠有更多存活下來的機會,如果你連我的三招也接不下,那麼讓你跟我們去剿匪只會是枉送你的性命……”

“多謝大人的提醒,”許文目光堅定的看着龐虎,“我會認真接你三招的!不光是爲了證明自己的實力,也爲了能夠爲父母報仇!”

“好小子,今天就算你過不了他這關,明天我一樣要你!”李毅在後面拍手助威,對於這種真血性的人,他還是很佩服的,哪怕對方只是個未成年的孩子。

“我來了!”龐虎出言提醒,當最後一個字蹦出嘴脣的時候,他一個躍步便來到了早已做好防禦準備的許文面前,一個掃腿便將許文撂倒在地,“只守上身不守下身,乃是近戰大忌!”

許文只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便整個人躺倒在地,眼看龐虎收起腳,就要把他給提起來,急的在地上一陣翻滾,翻出了龐虎的攻擊範圍,隨即趕緊爬了起來。

龐虎的提醒無疑使給了他一展指路的明燈,他在瞬間就擺出了上下防禦的姿態,並緊張的注視着龐虎的一舉一動。

許文感到自己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起來,以前雙親還在的時候,他就經常在跟鄰村的小孩打架的時候有過這樣的經歷,只要打架的時候一緊張,他就會心跳加,雙眼模糊,呼吸急促,整個人的動作彷彿跟不上節奏一般。

現在就出現了這種情況,這可不是好兆頭,每當他出現這種情況的時候,打架的結果總是以他的失敗而告終,那時候的他,根本就不能有力的指揮自己的身體,每次自己的身體總是慢半拍,從而屢屢被人打中。

“不行啊!不行啊!父母的仇還沒有報!我不能輸!就算是死,我也要狠狠的殺死幾個該死的強盜!要是輸了,恐怕就一輩子只能待在禁衛軍了!一輩子也不可能去殺哪怕一個強盜了!”許文如是想到,“不行,集中注意力,想象父母!想象那些萬惡的強盜!你可以的!許文,你可以的!”

許文不斷的給自己打氣,怒火在胸口節節攀升,漸漸的,他感覺到自己看到的世界瞬間變得慢了下來,龐虎衝過來揮出的拳頭就像是在表演一樣慢吞吞的向着自己湊過來,許文自信自己絕對能夠躲過這一拳。

“砰!”雖然有自信,雖然胸中的怒火依舊在燃燒,但是許文仍舊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永遠的慢半拍好像就是一個詛咒一般,把他牢牢的捆住——他還是被一拳狠狠的揍在臉上,整個人向後倒飛了出去,在地上連翻了好幾個滾!

“牙齒掉了幾顆……我……吐血了?好重的拳頭!爲什麼……爲什麼我躲不開!我可以的!我能做到的!”許文頭暈目眩的從地上爬了起來,踉蹌的穩住身體,可依舊還是晃晃悠悠的,平衡感一直掌握不住,“不可能!爲什麼?是怒火還不夠麼?”

腦子裡一片混亂的許文依舊憤怒異常,胸中的怒火明白的指明瞭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既然防禦不成功,那就上前進攻吧!

他混亂的腦子根本想不到現在進攻無異於上前送死!

但是他還是做了,他把身心完全的放開,意識再也控制不住肆意的怒火,緊接着,怒火接管了他的身體。

他的度瞬間快的讓人難以觀察,在衆人的驚呼聲中,他衝到了龐虎的跟前,度極快的一記直拳直取小腹——許文僅剩下的思維中有他的十夫長教他的人體幾處弱點,下意識的攻向了能夠讓人因爲疼痛而瞬間失去戰鬥能力的小腹。

可龐虎也不是庸才,他小腹微收,左手向下一拍,擋開了許文的進攻,剛想用右手推開男孩,卻沒想許文竟然一挺身,用頭向他胸口撞來!龐虎趕緊右掌抓住許文的頭,用力想要推開他,但是許文卻像個猴子一樣“嗖”的竄到了龐虎的身後,雙腿力,猛地一蹦,跳上了龐虎的背,雙手從背後環上了龐虎的脖子,死命的勒了起來。

龐虎被勒得不能呼吸,憋得滿臉通紅,想要將許文的手拽開卻現自己的力氣隨着氧氣供應的越來越少而變得更加無力,便放棄了掙開男孩的想法,一個後倒,想要用自己身體以及倒下時的重力加度將許文震開手。

龐虎“撲”的一聲後背着地,背後的男孩卻不見了蹤影。

龐虎感覺到了後背的疼痛,知道這個難纏的男孩已經在這之前逃了開來,趕緊起身防禦。

但就在他一個鯉魚打挺將要起身的時候,迎面而來的一個小小的拳頭卻重重的轟在了他的臉上。

龐虎的後背再次與大地親密的接觸了。

龐虎被這一記重拳打得滿臉是血,心中暗道厲害,怎麼這小子被自己狠揍了兩下就變了個人似的,這麼能打!

想歸想,龐虎的身體還是動了起來,在必要的情況下選擇了必要的戰鬥動作——跟許文方纔使用的方式一樣,往邊上滾了兩滾,躲過了許文接下來的攻擊。

但是現在許文的度非同一般,在龐虎翻滾的同時就追上了他,追逐中又是兩拳砸在了龐虎的身上,但是已經沒有了先前的力道。

龐虎硬捱了這幾下,尋了個機會爬了起來,面對許文愈軟弱的攻擊很是不解,但是他應對對手向來是不留一絲餘力的,被動的捱打了這麼久的龐虎再次爆,在許文拳腳的間隙內尋了個空子,右手立掌重重的插在了許文的肋間。

不可抑制的疼痛瞬間傳遞到了許文全身上下,他痛苦的彎下腰,雙手本能的護住了肋部,龐虎抓住時機,擡膝踢在了許文的下顎。

許文終於在頭部再一次的震盪中清醒了過來,模糊的視野最後只看見天空在他的眼前旋轉,旋轉。

他知道,自己失敗了!

眼淚不可抑制的流了下來,接着,他昏了過去。

耳邊沒有平常傳令的號聲,也沒有戰友們的呼喝聲,眼前一片黑暗,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身下軟軟的牀。

許文睜開了眼睛,醒了過來。

男孩疑惑的觀察着房間裡的一切,那精美的裝飾,價值不菲的擺設,無一不在證明自己不是在營裡的帳篷內。他搖了搖頭,還是沒有清醒過來,迷迷糊糊的以爲自己在做着什麼貴族夢,想必也該到夢醒的時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