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迅速回神,本來鬆緩的神經剎那繃緊,可當他們凌厲氣勢鎖定來人時,卻齊齊愣了下。
站在他們面前的並非想象中的敵人,而是……而是一個年老的喇嘛!
老者已經年過半百,歲月在他臉上留下道道刻痕,身形也已有些佝僂,但紅色藏袍的映襯下,老者看起來面色紅潤,精神矍鑠,掛着溫和笑容的臉龐讓人心生溫暖和親切,異常晶亮的眸子則顯示出老者的非同尋常。
“這夜景很美。”老者平靜的望着夜景下的布達拉宮。
“你是誰!”楊靖沉聲詢問,目光下意識的在四周暗處遊動,老者看似無害,他卻從對方身上感到到幾分不尋常。
看了看滿眼警惕的楊靖,老者輕聲一笑:“不必驚慌,我並無惡意。”
“我在問,你是誰!”楊靖眼現冷厲。
“年輕人,佛度心魔,有佛無魔,殺氣太重會矇蔽心智,走入心獄。”
“什麼狗屁佛魔?”楊靖眉頭大皺,他最討厭別人和他咬文嚼字賣弄學問。
狄成輕咳一聲,示意楊靖不要無禮,對着老者微微行禮:“老人家請勿見怪,我替我兄弟向您賠罪了。”
老者靜靜看着狄成,精亮的眸子彷彿天邊星辰,直欲洞穿人的內心。狄成心中一凜,他從未想到人的眼睛能給人如此精亮,即便是習羽皇的那雙邪魅眸子也絕無這種感覺。
老者輕聲一笑,繼續將目光放到前方的布達拉宮:“相信緣分嗎?”
狄成心中奇怪於老者的突然出現,對他莫名其妙的話也感到詫異,但還是禮貌回答:“我不信命,信緣。”
何謂緣分?恐怕誰也說不清,就彷彿冥冥中自有指引。不知不覺中,自己已經從懵懂少年長大,身邊也出現了很多兄弟朋友。可如果不是緣分,自己遇到彭侯、楊靖的那些偶然又該如何解釋?
緣分將他們聚集到一起,緣分將他們指引到一起,不過對於命……狄成卻並無執念,自己的路自己選,所有一切由自己決定,自己主宰。上天讓他們今世相遇,可並沒指示該做些什麼,一切……依靠自己雙手!去拼,去爭!
“緣之一字天意而定,飄渺、玄妙,可感、可遇,卻不得強求。”
狄成無聲一笑:“老人家,您這麼晚了出現在這裡,難道就是想找個人探討緣分?我不懂佛,也不信佛,對於這些玄奧的東西瞭解不多。今晚來到這裡只是爲了欣賞下布達拉宮的夜景,僅此而已。”
“你們三人血氣太重,煞意太濃,心中不夠純淨,並不適合這佛門境地,最重要的是,你們心中無佛。”老者緩緩搖頭,話語依舊那麼突兀,眼中竟然帶着幾絲惋惜。
“怎麼滴,老頭你是來拉我們當喇嘛的?”楊靖不輕不重的哼了聲。
“緣分天定,我只是受引而來。”老者也不動怒,精亮深邃的眸子緩緩定在狄成臉上。
狄成微怔,忍不住輕笑出聲:“老人家,有什麼事你就說吧,我還有事,不會在這停留太多時間。”
他不是嘲笑老人,而是對方神神秘秘又高深莫測的樣子讓他感覺很不自在,再加上四周瑰麗的環境,就好像突然從現實世界跑到了武俠電視裡似的。
“佛門有活佛,雪域有聖子。活佛顯於世,聖子甘做騎。”
“聖子?什麼聖子?”狄成眉頭微微一皺。
“藏獒乃雪域高原之聖物,雪獒在我佛門內宗則稱聖子。雪獒本就稀少,爲世人所喜,可我內宗所養爲血脈最純正者。行如虎,吼如獅,高貴神駿、勇武好鬥,是爲雪玉神獅,乃活佛坐騎。藏獒最強者可敵五狼,我內宗雪玉神獅可撕狼王,可破羣狼。”老者溫和的臉上出現幾絲驕傲神色。
