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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毅的思緒彷彿又回到了那個下午,那場瘋狂的戰鬥,那場炫目的比拼,那個年輕人無辜的死去,一下子,思緒好像很遠了。而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不殺彼人,彼人卻因我而死。此時此刻,李毅已經猜出了事情的大半。

事實上,容小北來此最初的目標就是一定要制器宗師的徒弟帶走,所以他用計借勢挑亂,幾乎將這明德城所有的大小勢力都算計進去了,可惜的是機關算計,最終卻只能無奈出手擊殺目標!

這樣的一個結果,或許是大家都能接受的吧,否則那些勢力也不會在明知擄走無望時,便紛紛痛下殺手。

最後,代號爲‘謎’的年輕人在大家的注視下死去,在場的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事實勝於雄辯。

朱明華在元功的比試上似乎落了下風,然而,在計謀上,他卻更勝一籌。讓所有的勢力都以爲:‘謎’已死,世上再無此人,這就是他的最終目的。

爲此,他不惜將整個制器部作爲籌碼,只是一個很簡單的計策,李代桃僵,讓另一個人冒充李毅,因爲前面一系列的表現,在加上自己的親自出馬護送,這個計策瞞過了所有人,至少是注視着這場戰鬥的所有人。

凡是參與這次進攻的勢力中,情報部門裡都會有這樣一個註釋:‘謎’已死,無需再關注。

李毅並沒有猜得到容小北在這場局中的角色,但是結合那日自己看到的,以及周圍制器師那些胡亂的猜測,他準之又準的猜對了朱明華的謀劃,然而,這也就讓他更是困惑。

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有什麼特殊的,能夠引起這麼多人的注意?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意味着什麼,能夠讓朱明華費心費力弄出這麼大的一個局?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真的就是因爲我是制器宗師的徒弟?這個看上去是最直接的答案,卻是最不可能的答案,有的主城還有制器宗師本人,也沒見這樣興師動衆,對一個徒弟,更不應該如此。”這樣的問題開始糾纏着他。

李毅發現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個巨大的謎團當中,彷彿一切都成了謎一樣的存在,越是這樣,他就越想回到以前的生活,也就越想找到師父解開這一切的謎團,也就更堅定了他要離開這裡的決心。

“喂,在想什麼呢?魂都丟了!”陳柳沁不滿的聲音驟然提高,將李毅從飄無的思緒中拉回。

“啊,沒有,沒想什麼?”李毅一臉窘態,連忙解釋到,不知道爲什麼,他感覺在陳柳沁面前,自己一貫的平靜很是難以保持。

“騙人,撒謊都不會,剛纔和你說了好幾句你都沒反應,還說沒有!”陳柳沁毫不留情,直接指出李毅在撒謊,率直的性格一顯無疑。

“真的沒什麼,對了,陳柳沁,你有沒有感覺到我有什麼特別的?”李毅突然拋出這樣一個問題。

一聽此話,陳柳沁的心跳驟然變化,臉色有些微紅,更是嬌豔好看,“沒,沒什麼特別呀,你想問什麼?想讓我說你特別帥,讓女孩子一見傾心呀?還有,我都叫你李毅了,你就像大家一樣叫我陳柳沁吧,要不我以後就尊稱你爲李師了。”

陳柳沁的話,聲音越來越低,難掩其中羞意,但仍舊是率真,有什麼說什麼。

“沒有,沒有,我沒那個意思”一聽到這話,李毅又開始臉紅,他本來是隨意一問,想要看看自己到底有什麼特殊的引起這麼多勢力的關注,但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到了陳柳沁耳朵裡,就成了另一種含義了。

