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思瀾從另一邊靠近皇帝,和墨戰天形成包圍之勢,他們心領神會地對視一眼。
轉瞬之間,墨戰天突然出手,朝皇帝抓去,與此同時,燕思瀾也迅疾地出手,一道白光襲向皇帝的頭,靈臺所在之處。
兩道人影飛快地掠過大殿,快如驚電。
皇帝感覺到危險,淒厲地嘶吼起來,朝墨戰天抓過去。他手上的指甲比刀劍還要鋒利, 在空中輕輕震動,發出嗡嗡聲。
墨戰天身形一閃,避開皇帝的指甲。時間和空間好像停止了一樣,將他定格在大殿半空,張開的手如同黑色的翅膀。之後,他整個人在空中旋轉,接着緩緩落地。
皇帝的指甲正好從他的身前劃過,墨戰天腳下輕輕點在地上,宮磚應聲而碎,亂石激射,朝着皇帝而去,打在皇帝身上,發出砰砰的聲響。
黑色的火焰劃過空氣,氣勁吹着墨戰天的衣袍如同黑色的旗幡隨風飛舞。
他身上依然穿着和明詩約一起進宮時的夜行衣,如同夜的化身,蘊藏着無窮的力量。
皇帝被碎石打得倒退,卻毫無痛感,碎石一落地,他站穩之後,嘶吼着發出乾啞的聲音,又朝着墨戰天衝過去,眼中紅光暴漲。
人的靈智和智慧,在他中噬心蠱之後完全喪失,但是本能依舊在,他感覺到了莫大的危險,而這些危險來自於墨戰天。
燕思瀾心中不忍,想着眼前如同喪屍的人是父皇,看着他被亂石激打,心痛如割。
沒有燕思瀾的及時配合,墨戰天差點兒被皇帝的指甲撕碎。
“收斂心神,萬萬不能心軟!”
墨戰天一掌將皇帝擊退,怒吼道。
燕思瀾身體一震,一掌拍向皇帝背後,皇帝腳下踉蹌了幾步,朝着前面的墨戰天撲過去,手中的指甲正對着墨戰天的胸膛。
燕思瀾提醒墨戰天小心,因爲他那一掌擊中皇帝,皇帝會盯住他。
墨戰天雙手輕輕合上,又馬上分開,掌心多了一條黑色的氣帶。
氣帶爲心魔功力所化,隨着雙手在空中擺了一個八字,皇帝的指甲盡數被氣帶纏繞。
接着,墨戰天雙手一震,黑色的氣帶強了幾分,皇帝的指甲盡數折斷。
中毒之後的燕國皇帝變成殺人的利器,靠的是他指甲這利器。
因此,必須先卸去皇帝的指甲。沒有利器,皇帝便是被關在籠中的猛獸,危險係數降低了不少,容易對付很多。
雖然指甲盡斷,但墨戰天並不敢鬆懈半分。
皇帝身上的肌肉雖然萎縮,卻僵硬如鐵,力氣遠超常人。連墨戰天也被他巨大的力量帶着倒退了一段距離,最後靠在柱子上才停下來。
皇帝的兇悍遠超他們的預料,沒有了指甲,皇帝的速度變得快得驚人。
墨戰天剛緩過氣,皇帝已經衝到跟前,一對猩紅的眸子凝視着他,赤紅色的殺氣瀰漫開來。忽然,皇帝伸手襲去,乾枯的手指掐着墨戰天的脖子,將他整個人舉在空中。
頓時,墨戰天呼吸艱難,一吸氣就聞到從皇帝身上散發出來的濃重臭味,那個味道腐朽如同動物屍體腐爛之後的
氣味。
一聞到這種氣息,就感覺頭暈腦脹。
氣味有毒!
墨戰天屏住呼吸,可是他的脖子被皇帝狠狠地掐住,很快就會斷氣。
燕思瀾在皇帝的後背連拍幾掌,皇帝似乎一點感覺也沒有。
眼見如此,燕思瀾心急如焚,天一真氣對皇帝的作用微乎極微。
墨戰天的雪顏漲得通紅,雙目充血,瀕臨斷氣的邊緣。
在這兇險的危急時刻,一道白光從殿外飛速襲來,擊中皇帝的身軀。
皇帝終於放開墨戰天,軟軟地倒下去,手捂着腹部,好像腹部被人刺了一刀。
一把和太陽一樣明亮的劍,在皇帝的身上不停地震動,發出輕輕的嗡鳴聲。
墨戰天回頭望向殿外,冰無極一臉蒼白,下巴墊在大殿門檻上,對着他苦笑,“我又救了你一次。”
他的兩根手指指着墨戰天,接着毫無生氣地落下來。
墨戰天和燕思瀾都看見,那把劍從皇帝身上透體而過,格外的觸目驚心。
皇帝在地上掙扎半晌,早已經失去人的神智,根本拔不出那把將他釘死在地上的劍。
劍身帶着寒冰的霧氣,閃着微弱的藍光,造型古樸,與尋常的劍大爲不同,劍柄雕着冰族王室的徽記。
“這是冰族王劍。”
墨戰天深吸一口氣,不知這把王劍會不會刺死皇上。
燕思瀾的俊顏佈滿了哀傷,輕輕地嘆一聲。
他伸手拔劍,卻好像發現了什麼,在皇帝心口按了一下,興奮道:“父皇還活着。”
皇帝身上的血液已經乾枯,可是他的心依然在跳動。
插在皇帝身上的冰族王劍,漾着青綠色光芒,慢慢地融化,變成液體,緩緩流進皇帝的身軀。綠光消失之後,冰族王劍也消失不見,皇帝的身軀宛若透明,體內隱隱有綠光透出來。
墨戰天從未見過這般神奇的一幕,劍竟然會融化成水?
