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且信你。”雖然這個理由聽起來不太靠譜,可是騰景瀾內心莫名其妙的就信任了。
“太子殿下……”影一愣了愣,沒想到騰景瀾居然會相信這種理由。
說不定只是太子假裝信任而已。影一這麼想着,內心就放鬆了些。
“對了,皇祖母用了你的藥,很有效。”騰景瀾突然想起了事兒和她道,“我代替祖母和你道聲謝謝。”
花清姿聳聳肩,“不客氣。”
“還有這藥嗎?祖母用得很好,我想給她多拿幾瓶。”騰景瀾道。
花清姿抽了抽嘴角,突然覺得這個太子臉皮還挺厚的。便沒好氣道:“做這藥很麻煩喏。”
騰景瀾聞言便答:“沒事,我可以給你報酬。”
靠,這貨以爲自已嫌棄沒有回報了不成!花清姿語氣不由得惡劣了起來:“拜託,我是說製作麻煩好嗎?製作它需要半天時間,但是不能多做,因爲它有保質期。”
“保質期?”騰景瀾顯然不能明白這個從未聽過的詞語。
花清姿嘆了一口氣道:“換個說法來說吧。這個藥裡面的一味成分有揮發性……會在十五天之後開始失效。這個藥要是沒有這味藥草的話,就等於沒用的。明白嗎?”
揮發性又是什麼……騰景瀾忍着沒問出來,但是從她說的話還是可以明白意思。花清姿接着道:“然而一瓶藥如果每天都用的話,那麼大概十三天就用完了。所以這個藥不能多做,只能隔十來天就得做一次喏。”
“呃……”騰景瀾稍微啞語,看花清姿一副不情不願的模樣,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他不喜強迫別人,更不喜歡以自已的權貴去壓迫別人。
影一在一旁聽着就很不悅了,道:“太子拜託你做事是一種榮幸,不要不知好歹。”
“影一。”今天影一怎麼了?似乎總針對着花清姿?騰景瀾皺皺眉叫了他的名字。
“奇了怪了,這是我和太子的事情,你怎麼總是插話?”花清姿的脾氣從來就沒好過。“你叫影一是吧?我們以前應該沒有見過吧,你似乎對我意見很大啊。”
影一輕哼一聲,沒有再說話。
如果不是這個女人,他先前纔不會被太子訓話。而且還被影三和影九知道,沒少被那兩個人損。自已身爲老大卻犯了低級錯誤,多少臉都掛不住。因爲這件事情,內心便對花清姿產生了意見。
“太子殿下,給你定期做藥也不是不行。”花清姿也不再搭理影一,轉頭對騰景瀾道。
“哦?”她怎麼會突然這麼好心了呢?
花清姿緩緩道:“咱坦白和你說吧,我缺銀子。我可以給你製作藥,但你要給我銀子。藥的材料也是你提供。”
“沒問題。”只是這麼簡單的要求,一物換一物嘛。“就算你不服輸,也不應該挑這麼晚來山上練武吧,一個姑娘家,容易遇險。”
花清姿聽得出騰景瀾語氣中那絲絲的關心,她也不會把人好心當狗肺。便道:“沒事,我自有分寸。況且,這麼偏僻的荒山,能有幾個人來?”
“奉勸你這些天少上山。”騰景瀾突然道。
花清姿微微一愣,從他的語氣來聽並不是勸告,而是警告。怕是山上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她好奇心一向不旺盛,因爲她深知好奇心害死貓這麼一句話。她初來乍到這裡,還不想輕易斷命。
便轉身去取了沙袋,背在背上。“曉得,那麼我先走了。等你祖母快用完藥的時候就過來給我材料吧。”
“嗯。”騰景瀾應了一聲後,就看着花清姿越離越遠的身影。
“主子……”待花清姿離開後,影一不由得迎了上去。“屬下懷疑花清姿有詐……”
騰景瀾挑挑眉,“說。”
“一個姑娘家這麼晚了怎麼還來山上練武呢?怕這不過是她的藉口,然後用來遮掩自已來山上的目的。”影一幽幽說道。
騰景瀾抿了抿脣,視線盯着花清姿離開的方向。“你說的不無道理,如果是往常的話我必然不會相信。可是今次……我內心總感覺花清姿是可信的。”
“主子,不可單憑感覺來辨認事情……”影一聽見不由得道。
“影一……”騰景瀾幽幽唸了他的名字,“不要質疑我的決定。這二十年來,我都是靠我的直覺活出來的。”
當事情得不到確實的時候,他會憑靠自已的直覺。然而他自已的直覺,讓他能夠從惡險的皇宮活到了現在。
“屬下越界,請主子賜罪。”影一噗咚一聲半跪下來。
“起來吧。只是我很不明白你爲何對花清姿有針對的味道?似乎這只是你們第一次正面談話吧?”難道影一以前就認識花清姿了?
