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兒,你喜歡這支簪子?”冰無極狐疑地問。
“太過華麗。”她清冷道。
進這家鋪子之前,她對他們說,不要再胡亂買東西,因此,他才先問她是否喜歡。
冰無極鬆了一口氣,如若她喜歡,就不是他所熟悉的約兒了。
“約兒,如若用這支金玉簪送人,送得出手吧。”燕思淳笑問。
“當然送得出手。”明詩約挑眉,某些人就喜歡這類華麗的款式。
他用重金買下這支金玉簪,她有點好奇,五皇子要送給誰?
忽然,一支玉簪吸引了她的目光。那是一支以精絕國與燕國的交界之地崑崙山頂出產的極品雪玉雕琢的玉簪,淡雅精緻的梨花形狀,旁邊還有翠玉雕成的葉子烘托,在燈火的照耀下,梨花玉簪閃着瑩亮的雪光,仔細看,玉體裡面似有一朵小小的雪花飄浮其中,巧奪天工,世間絕無僅有。
“小姐真有眼光,這支玉簪是本店價格最珍貴的一支玉簪。”掌櫃和藹道。
“約兒,這支梨花玉簪很適合你,我買了送你。”冰無極的碧眸似一塊碧瑩瑩的寶玉,碧玉之光攝人心魄。
“抱歉,這支玉簪已經被人預訂。”掌櫃道。
“預訂之人付銀兩了嗎?”冰無極靈機一動。
“這倒還沒有。”
“沒付銀兩就不算預訂,這支玉簪,我要了。”
冰無極掏出銀袋子,掌櫃很爲難,忽然,掌櫃眼睛一亮,“二皇子來得正好,前日你預訂的玉簪,這位公子想買。”
明詩約心裡一咯噔,真是冤家路窄。
剛上二樓的燕思洛和明婉然看見他們,也是一愣。他的目光不自覺地飄向那個背對着自己、卻無比熟悉的嬌小背影,冷冷的臉膛陰沉了幾分。明婉然見他如此,眼色一沉,這賤骨頭,專門攔自己的路嗎?
燕思淳叫了一聲:“二皇兄。”
冰無極含笑打趣道:“原來是二皇子預訂了這支玉簪,莫非是送給明三小姐的?”
燕思洛視若無睹,徑自來到明詩約身旁,沉聲道:“掌櫃,把玉簪包起來。”
掌櫃連忙把玉簪放在錦盒裡,仔細地包裝。
明詩約往另一側移去,隨便挑了一支玉簪拿起來看。
明婉然走到她身邊,風姿綽約,嬌媚的小臉漾着得意的微笑,“四妹也在這裡呢,可真巧。這支玉簪不怎麼樣,不過我要了,掌櫃,給我包起來。”
明詩約接連拿起幾個玉簪、金簪,明婉然都買下來,挑眉看着她:想跟我搶?搶得過我嗎?
冰無極瞧出明婉然故意挑釁,走過來護花,一雙碧眸頓時變得寒氣逼人,“約兒,你還看中什麼,我買了送你。整個鋪子買下來也可以!”
“方纔我看的幾款玉簪是這家鋪子裡最醜的,我怎麼會看得上?”明詩約莞爾一笑。
“哦,是嗎?”他配合地笑,極爲誇張,“想必最低等的丫頭也不願戴那麼醜的玉簪。”
明婉然面色一變,忽而明眸微彎,淺淺一笑,“像四妹這樣的姿容,戴最美、最華貴的簪子,也一樣
這麼醜。”
冰無極的眸子閃着冷酷的碧光,色澤幽暗了幾分,“你再說一次!”
明婉然故意拖長了音調,“人長得醜還不讓說嗎?二皇子,這是什麼世道呀……”
“我們走吧。”
燕思洛拿了錦盒,冷冽的目光從明詩約的臉上滑過。
明婉然走過去,纖腰如風中擺柳,冰無極的碧眸滾過一輪幽暗的碧光,散落的銀髮陡然飛起來,掃向她的臉。
“啊……”
她淒厲地尖叫,臉頰似被刀片劃過,痛死了。她用手輕輕地摸了一下,手指沾染了血色,她又驚痛又委屈,“二皇子,我的臉受傷了……他是故意的……”
柔然的青絲也是破相的利器!
明詩約看得清楚,冰無極用長及腰間的銀髮在明婉然嬌嫩細膩的臉蛋劃出一道細細的血口,出手還真是神速。
這是他第二次維護她而傷害別的女子,她的心裡有一股暖流緩緩流過。
燕思洛義正詞嚴地質問:“冰無極,你爲何傷婉然?”
“我的銀髮是傷了她,不過並非我的本意。”冰無極雲淡風輕地說道,無辜地眨眼。
“二皇子,他就是故意的。”明婉然的美眸盈滿了淚花,盈盈欲墜,“好疼呢……”
“你是冰族王子,可這是燕國,不是你想胡來就能胡來的!”燕思洛疾言厲色地斥責。
“我想胡來,即便是燕國的皇帝老兒又能奈我何?”
這句話無比的狂妄囂張,冰無極說來,卻是那麼的淡定,好像他就是有資本狂妄。
此時,他邪魅地冷笑,又酷又拽地說道:“就算我故意傷她,那又如何?要我賠她醫藥費?還是請你父皇治我的罪?”
