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執法堂的探子,身手明顯要比一般的幫中小弟強太多了。還沒等程宇衝過來,他們已經掏出了隨身攜帶的武器。
一把冷峻匕首,一把月牙彎刀。
在青幫,特別是執法堂中的高級探子還是喜歡用更傳統的冷兵器,在他們看來,這種冷兵器要比手槍更有把握,而且帶給他們的安全感也更加強烈。
只有沒用的人才會使用手槍。
不怪他們心高氣傲,這兩人玩兒冷兵器的確玩兒的不錯,至少在程宇眼來要比那些拿着手槍當幌子的人強多了。
用匕首的人,下手狠戾,以刺、挑爲主,處處奔向程宇的要害,但是下手之際卻又往往卸去了幾分力氣,看樣子是不想對程宇下死手,而另一個玩兒彎刀的人下手更是分寸感極強,雖然刀鋒詭異,角度刁鑽,但是切入口往往都不深,即便是能夠傷到程宇也是點到即止。
這兩人的刻意留情成爲了活下來的最大理由。
程宇的身形極其詭異地在一把匕首和一把彎刀之間穿梭,直到那兩個探子完全停了下來,他的身形也隨之停止了。
“不打了?”程宇站在二人身後,別有深意地問道。
兩個探子相互對視了一眼,隨之明白了對方的眼神。
他們兩個綁一塊兒也不是程宇的對手,將近兩分鐘的時間,竟然連對方的衣服都沒有碰到,這對他們來說實在是極大的挫敗。
他們雖然是探子,但是也有自己的原則,程宇不是敵人,他們沒必要魚死網破。
“程先生,我們自知不是您的對手,但是也請您配合我們的工作。”
“我要是不配合呢?”
程宇毫不客氣地反問道。
兩個黑衣探子相互看了一眼,然後說道,“那我們只能以死相拼了。”
正待兩個人要動手的時候,旁邊的大門突然打開了,“我看誰敢在這裡動手!”
一聲暴喝,兩個黑衣探子馬上單膝跪地。
是雷雲豹帶着人來了。
身後還跟着幾個老人,正是白天的時候站在臺上的那幾位長老,鄭裕昌站在人羣裡,並沒有跟程宇說話,兩個人的關係現在還沒有公開。
但是讓程宇頗爲驚奇的是,白天跟自己喝茶的沈康竟然也在場。
程宇起先就是懷疑雷戰被沈康給利用了,但是照現在的情況來看,他卻有點兒摸不着頭腦了,難道是自己猜錯了?
“雷堂主,你怎麼樣?”
幾個手下的小弟慌忙衝在了前頭,但是面對昏死過去的雷戰,他們絲毫沒有辦法,因爲雷戰不像是昏過去的人,他的眼睛還睜開着呢。
“這……”
幾個小弟一臉爲難地看向了身後的雷雲豹。
雷雲豹看到雷戰的一隻手鮮血淋淋地陷進了青石板當中,護犢之情瞬間掩蓋了所有的理智。
“你把我兒子怎麼樣了!”
雷雲豹氣勢洶洶地問責,絲毫不把程宇放在眼裡。
程宇冷笑一聲,“我沒把你兒子怎麼樣,倒是你兒子想要對我怎麼樣。不信,你可以問問這兩個執法堂的兄弟。”
雷雲豹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但是在人羣中站出來一位四十歲上下的中年人,面色冷峻,眉毛濃重,一看就知道是重情義的漢子,他對程宇抱拳說道,“在下林沖,是執法堂的堂主,如手下有冒犯程先生的地方,還希望程先生海涵。”
程宇擺手,“林堂主,您的手下忠於職守,甚至以死相拼,實在是幫中弟子典範,不像有些人,明明做了錯事還在一旁咬着牙不承認,實在是可笑之極!”
“你……”
雷雲豹正要發作,卻被身邊的幾個老弟兄給攔住了,看的出,他被程宇氣的夠嗆,但是自己的兒子還不明就裡地躺在這裡,他也不敢發作出來。
“程先生過獎,只是分內之事而已。你們兩個,把具體的事情經過說給大家聽,絕對不能有任何隱瞞!”
林沖說話的語氣極爲嚴厲,甚至旁邊的幾個長老有意插話,但是也被他的這副態度給擋住了,終於還是沒有說出來。
“我們接到匿名舉報信,信上說今晚將會有人對程先生不利,所以我們就守候在院子外圍……”
兩個黑衣探子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的一清二楚,果然沒有半點兒隱瞞,這讓程宇對執法堂的嚴謹態度十分欣賞,但是與之相反的卻是雷雲豹那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胡說八道!雷戰怎麼可能會傷害程先生的!這分明就是誣陷!”
雷雲豹有些氣惱地說道,他是絕對不相信雷戰會來殺害程宇,因爲就在幾個小時之前他還叮囑過雷戰絕對不能找程宇的麻煩。
雷雲豹是雷戰最爲懼怕的人,不可能不聽話。
程宇走到石桌旁,拿起那壺酒,“這壺酒就是雷堂主帶來的,我想這可以作爲證據吧?哦,對了,門口的兩位兄弟是看着雷堂主走進來的,也許可以作爲人證。”
聽到程宇的話,林沖馬上派人把門口的守衛控制了起來。
程宇看到了雷雲豹望向林沖的仇恨眼神。
林沖這個執法堂的堂主果然是執法嚴格,誰的臉色都不看。
“程先生,我想當中一定是有某些誤會,而且雷堂主現在這個樣子,我們也不能聽你的一面之詞是不是?”
