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詩約,你有何話說?”墨戰天問,飛揚入鬢的劍眉宛若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劍,劍氣凜冽,見血封侯。
杜輕輕看着他,忽然間琢磨起來,若是嫁給這樣不怒自威、氣勢凜然、姿容傾世的男子,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方纔,明詩約不辯解也不着急,此時從容得好似勝券在握,“我沒說過污衊王爺的話,是她污衊我。謝靈芸打輕輕,我只不過是自衛。”
杜輕輕佩服她的從容沉着,明詩約比自己小兩歲,卻樣樣勝過自己。
自愧不如呀。
“御王面前,你膽敢睜眼說瞎話。”徐嬌氣得怒目圓睜,“王爺,方纔杜輕輕也承認明詩約污衊你!杜輕輕,你說,明詩約有沒有說過那樣的話?”
“我……”杜輕輕沒想到明詩約會否認,現在不知如何圓過去。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不過,杜輕輕不是豬隊友,只是誠實罷了。
明詩約輕然一笑,“徐嬌,你是耳背呢還是一頭蠢得無藥可救的豬?我說的是客氣,不是克妻,我說的是短袖,而不是斷袖。你這病得不輕呀,忘記了吃藥,還是趕緊回家去吃藥,因爲,藥是不能停的。”
徐嬌氣得肺都快炸了,“你你你……王爺,她明明說的是克妻、斷袖!她強詞奪理,顛倒黑白……”
“說克妻、斷袖的是你,該治罪的也是你。”明詩約眸光冰冷,“我和輕輕在這兒賞月,你們來湊什麼熱鬧?是你們招惹我在先,還敢顛倒是非污衊我?王爺,治她們的罪吧。”
“夠了!”墨戰天怒喝,“此事作罷,不許再提!”
“王爺……”徐嬌不罷休。
“徐妹妹,我們走吧。”謝靈芸對她使眼色,把她拉走了。
這一仗,完勝!
杜輕輕佩服得五體投地,明詩約這小舌頭厲害得逆天,居然把死的說成活的。
所謂巧舌如簧,不過如此。
墨戰天雪顏冷沉,不怒自威,“你以爲本王不知你伶牙俐齒嗎?污衊本王克妻、斷袖,誰借你的膽子?”
明詩約雲淡風輕地迎接他的威重氣度,“牛魔王。”
他眸心一跳,差點兒笑出來。
“你這顛倒黑白的伎倆,以爲本王瞧不出來嗎?本王不好好教訓你一番,就不是御王!”
撂下一句話,他徑自前行。
明詩約輕聲道:“你先回大殿,稍後我就回去。”
“不如我跟你去……”杜輕輕擔憂道。
“不用了,了不得被教訓一頓唄。”
說着,她快步往前走了。
杜輕輕望着他們一前一後地往前走,忽然有一種難以言表的感覺,卻瞬間捉摸不到了。
御王不會對約兒動怒吧。
……
暗光重重,明詩約看見墨戰天走進一間偏僻的殿室,跟着進去。
無情隱在暗處守着,不然萬一有人偷窺,那就糟了。
墨戰天拉她到跟前,擡起她精緻如玉的下頜,冷冷地俯視她,“好大的膽子!”
“王爺想如何教訓我?”她有恃無恐地問,漫不經心。
“既然你說我克妻、斷袖,我便讓你看看我如何克妻、如何斷袖。”
“好呀,不過你最好先交代一下,你和杜輕輕之間的事。”
殿內暗影被夜明珠的亮光驅散一些,不過他的深眸仍然暗沉,“我與杜家小姐什麼事都沒有,昨日是第一次見。”
明詩約嗤笑,“若真的什麼都沒有,太后怎麼會撮合你們?”
墨戰天倍感冤枉,“你又不是不知,太后喜歡亂點鴛鴦譜。我已當面拒絕這賜婚,你還不滿意?”
她輕戳他的胸膛,義正詞嚴道:“你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拒絕賜婚,傷了輕輕的尊嚴,你讓她以後如何擡起頭做人?”
他哭笑不得,“若我沒有當面拒絕賜婚,你是不是以後不再見我?”
她無語,的確,若他沒有當面拒絕,她會很生氣,至少一個月不見他!
其實,她內心也很矛盾,既不想傷害杜輕輕,也不想別人把他和杜輕輕扯在一起。
“未免傷害你,我只能選擇傷害別人。詩兒,我也是逼不得已。”墨戰天真摯道,把她擁入懷中,“好酸啊,你吃醋了。”
“誰吃醋了?”明詩約窘迫地推開他,卻推不開。
被人戳中心事的感覺太不好了。
他的深眸隱含微笑,認真道:“這是你第一次爲我吃醋,我心歡喜。”
她羞惱地強調:“都說了我沒有吃醋!你想太多了。”
墨戰天笑了笑,將她鎖在懷裡,不讓她逃出去,“你和杜小姐成爲好姐妹了?”
“嗯。以後不許你傷害她。”
“這個……可以答應你,不過你不擔心有朝一日她會知道你與我……”
“以後再說吧。”
“詩兒,往後不許說我克妻。”
“爲什麼?”