影一實在不想告訴騰景瀾自已不喜歡花清姿的原因,因爲他擔心騰景瀾知道之後覺得自已過於小氣。
看影一不願說的模樣,騰景瀾倒也不打算強迫他說。便道:“我雖然不清楚你是出於什麼原因,但是我覺得……花清姿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讓人討厭。偶爾,也換個角度看待她吧。”
“是……”是自已的錯覺嗎?主子……在爲花清姿說話?
另一邊——
“母親……”花清媛討好地給舒雁倒了一杯茶。
“嗯,媛兒有何事這麼晚來看我?”舒雁揉了揉眉毛,接過了花清媛的茶。
花清媛淡淡一笑道:“沒有,只是突然想起了四妹。近期沒有關注四妹,發現她伶牙俐齒了不少。”
“哦?”舒雁停下了喝茶的舉動,“你這麼一說,我倒也覺得奇怪。老夫人生辰的時候,她倒挺會說話的。和以前反差挺大的,媛兒,你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嗎?”
“媛兒不知。但是自從四妹落水之後,就感覺四妹變了。母親,你說這是怎麼一回事?”花清媛眼眸閃現不善。
舒雁放下了茶杯,緩緩道:“先前老夫人和我沒少討論花清姿這人。
看來她先前送的生辰禮很讓老夫人歡喜……反而卻怨起了雪兒的禮物不如花清姿的生辰禮有心意。”
花清媛聽到舒雁這話時,內心暗暗竊喜。看來母親對花清姿也有意見了。
“但是我更好奇的,是花清姿這人怎麼就變化這麼大?難道就因爲一個落水嗎?我倒猜測是有兩個可能。
一個呢,是花清姿以前就一直在裝無知愚昧。另一個嘛,就是一個落水讓她性情大變起來。”舒雁緩緩說道。
“而且,她爲什麼會突然換了生辰禮?不應該是送萬壽圖纔對嗎?”舒雁說着又露出不解的神情,“難道她察覺到了什麼?”
老夫人生平厭惡繡圖之類的東西,因爲她在年輕時繡圖不如別人,反而被人狠狠奚落。從而使老夫人對繡圖反感,凡是給她送了圖樣的人,她從來沒有給過別人好臉色看。
然而老夫人討厭繡圖的事情很少人知道,這是舒雁和老夫人相處久了,再經過與將軍打聽才得知出來的。
花清媛聽着不說話。
“但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讓她變了個人,搶了雪兒的風頭是她的不該。”舒雁說出這話的時候,眼眸閃現陣陣陰狠。
花清媛內心暗暗膽怯,同時也慶幸,還好當時沒有搶了花清雪的風頭!
“這個呢,是老夫人想給花清姿的。但是老夫人身體不好,不易走動。就想讓我轉讓給花清姿。”舒雁說道,便從桌子抽屜裡拿出了一個精緻的小盒子。
老夫人居然賞東西給花清姿……花清媛陣陣羨慕,但是羨慕過後,更多的就是幸災樂禍了。因爲她知道,大夫人不會就這麼輕易放過了這個機會。
老夫人送的東西,舒雁必定有從其中動手腳。
或者,另有計劃。
花清姿,可不要怪我,怪只怪你。
退婚的事情過去也有兩三天了,就在這兩三天裡,花清姿已經開始治療自已臉上的瘡了。雖然見效並不快,但這正如她所願。
自從昨晚騰景瀾警告自已別再去山上後,她就放棄了往後晚上去山上練武的念頭。現在她需要找個地方好好練武,她不想呆在房間裡練武,空間太狹小!然而又不想在院子外練武,因爲她不想被人看到。
少點人知道自已會武功,對自已沒有壞處的。
所以,琢磨了好久花清姿才考慮到花方昭的院子。
他那裡不僅偏僻,環境也不好,恐怕除了挑事的之外,已經沒有其他人來花方昭那裡了。
“叩叩叩。”花清姿與夏涼一同去找花方昭。
花方昭開門看到花清姿的時候有一瞬間的發愣,似乎並不明白花清姿來這裡做什麼。
“你身上的傷還沒好吧?”花清姿開口問。
花方昭狐疑的看着花清姿,再看了看夏涼。關心他?他這十幾年來和花清姿沒有什麼交清吧,怎麼會關心自已呢?但他還是如實點點頭。
“我這有藥,可以讓你兩三天之內恢復傷口。”花清姿淡淡道,還不添一句:“包括你的舊傷。”
花方昭看着花清姿手中的藥瓶,想起了昨天的藥確實好用,比他自已熬的中藥有效得多。猶豫了會正準備去接過花清姿手中的藥瓶時,花清姿卻收了起來。
“但我有一個條件。”花清姿道。
“說。”
花清姿聳了聳肩,“我想借你的院子用一段時間。我想練武,但我不想被其他人知道。然而我的院子會時不時有幾隻蒼蠅冒出來,所以……”
花方昭微微皺起眉毛,讓花清姿借自已的院子練武?借院子自然是沒有關係。但是會不會讓別人知道花清姿和自已有來往?雖然說他和花清姿一樣都不受寵。
但是他和花清姿一直都是像陌生人一樣,如今突然有聯繫,多少都會讓人好奇,關注。
“你大可以放心,我來你院子的事情我不會讓別人知道。如何?”花清姿繼續道。
聽到花清姿這樣的保證,花方昭也點了點頭。“只要不引起別人的注意,你怎麼折騰都行。”
“行。”花清姿把手中的藥遞給他。
花方昭接過藥瓶時用窺探的視線看了看花清姿的臉,“藥是你製作的吧?”
