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門主要求,您需要在規定的時間趕到外蒙基地,只剩下六天。”
天成醫院醫護室裡,裴秋把醫藥箱放到病牀前。
剛甦醒過來的房中壽慢慢從牀上做起來,拔下插在身上的針管走了下來。即便是在病房裡,他還是那副醫生的打扮,渾身上下包裹在白大褂裡,看起來冰冰涼涼,陰氣森森。
“我詢問過醫生,您最好需要再臥牀半個月,但外蒙情勢危急,成哥需要您的幫助,希望您能體諒。”裴秋儘可能的把語氣和聲音放的尊重,以免引起房中壽的不滿。
一個牙牙,一個房中壽,是天門最爲特殊的存在,雖說沒有固定的職務,也極少露面,但地位之高,在某種程度上不比楊靖、習羽皇差多少。尤其是那古怪的性情、陰森的氣息,連徐雲等人都不敢觸犯,何況他們。
所以在條件允許範圍內,裴秋自然得放低自己,儘可能的放低。
房中壽沒有迴應,像是什麼也沒聽到,打開醫藥箱,各式各樣的醫療器具、收藏品,全部靜靜的躺在裡面,沒有少,沒有損傷。
“這是定位儀,進入外蒙草原後,它會指引您進入無人區、找到基地,祝您旅途愉快。”裴秋把一個巴掌大小的定位裝置放到旁邊,微微頷首行禮,慢慢的後退幾步。
在他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房中壽那沙啞低沉的聲音:“把它……那出來……”
沙啞的聲音幽幽飄蕩,微弱的細不可聞。
冷,比空調裡的冷風還要冷!沉,一種讓人呼吸困難的壓迫感。
裴秋心頭沒來由的微微一顫,就像是嗅到了危險的氣息,悄然吸氣,穩定心神,故作平靜的道:“您還需要什麼?”
房中壽背對着他,沒有開口,沒有動手,沒有任何的表示,可在沉默中,四周的氣氛卻變的壓抑起來,壓的裴秋有些喘不過氣來。
僅此一刻,他有些後悔爲什麼親自過來傳達消息。
“您缺了什麼東西嗎?”再一次詢問。
房中壽微微轉了轉頭,簡單的一個動作,氣氛驟然陰冷下來。
裴秋實在不知道房中壽缺了什麼,也不知道哪裡得罪了他,心神微微繃緊,下意識的後退半步。
正是這一步後退,引來了不必要的麻煩。房中壽慢慢轉過身來,陰沉的目光透過紅色鏡片死死盯住了他,就像是被毒蛇盯住的老鼠。
“它在哪?”低沉沙啞,像是來自地獄的喘息。
“誰?”裴秋更加疑惑,很想仔細的問問他到底想要什麼,可逐漸明顯的危險卻讓他做出本能的反應。攥緊拳頭,弓起身子。身爲曾經的地牢之主,他的實力也並不菜!
“你……緊張……”房中壽戴上膠皮手套,提起醫療箱,慢慢的向前走着。
“我……”
“你……心虛……”
“您……我真……”裴秋一步步的向後退,右手慢慢的往後腰滑移,準備抹向藏在那裡的手槍,他只是想威懾一下,也是純粹的本能反應。
可……
呼!!房中壽陡然晃動,殘影還在原地凝固,本身在剎那之間出現在裴秋身旁:“它……在哪……”
聲音響起的同時刻,右手旋轉攥握,直取裴秋下腹,疾如驚雷。
哇!!裴秋如遭雷擊,隨着力量的翻滾,胸腹部位一振氣血涌動,猩紅的鮮血逆口噴出,整個人像是斷線的風箏,飛揚起來狠狠砸向五步外的房門。
伴着一聲悶響,彷彿整個醫院都在晃了一晃,裴秋……重重轟在前面上,由於力量過於猛烈,以至於在上面貼了幾分之一秒,這才做出反彈撲在地上。
突然地變故把走廊裡的天門兄弟們給驚了下,正在吃盒飯的他們渾身一哆嗦,差點把盒飯摔出去,一口飯還沒嚥下去,拔出腰間手槍指向地上的黑影。
待看清是裴秋後,微微愣了下,急忙又指向晃動的房門。
嘎吱!!房中壽從房間裡走了出來,步伐很慢,可氣息卻冷的讓人發顫。
“……額……”衆人暗暗詫異,下意識的往房中壽後面望了望,確定真的沒有人後,急忙把手槍收起來,恭敬行禮。
在不明白狀況的時候,他們可不敢對高高在上的‘門神’做不敬的舉動。
裴秋顫抖着蜷縮起身子,痛苦的呻吟不受控制的在喉嚨晃動,渾身僵硬、面容扭曲,豆大的汗水在額頭積聚,掙扎着想要站起來,可腹部的劇痛卻一陣一陣的席捲全身,差點昏迷過去。
房中壽走到裴秋面前,右腳慢慢踩在他的臉上:“它……在哪……”
“我……真不……知道……您……”
房中壽沒有說話,只有腳上的力量一點點的加大,把裴秋的臉按在了冰冷的地板上,繼續加大力量……繼續……
“您找誰??我……我真……”
裴秋極力控制自己的身體,不讓自己再做出反抗,以免引起更爲殘忍的打擊,可……
誰?什麼東西?他到底在找什麼?
