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見墨戰天冷着臉,明詩約本想道歉的話又咽回去了,氣道:“若你知道我沒事,你就不擔心旁人的安危嗎?”
墨戰天冷厲道:“被抓的人不是你,而是旁人,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你還真是無情。”明詩約翻白眼。
墨戰天沒有說話,一時間也看不出臉上是什麼表情。
寒梅苑中多了一種說不出來的寒意,明詩約隱隱地顫動了一下,轉身回房,關上門的時候,聽到外面傳來一聲幽幽的嘆息聲,只見他一轉身就飛出寒梅苑。
她愣愣地靠在門口,想着墨戰天離開時的那一聲嘆息,是那麼的憂傷。
或許,她方纔說話的語氣太重了,讓他傷心了。或許,在他心目中,只有她是最重要的,旁人都無關緊要。
好端端的跟他爭執這些做什麼呢?直接卻找冰無極拿解藥救回連翹不就好了嗎?
果然是說多錯多。她有點後悔。
見天色已經晚了,明詩約心中着急,匆匆前往藥膳鋪子,見裡面燈火通明,竟然還沒有關門。
這個時候去藥膳鋪子,冰無極可能不在,卻見裡面還有燈火,人影重重,似乎和白天一樣,幾個人正忙碌着擺弄傢俱,冰無極坐在一張桌子上,一隻腳踩在桌面上,手中拿着扇子,指揮來指揮去,威風凜凜,嘴裡還帶着罵聲,像是對擺設非常不滿意。
“你們的腦子都是木頭嗎?本公子早就說過了,這畫一定要掛在這裡,你看看你們都掛在什麼地方。還有這幅侍女圖是哪裡來的?這是藥膳鋪子,又不是秦樓楚館,進來的人是來用膳的,不是來看姑娘的,快撤了。”
鋪子中又是一陣稀里嘩啦的聲響,這些聲音裡還帶着一些人的抱怨,明明是抱怨聲卻絲毫沒有顧忌。
“公子,咱們從晌午吃過午飯就來了,這天都黑了,這些東西都來回弄了兩遍,你還不滿意,我們也要歇息。”一個工頭模樣的人弓着手站在冰無極身邊,帶着笑容說道,“公子說個準數,到底要擺成什麼樣的。”
夜晚風涼,帶着寒意,可是冰無極始終手不離扇子,啪的一聲展開扇子,朝四周看看,之後還是不滿意地搖頭。
工頭一臉緊張地看着冰無極,只聽他說道:“不滿意,還是不滿意,總是沒有感覺,要是我看到這種鋪子,肯定不會進來用膳的,你看看,這些傢伙實在是太粗糙了。”
工頭怎麼也看不出來究竟粗糙在什麼地方,只是這位公子給的錢多,他也不敢亂說話:“公子,這些擺設可都是便宜坊最好的貨色了,尋常百姓用不起。說實話,你是開店的,用這些東西實在是糟蹋東西。”
工頭心想這世上實在是太古怪了,誰他孃的聽說那便宜坊的傢俱來當鋪子裡的傢俱,便宜坊雖然叫便宜坊可是東西一點都不便宜,傢俱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料,尋常人家都用不起的,可這公子帶着他們一下午去了一趟便宜坊就給所有的傢俱打包了,掌櫃的都被這架勢嚇到了,抱着這公子的手,硬是哀求給留下幾件做門面。
工頭專門給人送貨,幫着擺弄傢俱,可是這種架勢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光是一個下午起碼萬兩銀子就花出去了,真的是花錢如流水啊。
有錢,任性。
可冰無極就是不滿意,這是約兒交給他的任務,而且他是這藥膳鋪子的店長,平生第一次做這種事情當然是要做到最好。
鋪子裡的傢俱都是一水的紅木,普通的板凳都看不到一件,中間一架十六人座大桌子,配置十六把太師椅,沒進門, 看着這桌子椅子就知道不同尋常。
牆壁上掛着山水卷軸,光是大堂就充滿了不一般的格調,一看就不是尋常所在。
可就是這樣冰無極還是不滿意,他是冰族王子,天下什麼寶貝沒有見過?第一次當店長,一切都是都是按照冰族王宮的擺設來安排的,就這個規格能滿意纔有鬼了。
他對自己的宮殿都不滿意,更何況這是第一次給約兒辦事。
明詩約一走進藥膳鋪子就給冰無極的架勢嚇了一跳,看着這些嶄新的傢俱輕呼了一聲,就見冰無極發現了自己,回頭看過來。
“約兒,你來了。”冰無極眉開眼笑地從桌子上跳下來,“怎麼樣?來看看,怎麼樣?”