戶部長老沈浩開始出來打圓場,並且走到雷戰身旁扶起了他的身子。
程宇心裡冷哼,你們父子倆真是一個比一個精,這個時候就開始當好人了。
“不打緊,雷堂主不多就是被我點了幾個穴道而已,具體的事情,一問便知。”
程宇手中幾根銀針打出,雷戰的身體瞬間恢復自如,但是那隻被打進地上的手算是暫時不能用了,小腿上還有程宇打進去的銀針,暫時也動不了。
曾經威風八面的虎堂堂主現在像個癱瘓病人一樣癱在地上,簡直就是狼狽不堪。
“兒子,你怎麼樣?”
雷雲豹將雷戰抱在懷裡,急切地問道。
雷戰現在什麼都明白了,他是真的被人利用了,程宇說的沒錯,自己纔是最大的蠢貨。
“到底是誰要害你,你告訴他們,爹一定替你主持公道!”
雷戰苦笑了兩聲,然後看着程宇說道,“沒有誰利用我,也沒有誰陷害我,就是我自己要殺你,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個做下的,不幹任何人的事。”
程宇敏銳地捕捉到沈康嘴角的那一抹一閃而過的狡黠笑容。
沒錯,就是這個傢伙!
程宇心裡簡直有些佩服沈康了,他肯定一早就算好了,包括把雷戰嘴硬死要面子的性格也算在了裡面。
如此丟臉如此狼狽的雷戰,肯定打死也不會承認自己是被人利用了,他寧願咬牙承擔一切責任。
真是心機歹毒之輩啊!
“你說啊!到底是誰要陷害你!你告訴他們,爹給你做主……”
“爹,你不用說了,都是我的主意,是我不服程宇,爲了爭奪幫主之位,我必須要殺死他!”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雷戰說這番話時猙獰的表情給嚇到了。
程宇也不禁搖頭嘆息了一聲,只要他能說出沈康的名字,那麼一切就會迎刃而解,但是他倔強的性格卻將這一切都打碎了。
想到這裡,程宇再次對沈家父子提起了小心。解決了雷戰,他們的下一個目標說不定就是自己了。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而沈康,卻恰恰就是那支暗箭。
“雷堂主,你剛纔說的都是真的?”
林沖走上前來問道,同時身後還跟着幾個精悍的隨從,看樣子,應該也是執法堂的人。
雷戰笑了一聲,看上去有些淒涼,“當然是真的,一人做事一人當,我雷戰什麼時候怕過!”
林沖也不含糊,朝身後的人一揮手,說道,“帶走!”
幾個人走上前來攙扶着雷戰朝門外走去。
雷雲豹站起身,並沒有阻攔,相比較於雷戰,他此刻要更加清醒,雖然不知道當中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直覺告訴他,這一切都沒有那麼簡單,所以他不能自亂陣腳,如果連自己都慌張無度的話,只會陷入更危險的處境。
“諸位,執法堂先告辭了,如果有什麼消息的話,我一定在第一時間通知大家。”
林沖帶人離開,絲毫不拖泥帶水。
而剩下的人,也都各自離去,這出鬧劇遠遠超過了人們的想象,對於他們來說,這不僅僅只是一個簡單的衝突,這件事情帶來的後果很有可能是災難性的。
程宇看着人羣一波一波地離去,直到院子裡只剩下了自己。
當沈康走的時候,程宇明顯看到了他臉上對於自己的嘲笑戲謔之情,似乎是在炫耀自己計謀的成功。
程宇心裡暗暗搖頭,雷戰那樣的莽夫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人就是像沈康這樣心懷鬼胎這樣的人。
心中懷有惡毒情感的人永遠要比實際作惡的人更加可怕。
程宇張開手臂伸了一個懶腰,他也有些累了,打了一個呵欠,心裡想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既然你偏要跟我玩兒,那我就陪你玩兒到底,看看到底是你這條地頭蛇玩兒的起,還是我這過江龍更厲害。
第一天就在這樣荒唐而忙亂之中度過,而第二天,似乎也並不好過。
第二天一大早,程宇正在房間中呼吸吐納之際,門口的守衛敲響了門。
因爲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青幫給程宇配備了更多的守衛,光是明處的保鏢就有十幾人,暗處的探子就更多了,這陣勢讓程宇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
“程先生,您在嗎?”
程宇收斂了氣息,不禁嘆了一口氣,自從來到這裡之後,就沒有時間進行體內真氣的修煉了,就算是偶爾進行一些呼吸的吐納也經常會被人打斷,這讓程宇十分苦惱,但往往又無可奈何。
“程宇走到院子裡,打開了大門,“這位兄弟,有什麼事情嗎?”
程宇的脾氣溫和,很容易拉近與陌生人的距離。
“程先生,香堂的長老邀請程先生前去。”
“發生什麼事了嗎?”
“長老沒說,我也不敢問。”
程宇有些疑惑,自己分明就是個外人,有什麼事情還需要把自己一個外人叫過去嗎?
“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換身衣服。”
“好的。”
當程宇穿着一身白色的練功服出來的時候着實讓門口的保鏢們驚訝了一把。
因爲程宇身上的氣質,實在是太出類拔萃了,甚至有不少的人在那麼一瞬間就認爲,他們的幫主就應該是應該由這樣的人來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