看到李毅連忙解釋的樣子,陳柳沁反倒是莞爾一笑,輕聲說:“逗逗你了,你當然特別了,是制器宗師的弟子麼。”說這話,心裡想的卻不知道是什麼了。

兩個人的臉色都有些不正常,這時刻又突然不知道再繼續說些什麼,藏書閣中,倒是有了一些曖昧的感覺。

“啊,對了,還沒來得及感謝你那天幫忙。”李毅突然想起了那天陳柳沁替他解圍還未謝過,正好找到這話題來說。

“沒什麼啦,你還不是指導過我,算是我半個老師吧,應該的。”陳柳沁也穩住了心情,聲音中又恢復了正常,“對了,你那個器具到底是做什麼用的?”一副十分好奇的樣子。

“啊……”李毅下意識的揉了一下鼻尖,腦中飛快的思考着要不要告訴陳柳沁,雖然自己對她有種說不清的感覺,陳柳沁也是除了張師之外,在制器部中唯一一個給自己真實存在感覺的人。之所以會有這樣感覺,也是因爲平時李毅很少接觸其他制器師,和護衛們也是說過的話數的過來,至於朱明華,一直給他的感覺都是虛幻,即使這個人站在你面前,你也不能確定這個人是不是真的在這裡,一種很彆扭很難形容的感覺。

快速的思考了一番,李毅還是決定不告訴陳柳沁,至少現在還沒有到了應該能說的時候。

這些內容都是在腦中飛速的分析着,語言上,卻沒有看到過多的停頓。

“其實也沒什麼用,一個我在張師那裡製作的半成品,隨便驗證一下想法而已。”李毅又一次說謊,心裡卻有些苦笑:看來自打進入這明德城,自己最大的長進,就是說話了。

陳柳沁頗有深意的注視着李毅,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張嘴說:“李師,我師父說的是真的麼?”語氣中有些小心翼翼,所以稱呼上突然又用了敬稱。

“你師父是?”李毅敏銳的從陳柳沁的話中聽出來些許疑問,所以不答反問。

“我師父就是……,就是我們制器部最厲害的制器師,那位準制器宗師”

“那他說了什麼?”眼睛之中,鄭重的光芒徐然出現。

“他說……,他說……,那天的戰鬥都是因你而起,還有一個人因爲代替你而死了。還說,你不是一個簡單的人……”陳柳沁的聲音開始嚴肅,且小心翼翼,便說便注視着李毅的變化,生怕自己說錯什麼,引起李毅的不滿或是不開心。

李毅以爲陳柳沁師父的話能夠給自己解開困惑帶來幫助,所以聽得很是認真,聽過之後,才發現也沒什麼新的發現。

“恩,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感覺,或者說我猜測你師父說的前一句是對的,那場戰鬥好像是因我而起,也真的有一個人因爲我死了。至於後面一句,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哪裡不簡單了?可是如果說我自己簡單,那麼又怎麼會引起那場爭鬥?說我不簡單,我哪有不簡單的地方,無非是帶着一個制器宗師徒弟的帽子,可這有什麼不簡單,值得那些人這樣做麼?我真的不知道,我也真的想不明白。”

李毅一下子像是打開了情緒的宣泄口,一口氣說了很多,無奈,無助,彷徨,困惑,愁苦……,語氣中有着百般滋味,真情流露無遺。

這話中的種種滋味,陳柳沁似是心有所感,女孩子所特有的同情心也開始涌動,連忙說:“別這樣,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隨便問問,你不要責怪自己,也別再亂想了……”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中充滿了急切的關心,眼圈也有些泛紅,好像就要快哭了一樣,一向幹練爽直的陳柳沁,終究還是個女孩子。

李毅也想不到,自己的心中那百轉的情緒,陳柳沁竟然能夠都覺察到了,他本以爲陳柳沁或許會以爲自己的說辭是在撒謊,但是,陳柳沁的表現說明,她全部都信了,而且在關心着自己。

被關心的感覺,有多久沒有體會到了,青年的心,有所觸動。

又是一陣沉默,任憑時間靜靜的流淌,任憑窗外的陽光越過窗臺,灑在窗前的書桌上,細小的塵埃陽光中跳動着,彷彿要爲打破沉靜作出不懈的努力一般。

有時候,不一定是言語纔會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沉默亦然可以,譬如此時,幾乎相同的呼吸頻率,幾乎同時的若有所思,冥冥之中,恰似被安排,演一場沉默的意外。

最後,還是李毅打破沉默,隨意的問了一下:“你師父那麼厲害,你肯定也學到不少吧?怎麼有時候還迷迷糊糊的像是什麼都不知道。”

“唉……”陳柳沁先是一聲嘆息,似是有難言之隱一般,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說出來。

“我師父從來就沒有教過我制器的……”

“哦?那是爲什麼?”李毅很是好奇。

“我從小就是被師父收養的,他制器雖然很厲害,但是並不交給我制器,他說,在這個世上,制器師是最不自由的,而且制器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不希望我以後被制器所困。”