“嗯。”
“你製作的藥很厲害,可是爲什麼不製作藥來治治你的臉呢?”花方昭疑惑問。
花清姿聽出花方昭的話語並無惡意,只是淡淡笑道:“我自有我的原因。”
“噢。”花方昭也不再打聽下去。
花清姿把夏涼留在自已的房門看守,這樣花清媛再來找事的時候夏涼可以來花方昭這裡通知自已。花方昭之所以裝傻不過是圖個安樂,少點人關注。所以少點人知道她和花方昭有聯繫的話,對花方昭和她都是有益無害。
就在自已練得正起勁的時候,花方昭突然丟給了她一把簡陋的木棍。就在花清姿疑惑的時候,花方昭淡淡道:“光是空手練武沒什麼效果的,你試着拿武器。我這沒別的了,只有這木棍。”
木棍?花清姿看着手中的木棍,揮了揮,感覺手感不錯。“謝了。”便開始狠揮了起來,以前她學過劍法,不知不覺的把木棍當成了劍,雖然有些笨挫不適,但很快的就習慣上來了。
花方昭一天下來沒什麼事情,只是坐在一旁看着花清姿練武。雖然一開始花清姿並不習慣有人看着自已練武,但逐漸下來就習慣了。因爲花方昭的存在感很低!
夏涼除了來送飯之外,就沒再打擾過她。看來也是很支持自已練好武吧。
花清姿蹲着吃夏涼送過來的飯菜,花方昭在一旁看着覺得很不雅。不由得開口道:“不如你進我房裡吃吧,裡面有桌子。”
“哦。”坐着也好,蹲着確實有點累。費力氣,不如省點力氣讓自已學學武。
花方昭房裡草藥味雖重,但對花清姿影響並不大。“你拿碗過來吧,夏涼有帶你的份。”花清姿坐下來說道。
花方昭搖搖頭,“我不餓。等我餓了,我自已再去廚房拿吧。”話剛說完,他肚子就咕嚕了起來。
一時間,花清姿和花方昭目目相望。花方昭只感覺陣陣尷尬。
花清姿倒沒覺得什麼,“不必跟我客氣,就當作是你借院子給我的報酬吧。”
“但你把藥給我……”
“姐弟一起吃一頓飯,有那麼多芥蒂嗎?”花清姿漫不經心問。
花方昭愣了愣,想想也是。沒必要那麼介意……於是轉身去取了一個碗和筷子,花清姿給他盛了滿滿的一碗飯,“吃光它。”不容反抗的語氣。
“噢……”
好凶,花方昭內心嘀咕。
就在兩人悠悠吃着飯的時候,夏涼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
“小……小姐!不好了。”夏涼喘着氣道。
“唔?怎麼了?”花清姿嚼着口中的青菜。
“夫人……大夫人……還有大小姐……都來看你了!”夏涼大聲說道。
花清姿停頓了下,大夫人?
花方昭眼眸也露出了擔憂,看向花清姿,“沒關係?”
“唔,沒事。”花清姿倒也不慌亂。只是放下了手中的飯碗還有筷子,“你乖乖呆在這裡吃飯,不許倒掉飯。”
“呃……”現在是關心他吃不吃飯的問題嗎?她不應該是憂心大夫人見她的問題嗎?
“聽到沒有?”花清姿再次問。
“聽到了。”好奇怪的一個人啊。
花清姿伸了個懶腰,“夏涼,走。”
“大夫人,姐姐。下午好。”花清姿和夏涼回到房時,已經看到了舒雁和花清媛坐在房間裡了。
舒雁目露笑意,“下午好啊,姿兒。吃過正午了嗎?給你帶了些點心。”
“清姿剛吃了,不知夫人和姐姐來找清姿有何事?”花清姿盡是疏離與淡漠。
舒雁撲哧一笑,“瞧你說的,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嗎?”
