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話,連同王鍾在內的囚徒們齊齊擡頭,望向昏暗的門洞,眼中帶着幾分複雜神色,畢竟那曾是管制自己數年之久的老家主。
沙琅的強勢和威嚴在對他們一次次的懲戒和判定生死中早已積累心中,即便是慘敗於狄成手中,那種感覺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消除的。
土坯房裡久久沉寂,昏暗中有人影存在,卻沒有人從那裡面走出來。
“怎麼,還要我扶你出來?”狄成笑笑,慢慢站起身來。
王鐘沒有猶豫,也迅速爬起身來,緊跟在狄成身後。
百餘名囚徒們彼此相互對視,片刻的猶豫後,鐵鏈碰撞聲中竟然全部站了起來,眼眸之中跳動着許久未曾出現過的炙熱。
簡單的動作,卻表明了衆人的選擇和決心,若論起單對單的對碰,他們任何一人都不是沙琅他們的對手,但百餘名狠辣血徒一起爆發,其中威能足以將他們碾成粉碎,何況近半個月的營養補充,已經讓他們的體力漸漸恢復。
“看來你收買人心的手段很成功嘛。”昏暗中一聲冷哼傳出,將大院中的情景盡收眼底的沙琅緩步走出。
臉色泛白,鼻息粗重,打着石膏的雙臂掛在胸前,顯示沙琅的傷勢依舊有些嚴重。緊隨在他身後的金剛六人看起來稍微好些,但臉色還是帶着病態的白色,走起路來也有些晃動。
“無所謂收買不收買,只是做做人應該做的事,讓自己良心過意的去。”狄成笑眯眯的打量下沙琅,道:“半個月就能下牀走路了,看來你身體素質還算可以。如果按時喝藥,再過半個月就能恢復個六七成了。”
“收起你那張假惺惺的嘴臉,想要我爲你效力?告訴你,絕不可能!,趁早死了這條心。”沙琅冷冷盯着狄成,雙腿下意識的繃緊,可骨頭的疼痛卻讓他身軀一顫,臉上的慘白隨之加重。
“赤鄉監獄弱肉強食,敗了就要有敗了的覺悟,就應該受到相應的懲戒。像你身邊的金剛等人,他們不也是曾經向你發起過挑戰,無奈最終失敗,可現在不也被你收入麾下,爲你效力嗎?
他們尚且能承認失敗,選擇明主。你這個理應聰明些的家主,怎麼如此頑固不化。”
“敗?誰敗了?如果不是你僥倖抓到我的腿,現在的你早就成爲狗肚子裡的一坨屎!”說起那次戰鬥,沙琅聲音立時提高几分。
“僥倖?你真的認爲那是僥倖?我給你十四天時間進行考慮,到現在爲止你還沒想透徹?”狄成臉上微笑不變,眉頭卻輕輕皺了下。
王鍾察言觀色,立時向前一步,哼聲道:“當天的挑戰我們所有人都看的清楚,表面上來說你佔據着優勢,但實際上你真正傷到過成哥的身體沒有?你看似激烈的進攻哪次沒被成哥攔下來?表面上來說,前期是你佔據着主動掌控着局面,但實際上卻是由成哥在主宰着戰鬥,之所以沒有主動進攻,純粹是爲了看看你的真實實力。你捫心自問,後面的一劍封喉如果再來一次,你能抵擋得住?”
狄成眉頭挑動,不無訝異的看了看身邊的王鍾,這小子口才不錯啊。
囚徒們也詫異的瞥了眼王鍾,這小子平時不言不語可憐兮兮,沒想到嘴皮子挺利落。
沒注意狄成眼中的異樣,也沒給沙琅怒斥的機會,反正有人給自己撐腰,豁出去的王鍾繼續高聲道:“再有一點,如果你獨自一人應對金剛六人的挑戰,先不說能不能成功,就說你能堅持多長時間?說句不好聽的話,恐怕半個時辰都夠嗆。即便是你不要命的發狂,最好的結果也只能是兩敗俱傷。可在你之後,成哥面對金剛他們的進攻卻是遊刃有餘,猶如貓戲老鼠,輕鬆之極!
如果不是成哥愛材,你們七人現在早就死的不能再死,還吃飯?養傷?屁!其實我都替你感到臉紅,技不如人不說,還自大狂傲,死不要臉!”