陳柳沁的話裡,似是有些惋惜,似是有一些委屈。

“制器師不自由,也對,不過不也是有一些有自由的麼,我就聽張師說過的……”李毅接着話題。

“那只是少數吧,再說,除了你師父杳無消息外,你真的以爲那兩個制器宗師是自由的麼,我師父就告訴我說過,那兩個制器宗師對外界,特別是枉生盟和七城聯盟有過約定,每年要上供一定數量的兵器,但是如果哪一方逼迫他們加入,他們就加入另一方,也是借用形勢,夾縫中生存而已。”陳柳沁的話倒是給李毅以另一種思考。

“原來如此,如此說來,這制器師還真是最不自由的。”

李毅想到了在這明德城制器部,制器師們被限制自由,雖然不會強制他們制器,但是,一旦制器,就必須上交,而且,除了制器之外,他們也沒什麼可以做的。

不得不說,這是制器師的悲哀,每一種職業或者每一個人身後,都有他不爲人知的一面,看似光鮮,其實未必。

“嗯,那你怎麼還是會制器?”李毅繼續問道。

“這裡這麼多制器師,東學一點,西學一點唄,我其實倒是非常喜歡制器的,看到一樣樣神奇的東西在自己的手底下誕生,多值得開心呀,不瞞你說,就連我的眼力技法,還是我揹着師父學的呢。”

“有這麼多老師,你的制器水平應該很高才對呀!可是,我怎麼感覺……”

聽到這個問題,陳柳沁的小嘴有些微撅起來,滿臉的哀怨,很是自卑的說:“或許因爲我太笨了,那些制器師們都不願意教我,再加上師父也不經常在我身邊,所以他們不但不教我,有時還會嘲笑我,總而言之,在他們看來,我就是一個笨丫頭吧,總是願意弄一些不切實際的東西。”

陳柳沁學制器的過程中,倒也真是有些辛苦,一開始還有人指導他一下,可後來,沒有人再願意這樣做,小丫頭一路學來,也確實是不易,所以說到這些,心裡難免有一些悲傷,一向清脆的聲音,也變的有一些低沉哀轉,頭也深深的沉了下去。

李毅這也纔想起來,第一次陳柳沁來向他請教制器的時候,眼睛裡就有一些委屈的樣子,想必是在很多人那裡碰了壁,無奈之下,纔不得不來問陌生人的自己。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或許是下意識的,李毅舉起手輕輕的拍了拍陳柳沁的肩頭,臉上流露出的,滿是憐惜與安慰。

陳柳沁自是沒有想到李毅會有這樣的舉動,臉瞬時紅得像一個熟透了的蘋果,有些發燙的感覺,心跳也是再次加速,心裡不知道想些什麼,也難怪如此,雖然她在這男多女少的制器部長大,但是,和他年紀相仿的男子並不多,和她有這樣親密動作的就更少了。

心裡越想越是害羞,頭也就越來越低,幾乎都沒辦法再低了,又不願意開口打擾李毅,陳柳沁說不出自己心裡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美滋滋的,有依賴,有溫馨,有甜蜜,有歡喜……

李毅沒有想到這許多,但是看到陳柳沁那幾乎要貼到胸膛的頭的時候,才感覺自己的行爲有點冒昧,急忙收回手,連聲說着:“不好意思,我……,我只是想要安慰你一下”。

“嗯,我知道,沒事的”一向爽直的陳柳沁的聲音,有些喃喃的感覺,簡直是很難挺清楚在說什麼。

又是一陣沉默,李毅開始在心裡責怪自己,爲什麼總是笨笨的把氣氛弄得這麼不自然。

好在李毅的手剛拿開不久,陳柳沁的心跳就逐漸變緩,一向灑脫的她,此時竟然也要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好在這個時間並不是很長,臉依舊紅潤,不過已經不像剛纔那般,稍加思考,開口就說:“你呢?李毅,你以前是什麼樣子的?”

“我……,我以前也沒什麼呀”

“不行,我都和你說了我的事情了,你必須也要告訴我,你小時候的事情,還有,你師父是制器宗師,所以是不是特別嚴厲呀?”陳柳沁一副小女孩的姿態,問題如連珠炮樣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