“你這樣說,說的不就是你?”
“誰要嫁給你?做夢!”
“午後在煙雨樓,又是誰說忍不住了、把事給辦了。嗯?”
墨戰天在她耳畔低語,沉魅暗啞的嗓音格外的勾人心魂。
明詩約窘得面頰發燙,耳朵和脖子也燒起來,忽然,她的耳垂被溫熱的脣舌含住,肆意挑豆。她想掙脫,卻情不自禁地軟在他懷裡,任由索取。
他將她整個人提起來,抵在牆上,攫住她的嬌脣,狂烈地吮吻。
不一會兒,她推開他,說要回大殿,以免杜輕輕起疑。
再不捨得,也要放手,他讓她先回去,過了半晌纔回大殿。
杜輕輕見她回來,連忙壓低聲音問:“你還好嗎?御王有沒有對你怎樣?”
“教訓幾句罷了。”明詩約飲了半杯茶水,目光瞟了一圈。
“以御王的胸襟氣度,是不會對一個小女子怎樣。”杜輕輕莞爾。
明詩約瞧得出來,杜輕輕對那隻牛魔王貌似蠻敬仰、欽慕的。若她知道自己與墨戰天暗度陳倉,不知會不會氣得吐血。
這時,助興的歌伎跳着一種別開生面的舞,六個舞伎身穿頗具異域風情的露腰裝,腰間綁着一隻精巧的腰鼓,翩翩起舞,韻律跳脫激昂,吸引了不少目光。
明詩約腹誹,
這不就是腰鼓舞嗎?
“這些舞伎原是太子府上的,兩個月前,宮裡的樂舞司從太子府挑了這六人進宮。”杜輕輕給她科普,“這支舞有別於一般的宮廷舞,頗爲新奇。”
“哦。”明詩約淡淡應了一聲。
忽然,一人大搖大擺地走進大殿,身穿冰綃金絲軟袍,貴氣逼人,雪綢似的銀髮隨性飛揚,那雙冰晶般的碧眸閃着攝人心魄的純粹光芒。而他美玉般的容顏綻放微笑,揚聲道:“中秋宮宴,怎能少了無極?”
明詩約思忖,小貝四人不是帶他到靈山靜養嗎?他怎麼又跑回來了?
燕國皇帝、墨太后有點訝異,不過還是吩咐宮人加案席。
“不必,無極與約兒坐一起便可。”他爽快道,一眼看見她,快步走過去。
“你是貴客,怎能屈就?”燕國皇帝略有不悅,“冰王子,過來。”
冰無極不好做得太過,只好“乖乖”地坐在幾個皇子當中。
五皇子燕思淳問:“你怎麼這麼晚纔來?去哪裡了?”
冰無極針鋒相對地反問:“你不是不想看見我嗎?”
燕思淳語塞,鬱悶地飲酒。
腰鼓舞還在跳,沉悶的鼓聲一下下的,那一隻只玉手好像拍打在人的心坎上。
這時,墨太后、謝皇后、徐賢妃等人後宮女眷不約而同地哀叫,燕國皇帝一看,大驚失色,她們一個個都捂着小腹,面色發白,額頭冒出冷汗,非常痛苦。
“母后,你怎麼了……”一句話還沒說完,他也發覺小腹痛得厲害。
“啊……好疼……”接下來倒下的是五皇子、幾個文武重臣。
墨戰天立即站起身,來到皇上身邊,面沉如鐵,“皇上,何處不適?”
燕國皇帝的右臂撐在案上,艱難道:“方纔是小腹,現在是……臟腑……”
眨眼之間,又有一批人倒下,不是文武要臣就是貴夫人、閨秀。
錦繡繁華的中秋宮宴,頓時亂成一團,哀嚎聲,慘叫聲,不絕於耳。
“速傳太醫!”墨戰天屹立北首,臨危不亂。
“太后,孫兒先給你把脈。”燕思瀾來到墨太后身邊,兩指輕按手脈。
明詩約冷冽的目光掃過全場,這驚亂的景象還真是慘烈,莫非是集體中毒?酒水、珍饈被人下毒了?
然而,她和杜輕輕也是又吃又喝,爲什麼沒事?大部分閨秀、青年才俊都沒事,倒是那些文武大臣、貴夫人大多中招,後宮女眷也是如此。太子和五皇子也倒下,二皇子、三皇子倒是無礙,墨戰天和冰無極也一點事都沒,這事着實詭異。
燕思洛看見她沒事,略略放心,卻若有所思。
莫非今夜宮裡會有驚變?幕後主謀又是誰?御王?還是燕思瀾?
燕國皇帝臟腑的疼痛不那麼劇烈了,不過像有一隻手邪惡地扯來扯去,格外的難受。他的額頭佈滿了細密的汗珠,問正爲他把脈的燕思瀾,“是否中毒?”
“父皇,從脈象看,確是中毒的跡象。”燕思瀾清冷疏離的冰顏終於有了一絲凝重,“然,這種毒好生奇怪,並不會即刻致命。太后所中的毒也是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