“我聽說過雪獒,確實高貴神駿,血脈最純正的雪獒應該更爲顯眼,可……這與我何干?”狄成腦中突然迸出個念頭,這老頭不會是賣寵物的吧?不過這念頭也就一閃而逝,對方那幅世外高人般的樣子也不像是裝的。
“本與你無關,但活佛指引,天所畫定,便就與你有關了。”老者輕聲一笑。
“你這老頭怎麼搞的,再tm神神叨叨,老子揍你!”實在受不了這老頭墨跡的楊靖一聲怒喝,差點就揮起拳頭轟過去。
可喝聲剛起,山側忽然發出一聲震耳咆哮,如獅吼如虎嘯,似發狂似警告,只是聲音帶着幾分稚嫩,還有幾分急切。
隨着陣陣嘈雜吵鬧,一隻白影迅速竄出,通體雪白,毫無絲毫雜質,唯獨四隻如勾利爪帶着淡淡金黃色,體型並不大,卻極其雄壯,絕對擔的上“神駿”一詞。
吼……
白影出現,再度對着狄成等人嘶吼一聲,更顯威猛之勢。
狄成眼前一亮,頓時被這頭如如狼般大小的野獸給吸引,好一個兇猛野物。
隨後跑出來的大量喇嘛向着老者恭敬行禮,一番嗯嗯啊啊的藏語,像是在對老人表達歉意。
老者走向白獸,輕輕撫摸對方如獅鬢般的毛髮,可被對方有些煩躁的甩開,嗚嗚警告幾聲,再次向前“看”向狄成。
微微愣神,老者忽然擡頭大笑:“此數乃天定,一代出雙子,一子認活佛,一子伏梟雄。天數,此乃天數!”
吼……
片刻對視,白獸忽然發狂,四爪拍動地面,帶着隱隱顫動,雄壯身軀對着猛撲而去,泛金利爪閃動森然寒芒,撕向狄成!
如猛虎撲食,如雄獅戰敵,威勢駭人!
“好畜牲!”楊靖怒喝,踏步前衝,可在他動身的剎那,狄成同時而動,腳步捻動,彈步前衝。
“我來!”一聲長嘯力壓嘶吼,狄成如鷹雙眸鎖定白獸,雙掌划動舞出道道掌印,悍然迎擊。
砰砰砰!
剛勁雙掌強勢鎮開對方利爪,腳步捻動,與之旋身錯開。
白獸重重落底,可雄壯身軀卻沒有絲毫停止,靈活返身再度衝擊,揮動利爪帶着渾厚力感以及凌厲氣勢,不斷竄動猛撲。
懾人聲勢讓四周喇嘛無不色變,駭然之下接連退到十步之外,他們從未見過白獸如此發狂威猛。要不是日夜照顧對方,早已熟悉,說不定早就給嚇的癱軟下去。
白獸勇猛異常,不論是嘶吼聲勢、勇猛力量,還是身法的靈活迅疾,都與草原狼王相差無幾。
身影翻飛,幾番交手,狄成一聲大笑,雙手猛然加力,如電芒般急速探入,啪的一聲精準扣住白獸撲來雙爪。與此同時,雙腳甩動,彈開白獸有力後腿,將其狠狠甩倒在地。
吼……
白獸奮力掙扎,四隻金爪奮力斯動,可狄成豈能放手,全身發力,將它死死壓實。
足足五分鐘,白獸才漸漸放棄掙扎,胸口起伏不斷,彷彿耗盡了氣力。也正是在這時候,白獸從始至終一直顫動的眼睛忽然睜了開來,墨玉般的眸子先是閃過幾絲茫然,隨後直勾勾的定在狄成身上。
繃緊的身體逐漸鬆緩,良久的對視,白獸大腦袋忽然拱了拱狄成,竟再也不做反抗。乖順的樣子與之前的兇猛截然不同,只是睜開的眼中依舊帶着孤傲和倔強。
“果然不出預料,恭喜了。”老者微笑點頭,其餘喇嘛交換下驚異神色,也相繼躬身行禮,像是送賀。
狄成放開白獸,拍拍身上泥土,揉了揉它腦袋上濃密的長毛。“這就是雪獒,你口中的佛門聖子,雪玉神獅?”
“正是,不過現在它屬於你了。”
狄成挑眉看看老者,輕笑道:“我很喜歡這小傢伙,不過可不想不明不白的接受別人禮物,而且還來得這麼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