他獻寶似的拉着她走進來,指指點點給她看。
“我沒來錯吧。你還真的把便宜坊的傢俱給都買回來了。”看着這些傢俱,明詩約露出一絲笑容。
“這可是你吩咐我做的事,我第一次做店長,當然是要做到最好,什麼都要最好的。便宜坊號稱京城傢俱第一,可也不怎麼樣。我還想着要不要派人去南海弄點水沉香傢俱來。” 他不滿意地說道。
“其實不用這樣的。我問你,你弄了那麼好的傢俱,難道就沒有想過別人看到這些東西就不敢進來了嗎?”她含笑反問。
冰無極碧眸一瞪,大叫起來:“怎麼會?我費了這麼多心思,他們敢不來?”
明詩約聽了又是好笑又是無奈,冰無極哪裡會做生意?做生意的都講究一個破門簾,這不是說一定店面破敗,只是裡面的裝飾用具簡單適用就好,弄得太高端,會嚇跑一些客人。
這種道理尋常商人都懂,唯獨皇家子弟不懂, 他們習以爲常的東西對百姓來說可是遠得很。
明詩約也不和冰無極說這些道里,想起連翹一事,就說起生死冰符,又把明婉然偷襲寒梅苑,抓走連翹換解藥的事情從頭說了一邊,接着問道:“你是不是和明婉然交過手?”
冰無極氣道:“沒想到她敢偷襲寒梅苑,當時我應該狠下殺手,殺了她纔是。”
他把那日假扮閒人替鳳朝凰揚名遇上明婉然的事情說了一遍,“我本來想着她背後一定還有一人,所以下手輕了三分,想要逼她背後的人出來,沒想到她寧願偷襲寒梅苑,也不去找她背後的人。生死冰符的毒極爲難解,憑明婉然的修爲根本解不了,她背後的人倘若出手,應該沒有問題。”
“如若給她解毒,這樣一來她背後的人就逼不出來。可是連翹又不
能不救,真惆悵。”
冰無極想起當時墨戰天在寒梅苑,不禁抱怨起來,“墨戰天不是心狠手辣嗎?爲什麼沒有殺她?以他的本事,殺她易如反掌。”
明詩約沒說原因,心想我要是說了你又該發牢騷了,還是救連翹要緊,“你把生死冰符的修煉之法教給我,但還沒教我解冰符之毒的方法。應該不是服下解藥這麼簡單吧。”
“我不教你,是因爲還沒到時候。”
“爲什麼?”
“必須等你靈力的修煉大功告成之後才行。”
“那究竟怎麼解生死冰符?”
“是有解藥沒錯,可是我沒帶,在南海。”冰無極苦笑,“我怎麼知道,連翹會被人劫走呢?”
明詩約苦惱地蹙眉,“那怎麼辦?還有別的方法嗎?”
冰無極乾笑道:“有。那就是我親自施功爲那賤人解冰符之毒。”
不過,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生死冰符是他種的,又要他去解,這什麼事兒啊。
明詩約眼眸一亮,“那你就去給她解冰符之毒。”
“我不去。你還如叫我或者墨戰天去殺了那賤人,然後把連翹救出來。”
“這不行!我瞭解明婉然的性子,她必定把連翹藏在一個非常隱秘的地方,不容易找到。她就算是死,也要拉着別人墊背。你再想想其他辦法。”
“除了我的獨門解藥,還有一個辦法是你身上的冰魄神珠,當然,我親自出馬也可以。不過還有一個問題。”冰無極眉頭微皺。
她暗暗尋思,若他願意出手,去給明婉然解冰符之毒,那是最好的,可是還有一個問題:明婉然會相信他們嗎?
她們之間仇恨已深,明婉然必定處處戒備,冰無極願意給她解毒,她也不會相信。
明詩約的眉心佈滿了愁緒,“如若配置解藥需要多少時間。”
冰無極嘆氣,“倒是用不了多長時間,可是其中一種藥材是南海纔有的,燕國根本沒有。”
明詩約苦惱極了,生死冰符是南海冰族絕技,解毒的配方當然是就近取材,當中一味南海冰苔,只有南海深海中才有,而且極不容易保存。
冰無極解釋了一下,她就知道這解藥是沒有希望了,能救連翹的只有她和冰無極了。
“還是我給她解冰符之毒吧。解鈴還須繫鈴人,中了我的冰符,她有七日壽命,算起來已經過去三日,若她不想死,這幾日必定會來找你,這幾天日我就陪在你身邊。”
他看着擔心連翹,可是語氣中藏不住喜色。
之所以答應她去救人,是有原因的。
這幾日他就有正當的理由留在寒梅苑,就是墨戰天看到也沒轍,有本事你去給明婉然解毒啊。想到這裡,他又覺得讓明婉然中毒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這個主意以前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明詩約感覺他有點古怪,可也想不到他有這樣的想法,點頭同意了。
只是希望,這幾日連翹能安然度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