“清姿不是這個意思。”舒雁沒有衝犯自已,花清姿倒不至於露出敵意。雖然她知道舒雁來找自已必然是不懷好意。
“只是突然想起太久沒有看看姿兒你了……”舒雁輕撫着花清姿的手,然後看了一下花清姿的房間。說道:“是母親的錯,竟不知姿兒你的房中如此簡陋。好說歹說,你也是將軍府的小姐,讓你住這麼簡陋的房子,真是委屈你了。”
怕這個正是你的意思吧。花清姿內心直翻白眼,她已經懶得再假惺惺了,道:“我住這樣的房子,大夫人你不應該是清清楚楚的嗎?但還好,我沒有大小姐的嬌脾氣,尚住的習慣。”
花清姿突然這麼露白的話語一下子嚇到了舒雁,沒想到她會如此直接露出不滿。內心不免會不滿,但還是忍了下來,道:“放心,回頭我會讓人給你多送點傢俱,不讓你住的那麼簡陋。”
“對啊,母親,你讓人給她添傢俱可真是明智的決定,這些天可真是苦了四妹。不僅被魏世子踹下水,在臨婚前突然就長了這一臉瘡……還被退了婚!唉,這些事情就算了,更可憐的是還不知這些瘡能不能好……”花清媛一副憐惜的看着花清姿。盡是戳着花清姿的痛楚。
花清姿倒也不介意,因爲退婚這事正是她所想得的。
“媛兒,現在清姿心情不好,你就別刺激她了。”舒雁淡淡道。雖然話上是這樣說,語氣卻全是幸災樂禍。
“不會啊,大夫人。”花清姿一副輕鬆自在的模樣,“這隻能說我與魏世子無緣罷了,反倒是我擔心夫人和姐姐你們。根據太醫的口述來說,這瘡是有感染病……我倒擔心你們一個不經心,就染上我這病兒。要知道,這病兒,可不好治啊。”
“呃……”花清媛聽花清姿這麼一說,驚慌不已。還趕緊抽出了手帕遮住自已的臉,怕極了真的會傳染給她。笑話!自已現在如花的年齡,要是得了花清姿這樣的病,她還用不用出嫁?
舒雁也愣了下,看着花清姿自在的笑容不由得皺眉。內心也擔心會被傳染,只好草草了事。“其實我來這兒還有一事,就是老夫人讓我轉交給你一樣東西。”說着便從袖間取出了一個精緻的盒子。
可是她並沒有遞到花清姿的手裡,而是放在桌子上。因爲她真的擔心接觸花清姿會被傳染……
“我想起了還有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一步了。媛兒,我們走吧。”舒雁說着便站了起來,身邊的侍女也緊跟身後,看來她們都害怕真的被花清姿傳染。
“是……”花清媛急急忙忙站起來,趕緊溜了出去,她回房裡一定要好好洗個澡,恐怕連花清姿呼吸的空氣都有傳染病呢!
“哈哈哈她們的反應好好笑……”夏涼已經憋不住笑了出來。可是笑出來後又開始不安了,“小,小姐……你……該該該不會……”
“不會傳染。騙她們的而已。”花清姿打斷了夏涼說的話,走到了桌子面前拿起了精緻的小盒。
花清姿打開來看,發現是一對晶藍色的耳飾。
把耳飾放在手裡把玩,然後湊近了鼻子嗅了嗅,只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這種味道她並不陌生,正是自已經常接觸的香草。香草對人體無毒無害,但是爲什麼一對耳飾會有香草的味道呢?
這真的是老夫人給的嗎?花清姿琢磨着。會不會是舒雁撒謊是老夫人給的呢?如果真的是老夫人給的,舒雁會不會從中對耳飾弄了什麼手腳呢?
花清姿緩緩把耳飾放回盒子裡合上,遞給夏涼道:“夏涼,好好保管它。”
“噢……”夏涼接了過來。
這耳飾,丟不得,用不得。雖然說這耳飾對人體並無害,但她內心隱約的不安。
先保管起來,再看情況。
她倒要看看,舒雁是想搞什麼鬼。
隨着日子的流逝,花清姿臉上的瘡淡了不少。腫濃的瘡雖然癟下來了,卻留下了疤。
太后派來的太醫仍然不定期來給她看治,時不時給她一堆藥。
一堆沒用的藥。
花清姿撐着腮看着桌子上一堆小山高的藥物,深深嘆了一口氣。
“夏涼,開工。”
“好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