燕思洛氣得說不出話,這件事確是小事一樁,不值得鬧到父皇面前。再者,據他所知,父皇和太后對冰族王子非常禮遇,若非大事,比如殺人放火之類的,絕不會與冰族王子爲難,甚至,還要燕國國人禮讓冰族王子。具體原由,他不知。
這就是冰無極狂妄的資本。
燕思洛本想在衆人面前維護身邊的女人,卻碰了釘子,他只好退一步道:“就當你是無意的,向婉然致歉。”
“小爺我沒有致歉的習慣。”冰無極把弄着一綹柔軟的銀髮,身姿妖嬈,面目邪魅,語氣卻極爲冷酷,“我的銀髮很敏感的,只要有風,就會吹起來。方纔你們從我身旁經過,帶起一股冷風,吹起我的銀髮,我的銀髮就割傷了她的臉。這隻能怪你們從我身旁經過,如若你們不從身旁經過,她的臉蛋就不會受傷。因此,我的銀髮是無辜的。”
“你……”明婉然氣得眼睛都綠了,哪有這樣無恥的男人?
“哎呀,好可憐,會不會毀了容?”冰無極盯着她臉上的傷口,不無可惜。
他的言行舉止,好比在她傷口上撒鹽。她知道再糾纏下去只會自取其辱,於是匆匆走了,燕思洛跟着下樓,臨走之際回頭看一眼明詩約。
那樣的眼風,意味深長。
明詩約憋得辛苦,終於可以好好地大笑,綠衣也爆笑起來。
燕思淳笑指着冰無極,“真有你的,把二皇兄和明婉然氣得快發瘋了。”
……
工部尚書徐有康有兩個妹妹,一個是明太尉的繼室夫人徐氏,一個是甚爲得寵的徐賢妃。徐有康有二子三女,長子徐榮,次子徐佳,長女徐嬌,次女徐媚,三女徐妝。
徐妝年方十五,及笄之日正是徐有康的壽辰。因此,徐家雙喜臨門,大擺壽宴宴請同僚,也爲三女辦及笄禮,廣邀京中貴婦與名門閨秀、高門子弟前來觀賞及笄禮。
這日,除了與徐有康有仇、有隙的官員,朝中過半的大小官員都來徐府賀壽。
徐氏帶着明家姐妹來到徐府,自然也包括明詩約。
綠衣要跟着主子去,徐氏說這次都不帶侍婢,明詩約讓她在寒梅苑守着。
徐有康是因爲徐賢妃得寵才高升的,徐府的規模自然不能與世代簪纓的太尉府相提並論。
不過,徐有康擅鑽營,爲人世故圓滑,不輕易與同僚交惡,因此,他交遊廣闊,這些年與他相熟的朝廷要臣還真不少,只是有多少人是真心與他結交,那就不得而知了。
及笄禮的吉時快到了,不過主持及笄禮的徐賢妃還沒到,賓客都在等。
這些年,雖然徐賢妃沒有爲燕國皇帝生下皇子,但憑藉美貌與手段牢牢地抓住君心,因此,徐有康的官位扶搖直上,徐家也風光了幾年。徐家三個女兒的及笄禮都由徐賢妃主持,以此提高徐家女兒在帝都名門閨秀中的地位,博得一個好名聲、一段好姻緣。
終於,徐賢妃的鸞轎到了,徐有康夫婦率所有賓客在府門前迎接。
在近身女官的攙扶下,徐賢妃下了鸞轎,端着寵妃的架子,居高臨下地俯視衆人,用慵懶而華麗的聲線道:“諸位起身吧。”
明詩約站在最邊上,冷冷地望着徐賢妃。她本就是個美人,描着豔麗大方的妝容,身穿華美的橘紅宮裙,身段婀娜風流,可謂風華絕代。
來到大堂,徐賢妃坐下喝了一杯茶水,及笄禮便開始。
大堂寬敞,但參觀及笄禮的賓客都站在堂內,以女賓爲主,小部分是男賓,二皇子燕思洛,五皇子燕思淳,謝家兄弟,徐家兄弟,還有明軒文。
徐妝身穿一襲桃紅色雙碟如意紗裙,襯得膚白如雪,那張精心描繪的小臉越發嬌媚迷人。此時她坐在繡墩上,姿勢端正,眉目之間點綴着微微的笑意。
這樣的年紀,這樣的裝扮,是最美的。
明詩約原本對自己的容貌並不介意,反正她前世擁有過一張美貌的臉蛋,也不見得能爲自己博來一個生死相隨的好男人。因此,這一世,她並不在意自己是美是醜。不過,現在看見徐妝美得太狠了,她不禁有點爲自己平淡無奇的容貌悲哀。
徐賢妃起身,站在徐妝身後,爲她綰了一個精緻的飛天髻,徐夫人遞過一支華美的金玉簪,徐賢妃將簪子插在髻上,單調的髮髻立即瑰麗起來。
明詩約認出來,這金玉簪正是那日五皇子在“天下第一玉”買的那華貴無比的金玉簪。
原來,五皇子是買來送給徐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