這一幕,太詭異了。
燕思瀾尋思道:“你看,父皇體內的綠光像不像一把劍。”
墨戰天輕輕頷首,的確如他所說,很像。
燕思瀾抱起皇帝,剛走幾步就感覺寒氣刺骨。他堅持着把皇帝放在寢殿的龍榻上,忽然看見皇帝的身上已經結了一層寒霜,接着出現了冰棱,很快,皇帝整個人被封凍在一塊巨大的冰塊中。
“冰族不愧是天下最神秘的種族。”燕思瀾感慨道,“父皇應該沒事,眼下最重要的是找解藥。”
他和墨戰天來到殿外,冰無極已經昏迷過去,燕思瀾抱起冰無極,將他放在一張小榻上。
今夜宮中事變,先是太后出事,接着是皇帝,大燕開國以來,這是第二次。
第一次,自然是去年那次魔蠱事件,情形有點像。
……
禁軍得到消息,早就將太極殿圍了個水泄不通,因爲御王和楚王都在殿裡,沒有人敢隨意進去,所有禁軍都站在外面候命,對於殿內發生了什麼事,一無所知。
墨戰天命人叫來禁軍統領尚元,下令封鎖宮門,“沒有旨意,外臣
一律不準進宮。”
尚元感到奇怪,但是想到慈寧宮的事情,也不敢多問,匆忙去傳令下去。
宮中耳目衆多,爲了避免泄漏風聲,墨戰天又寫了一道手令。
皇帝曾經允許他擁有兩千墨家軍,但爲了對皇上效忠,這兩千墨家軍一直隱藏在郊外,從來沒有動用過。
現在卻不得不動用,他派人去城外調集墨家軍,控制整個皇宮的安全防務,親自鎮守太極殿,直到燕思瀾找到解蠱毒的辦法。
然而,事情又出意外,尚元封鎖宮門之後,回來覆命,稟告墨戰天,已經有大臣聽聞風聲,“謝丞相,杜太傅,和徐尚書在外面求見皇上。”
墨戰天沉思片刻,讓尚元請他們進來。尚元應了一聲,立即去傳話。
“他們的消息倒是靈通。”
燕思瀾嘆了一聲,非常的無奈。
墨戰天沉聲道:“看來他們都是來打聽皇上的事情。”
慈寧宮出事的時候,謝皇后就帶着妃嬪去看望太后,說是探望未必沒有打探消息的意思。
妃嬪,也是來自世家、勳貴,總和外臣保持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墨戰天和燕思瀾商量好、控制住事態之後,皇宮裡的消息已經傳了出去。
墨戰天倒是並不驚訝,便是他自己,有時候也會接到宮裡傳來的消息,已經習慣了。
相比之下,燕思瀾有點慌神。
進宮求見的是謝丞相、杜太傅和工部尚書徐有康,一個是百官之首,另外一個是皇帝的老師,工部尚書徐有康的家世沒那麼顯赫,可在大內有得寵的徐賢妃傳消息給他,皇帝頗爲看重,也算是朝堂得臉的大臣。
燕思瀾不像是太子和瑞王,因爲明德妃的死,皇帝並不喜歡這個孩子。去年回京之後,他治好皇上的魔蠱,展示了精湛的醫術,皇上這纔對他刮目相看。
墨戰天偏偏挑中他,他在這個時候監國,簡直是趕鴨子上架。
然而,他已經答應了墨戰天,回頭只見墨戰天站在自己身後,神色冷冷。
“稍後應該怎麼說?”燕思瀾擔憂道。
“既然他們聽聞消息,便把實情告訴他們,否則他們不會善罷甘休。”墨戰天道。
“你休想置身事外。本王根本就沒有想過監國,是你逼着本王答應的。既是如此,你就應該爲本王斡旋。”燕思瀾冷冽道。
墨戰天沒說什麼,眼底似有幽暗的波瀾涌動。
不多時,謝丞相三人來到太極殿,禁軍攔住他們,不讓他們進大殿。
三人見燕思瀾和墨戰天都在,微微行禮之後,燕思瀾問三人進宮的原因。
謝丞相道:“王爺,聽說宮中出事了,臣等擔心皇上的安危,特意進宮來看看,不知皇上怎樣,出了什麼事?”
燕思瀾回道:“沒什麼要緊的,父皇受到驚嚇而已,在殿內歇息,命本王監國。三位大人都是朝中重臣,日後的朝政等國家大事還需三位大人多多辛苦。”
他對他們拱手以禮,三人連忙回禮。
他們謙虛了一下,都說是份內的事,但是對燕思瀾監國這事,有點不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