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以前的事就別想了。”明詩約不知說什麼纔好,安慰人這種事也是技術活。
“我長大後,母妃的近身侍婢才告訴我,母妃過世這日,父皇在宮裡設宴,距聖壽宴只有短短數日。”燕思瀾淡淡地笑,“所有人都在圍在父皇身邊,衆星拱月的父皇那麼開心快樂,母妃卻那麼孤單、淒涼地死了,沒有人知曉……”
“因此,每年皇上壽辰這幾日,你心裡都不好受,是嗎?”她明白,這種感覺很糟糕,一邊要他開心,一邊要他悲傷,身心被撕成兩半,如何受得了?
“表妹,你明白我的感受嗎?”
燕思瀾看着她,點染淚光的桃花眸盈滿了如水的憂傷,那麼脆弱,那麼的想得到別人的認同。
明詩約站在他面前,拍拍他的肩頭,“我明白。不過已經過去十幾年了,這個心結你應該放下。”
他苦笑,“這些話,我從未跟別人提起。”
忽然,他抱住她的纖腰,把臉埋在她胸脯,抱得那麼緊、那麼緊。
她掙扎,“表哥,不要這樣……”
“不要動,好不好?我只想感受一下抱着母妃的感覺是怎樣的。”燕思瀾哀求的聲音充滿了無助與可憐,“自我懂事起,太子、燕思洛等幾個兄弟時常欺負我,說我是沒孃的野孩子,還罵我打我。一些有頭有臉的宮人有樣學樣,欺負、作踐我,我記得有一年寒冬,照顧我的內侍把炭火私自拿去用,夜裡我凍得瑟瑟發抖,一整夜都睡不着,翌日一早就全身高熱。”
“病了幾日纔好起來?”明詩約打心裡可憐他。
“只有母妃的近身侍婢金蓮待我好,盡心盡力地照顧我,其他宮人根本不上心。那次風寒,由於宮人疏於照料,我差點兒死掉,臥榻一個月餘才慢慢好起來。”
“表哥,姑母在天之靈會保佑你的。”她全身僵硬,被他這麼抱着真不舒服。
燕思瀾的臉正巧埋在她那兩座高聳入雲的山峰之間,特麼的曖昧,倘若被那隻牛魔王看見,後果一定很嚴重!
她推開他,“時辰不早了,還是出宮吧。我是外臣之女,不能留在宮裡。”
他傷懷道:“每年這一日,太后特許我留在這裡悼念母妃。表妹,今夜你陪我在此,好不好?”
這弱弱的小眼神,淒涼的表情,令人無法拒絕。
明詩約不由自主地點頭。
臥槽!原主的情緒又跑出來搗亂!可是,已經答應了,不能再反悔了。
而松風堂的墨戰天,聽了無情的稟報後,氣得把庭裡的一棵樹劈成兩半。爾後,他出宮去楚王府,把她抓回來。可是,楚王府的下人說,楚王根本沒有回府。他又趕去寒梅苑,詩兒也沒回來。他氣瘋了,叮囑追魂一番就帶着一肚子的怒火回府。
他想來想去,就是沒有想到今日是明德妃的死忌,因爲他根本不知。
……
明詩約醒來時,才知道昨晚居然在瀾風殿睡了一夜。
燕思瀾坐在牀尾靠了一夜,她睡牀榻,相安無事,可是,怎麼睡着的,她一點印象都沒。
回到寒梅苑,她吃了早膳,想睡個回籠覺,卻見追魂進
來,這纔想起昨晚把那隻牛魔王丟下了。
“昨晚王爺來找過我嗎?”她心虛地問。
“王爺說,四小姐回來後便去王府一趟。”追魂道。
好吧,昨晚丟下他去陪燕思瀾,的確是她不對,她匆匆趕去御王府。
王管家帶她到墨戰天的寢房,說王爺還沒下朝,讓她等等。
起先,明詩約還能耐心地等,可是等了小半個時辰,那隻牛魔王還沒回來,她不耐煩了,索性脫了外衣和錦履上榻睡覺。早春時節容易犯困,再說昨夜很晚才睡,早上也醒得早,這一覺她睡得可香可舒服了。
她睜開眼,陡然看見一張放大的俊臉,一雙深沉的黑眸,迷糊的腦子頓時清醒,坐起身。
“你回來了。”她有點心虛,他的臉膛好像覆着厚厚一層冰雪,寒氣凍人。
“怎麼?昨晚一夜沒睡?跑來我這裡睡?”墨戰天的語氣特麼的乖戾。
“是啊,你這張牀我睡了幾次,很舒服,發覺有點上癮了。”她笑嘻嘻道,“若你沒事,現在你陪我再睡會兒,如何?”
他盯着她,眼眸沉若深淵,目光卻凌厲得像一把出鞘的寶劍,隨時劈向敵人。
好嘛,昨夜丟下他,是她不對,而且跟燕思瀾過了一夜,是錯上加錯。道歉就道歉咯。
明詩約以十二分的誠意道:“昨晚是我不對,我不該放你鴿子,不過……表哥的心情非常糟糕,我擔心他,所以才陪他、開解他。本來我想半個時辰就回去的,但不知怎麼的就睡着了。”
墨戰天的聲音裡壓抑着沉沉的怒氣,“你就不擔心我嗎?你竟然跟燕思瀾過了一夜?”