什麼東西能讓他動這麼大的怒火。儘管房中壽不完全屬於天門,但應該不會主動攻擊天門的人,何況自己一個‘小小的’準黃金,也犯不着他一個準皇出手教訓。
只能說明……有什麼東西失蹤了,並且非常非常的重要。
問題是他真的不知道。
走廊裡的兄弟們面面相覷,看看掙扎的裴秋,再看看渾身冰冷的房中壽,怎麼也想不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想上去阻止、去救裴秋,可誰也沒有那麼傻,想勸一勸,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支支吾吾、猶猶豫豫,只能呆在原地抓耳撓腮。
這時候走廊盡頭的電梯的打開,感受到剛纔那陣顫抖的守護部隊呼啦啦衝了上來,但是看着眼前的情境,都感到一陣詫異。下意識的看向走廊裡的守護兄弟們,用眼神詢問發生了什麼,得到的卻是茫然的聳肩搖頭。
在房中壽清冽的殺意越發清晰,腳掌開始擠壓裴秋臉部骨頭的時候,人羣后面忽然一陣擁擠,特戰組副隊長柳鴻急急忙忙的衝了上來,看着前面的情景,也是像其他人一樣愣了下,但他很快反應過來,快走幾步,從懷裡拿出個木盒子,向房中壽麪前遞了遞:“您要的東西。”
房中壽慢慢轉頭,冰冷的眸子盯向柳鴻,但沒有伸手去接。
柳鴻心頭微微一跳,被這種眼神盯的心裡毛毛的,咽口唾沫,趕緊打開木盒,裡面靜靜躺着個泛黃的羊皮卷:“您受傷昏迷被送進醫院接受醫生檢查,過程中一直攥着這個東西,我看它好像很重要,擔心被別人拿走,所以替您保管起來。您放心,我沒有打開,發誓,絕對沒有打開。”
房中壽冷冰冰的看着柳鴻,直盯的他心頭髮憷,但又不敢怎麼樣,努力保持平靜,迎上房中壽的眼睛。
走廊裡的氣氛近乎凝固,衆人屏住呼吸,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房中壽,生怕他一個不高興,直接把柳鴻給抹殺了。以他的地位和性情,恐怕……就算把這裡的人都宰了,上面也不會做什麼大的處理。
儘管裴秋、柳鴻身份不低。
好半晌,在衆人的額頭開始冒冷汗的時候,房中壽終於擡起手,拿出了羊皮卷,簡單的掃了眼,放進衣服口袋,一聲不響的提着急救箱離開走廊,消失在拐角處。
呼!!
直到房中壽的身影徹底消失,走廊裡一片呼吸聲,大家像是虛脫般喘着粗氣。柳鴻暗暗咧嘴,趕緊把地上的裴秋扶起來。“我剛知道他醒了,來晚了。”
裴秋顫顫的站起來,心有餘悸的道:“那是什麼東西?房中壽發什麼瘋?”
“一個古冊,房中壽冒死從崑崙山帶出來的,應該是個非常重要的東西。”
“裡面寫的什麼?”
“我哪敢看。真會出人命。”
裴秋疼的呲牙咧嘴:“他去哪了?趕緊跟蹤他。”
“跟蹤?笑話,他的火氣那麼大,正愁找不到發泄口呢,我要是惹煩了他,直接來個解剖,我找誰哭去。”
裴秋苦澀笑笑:“成哥命令他去外蒙,那裡需要他。萬一……”
“對啊,忘了這個。我去跟!”柳鴻一拍腦袋。
“小心點。”
“放心。”
看着柳鴻消失在拐角處,裴秋艱難的扶着牆坐下,疼的聲音發顫:“通知千目部隊內蒙分部,房中壽……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