“王鍾,你活膩了?!”前面那些話說的還算客氣合理,但後面毫不留情的嘲諷讓沙琅等人勃然大怒。
王鍾冷哼:“你嚇唬誰呢?就你現在這樣子,不是我看不起你,隨便從咱們大院拖出個人來都能弄死你。沙琅,收起你可笑的虛榮心吧。以你的眼力和實力,不會看不出誰強誰弱,也不會看不透當天的戰況。敗了就是敗了,是個男人就得有點氣度,拿得起放得下。不要讓人看不起,也不要讓你自己看不起!”
沙琅森冷的目光死死盯住王鍾,粗重的喘息和嘴角溢出的鮮血顯示這位曾經的家主被王鍾那番話氣的夠嗆。但好歹還是止住了想要衝過去的腳步,對方說的不錯,以自己的如今的狀況,和別人動手簡直就是自取其辱。
彷彿是說上癮了,王鍾再次開口道:“生氣了?說到你的痛處了?沙琅,之前我對你心存畏懼,可現在……說句實話,老子看不起你!
你不是很有骨氣,很有傲氣嗎?那你怎麼不去死?!我記得有人好像說過如果戰敗,絕不會苟活。可瞧瞧你現在的樣子,不僅活下來了,還用着成哥的藥,吃着成哥的飯。說句不好聽的話,見過賤的,沒見過你這麼賤的!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
如此扇嘴拍臉般的喝罵只把一衆囚徒們給震的頭暈目眩,瞠目結舌。好傢伙,沙琅可千萬別被他給氣死了,那樣一來可真算奇聞了。
老實人最可怕,尤其是平時看起來沉悶的人,一旦有人撐腰或者爆發起來,語不驚人死不休啊!
金剛等人滿眼噴火,擇人而噬的猩紅眸子死死盯住王鍾,儘管身負重傷,血腥殺意依舊猶如實質般向他壓迫而來。
沙琅粗重的呼吸平靜了下來,但眼眸深處的森冷之意卻猶如萬古冰潭,腳步緩緩捻動,彷彿要不顧身子狀況拼死出擊一般。
狄成輕笑着拍拍王鐘的肩膀,走到他的面前,替他擋住了那凌厲血腥的殺意。“我囉嗦幾句,人之一生有輸有贏,有成有敗。輸不可怕,敗也無所謂,關鍵是你能不能放的下,能不能從失敗中尋找成功的路途。沙琅,我本來挺欣賞你,確實想過要把你拉到身邊。但是……”有些惋惜的看了對方一眼,狄成緩緩搖頭:“一個連失敗都無法面對,狂傲又沒有自知之明的人,沒資格跟在我身邊。
你放心養傷吧,這第七大院的家主位置還會是你的,我不會在這待時間太久,該離開的時候,我會自動退出。”
此話一出,王鍾臉色陡然一變,有些慌亂的看着狄成:“成哥你……”
囚徒們本來出現亮光的眸子也忍不住抖了下,齊齊盯住狄成,這些本性狠辣的野獸們竟然和王鐘相同,出現了慌亂、忐忑又期盼的複雜心情。
他要走?去哪?那自己豈不是還要回到原先的生活?還要生存在冷漠和不信任的環境中?
人的適應性很強,即使是極度惡劣的環境,只要能夠咬牙挺住,也會慢慢適應。可人也是脆弱的,當極度惡劣的環境受到改善後,絕對沒有任何人想再次回到曾經,甚至於懼怕曾經。
“你要走?”沙琅眉頭一皺,下意識的望了望東邊,沉聲道:“你要去死監?”
“去死監走一趟,找點東西,然後……”狄成聳聳肩,也不再多言,徑自坐回牆角的位子。
“成哥你要去死監?那裡……那裡不是人待得地方!”王鍾急忙回到狄成身旁。
“難道這鐵監就是人待的地方?”狄成看了看王鍾,片刻後輕聲笑了笑,道:“願意跟着我嗎?”
“願意!反正我已經是個死人!”王鐘身體一正,目光前所未有的堅定。由於狄成的原因,他首次感覺到自己還有血還有肉,還是個活物。他不清楚狄成的實力,也不清楚狄成話語中的意思,但內心深處卻有個聲音在告訴他,跟着狄成!永遠跟下去!
“家主,我們願意跟着你!”不知是誰吼了聲,全體囚徒們竟然相繼跪下身子,腦袋深深埋向地面,帶着顫音的沉聲低吼:“我們願意跟隨家主!”
突然出現的情景讓狄成微微愣了下,無聲笑笑,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我不能保證你們什麼,但……盡力而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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