“你不要誤會,什麼事都沒發生。”她連忙解釋,頂多就是被他抱了一會兒。
“真的什麼都沒發生?”他扣住她精巧的下頜,逼近她,眼底幽暗駭人。
“沒有!”她斬釘截鐵地說道,不知是不是因爲心虛,她竟然覺得今日他的神色很可怕。
“咻咻!”
他出其不意地在她身上戳了兩下,當即,她動彈不了,羞惱道:“爲什麼點我的穴?”
墨戰天捏住她尖尖的下頜,目光辣麼的邪惡,“今日我公務繁忙,不知忙到什麼時辰,你乖乖地待在這裡等我回來。”
明詩約着急道:“我保證我不會走,我會等你回來,可是你要解開我穴道。”
“你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嗎?”
“我又不會走,你沒必要給我穴道啊。”
“我這點穴手法是新創的獨家功夫,你不必費勁試圖解開,因爲你根本解不開。而且,六個時辰纔會自動解穴,因此,你只能乖乖地躺在這裡等我回來。”
墨戰天將她放平,蓋上錦衾,“奉勸你,乖乖地睡一覺。”
這算什麼?軟禁!非法禁錮!
明詩約怒得鼻子都歪了,衝他大叫:“墨戰天,你不能這樣待我!我說了我不會走,你爲什麼不信我?”
他不爲所動,找來兩根繩子,綁住她的手足,“我改變主意了。詩兒,我會盡早回來。”
臥槽!忘記吃藥的蛇精病!
“墨戰天,放開
我!你混蛋!烏龜王八蛋!放開我!”她怒氣沖天地大罵。
“對了,追魂和血狼在外面,不過你再怎麼叫,他們也不會放你,你還是省省力氣比較好。”
墨戰天這種冰冷的邪惡太可怕了,然後,他在她的腮邊吻了一下,離去。
明詩約衝着他的背影破口大罵:“烏龜王八蛋!墨戰天,你他媽的給我滾回來!滾回來!”
外面的追魂和血狼被她的罵聲嚇得心肝兒撲通撲通地跳,四小姐這肺活量槓槓的,幾乎掀破屋頂。世上只有這位四小姐膽敢這麼瘋狂地罵王爺,而王爺也只會縱容她罵自己,若是旁人,早已將人大卸八塊扔去河裡餵魚。
王爺和四小姐,還真是天生一對。
明詩約罵得口乾舌燥、嗓子啞了才停止,難道真要保持這個姿勢等到他回來?腫麼辦?
想着想着,她靈光一閃,大聲叫喚追魂和血狼。
他們原本不想進來,但聽見她那聲嘶力竭的叫聲不太對勁,只好進來瞧瞧。
“四小姐,你安生些吧。你的叫聲已經傳遍整個王府了。”追魂苦惱道。
“把那個混蛋叫來!我有話跟他說!”她氣呼呼道。
混蛋……王爺是混蛋……
他的手腳抖了抖,“王爺公務繁忙,這會兒回不來。”
明詩約清清嗓子,“我口渴了,拿水給我喝。”
追魂斟了一杯茶,服侍她喝了。
然後,他們正想出去,卻聽見她喝道:“且慢!”
“四小姐還有什麼吩咐?”血狼心裡嘆氣,這四小姐真不好伺候哇。
“我要上茅房。”明詩約一本正經道。
“這……”追魂汗顏,這麼快?剛喝了茶水就想去茅房?腸子這麼直嗎?
“還不快點?你想要我在你家王爺的牀上……那個嗎?”她催促道。
“四小姐,王爺說了,你怎麼說怎麼叫,小的當沒聽見,不能放你。”血狼對同伴眨眼,這是四小姐的詭計,不能被她騙了。
追魂恍然大悟,“四小姐,你還是睡一覺吧。”
明詩約心思一轉,道:“王爺吩咐你們不能放我,但沒說不許我上茅房吧。把我憋出病來,你們擔待得起嗎?”
追魂笑道:“你真要憋不住,就直接在牀上……相信王爺不會介意的。”
說罷,他們火速閃人,“砰”的一聲把門關上。
瑪麗隔壁!要不要這麼精明啊?
她苦惱地瞪着畫像中的自己,明詩約啊明詩約,你也有今日!
安靜了小半個時辰,外頭的追魂和血狼再次聽見四小姐的叫聲,頭皮發麻。
“四小姐有什麼吩咐?”
“我餓了。”明詩約語氣不善。
“四小姐稍等。”
不多時,血狼帶一個侍婢進來,這侍婢服侍她吃糕點、喝茶,服侍得無微不至。
明詩約吃了兩口就不想吃,說糕點太難吃。接着,她聲稱肚子痛,要去茅房,不讓她去就把王爺的牀榻變成臭氣熏天的茅房。
追魂和血狼面面相覷,額滴娘啊,這四小姐怎麼這麼難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