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艾家子弟,不過是高階靈仙罷了,吃陳太忠這麼一喝,登時身子倒飛了出去,口鼻冒血地從空中掉落下去,摔進了沼澤裡。
其他圍觀的弟子見狀,又紛紛前去救人,亂作一團。
就在此刻,艾茲臥從昏厥中清醒了過來,他只覺得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的,那深入骨髓的痛楚,令他連張嘴都很難。
好不容易清醒了一點,他發現自己竟然是被倒吊在空中,而且外套也被剝去。
再往遠處一看,有黑壓壓的一大片人在圍觀,細細辨認一下,裡面有不少是內門弟子。
“豎子,欺人太甚!”艾茲臥用盡最後一點靈氣,大喊一聲,然後噗地噴出一口鮮血,再次昏厥了過去。
師教院的首座被人吊了起來,兩個內門弟子重傷,這在無鋒門裡,也算相當重大的事情了,不多時,接到消息的外事堂副堂主也趕了來。
這副堂主正是給陳太忠辦手續的那位,四級天仙,他凌空飛過來一看,艾教授果然被倒吊在那裡,忍不住大聲發話,“東易名,你意欲何爲?”
陳太忠已經散去了護島的迷霧,正坐在一張石凳上喝茶,聞聽他發話,擡頭看一眼,抖手打出去一道白芒,“自己看!”
副堂主卻也謹慎,身子一側,隨手摸出一條長索,將那白芒捲了起來,細細一看,發現是一塊留影石。
從留影石上看清楚經過。副堂主也坐蠟了:你艾家再囂張,也不能貿然攻打別人的屬地吧?你這麼做,把我們外事堂擺在什麼地方了?
同時。他心裡也在暗暗地吃驚,心說真沒看出來啊,此人才晉階了四級天仙,竟然在一個照面間,就拿下了戰力強橫的艾茲臥。
想到此人三級天仙的時候,曾經跟楚惜刀切磋了一二,兩人都沒說經過。當時大家以爲,楚長老毫無疑問是贏了。現在想來,沒準還有些別的可能。
不過……艾家還有個戰堂的堂主艾茲簡,那可是九級天仙,楚惜刀對上都毫無勝算。
副堂主嘆口氣。站在空中拱一拱手,“這樣,東朋友,給我個面子,先把人放下來……你看如何?”
給你個面子……你的面子多少錢一斤?陳太忠不屑地看他一眼,然後哼一聲,“既然你來了,我就問一句,對於這種打上門來的惡徒。以無鋒門的規矩,我殺得殺不得?”
“這個……”副堂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按照以往的規矩。同門不得相殘,哪怕是被人打上門,制服了之後,也是要交由門中處理。
但是這種情況,還不能套到東易名身上,此人根本就不是門中之人。不過是小刀君的刀道之友,在這裡臨時暫住。
正經是按風黃界的規矩。你欺上門來,被人打殺也是活該!
要說套着門規處理,也有變通的辦法,但是這個事情,就要跟楚惜刀說,而不是跟眼前這東易名說。
可是艾茲簡不好對付,小刀君同樣不好惹,被譽爲門中五百年才能出現一個的刀道天才,尚未晉級高階天仙,就已經坐上了長老的位置,她身後,還有兩大真人的支持。
這兩位要是對起來,副堂主認爲,自己的小身子骨也經不起折騰。
於是他嘆一口氣,“這個事情,要由戒律堂來裁定,我們外事堂沒資格發表意見。”
陳太忠實在忍不住了,直接嗆一句,“你都知道沒資格了,還摻乎什麼呢?”
副堂主被噎得不輕,不過他還是試圖緩解局面,於是耐心地解釋,“事情發生在我們外事堂的管轄區域,我們不能不管不問。”
陳太忠本來有心再嗆他兩句,但是想一想小於要在這裡成長很久,而他終究是要離開的,終於輕哼一聲,端起茶壺來繼續喝茶。
副堂主正沒個奈何處,身後又飛來一人,卻是外事堂的侯堂主到了。
外事堂是無鋒門的下三堂,侯堂主也不過才六級天仙,他看一眼吊在那裡的艾茲臥,又看一眼下方正在喝茶的某人,沉聲發話,“發生了什麼事?
副堂主把經過簡單一說,又將手裡的留影石遞給對方,“還好堂主你到了……你決定吧。”
我決定個屁!侯堂主看他一眼,拿過留影石掃兩眼,直接發話,“去聯繫楚長老吧,這種事,你不會以爲咱們外事堂能解決了吧?”
“我跟楚長老不熟,”副堂主斷然拒絕這份差事,“還是侯堂主你去說吧。”
“那我走了啊,”侯堂主幹脆利落地一轉身,直接飛走了。
“好像我又做錯什麼了,”副堂主低聲嘀咕一句。
事實證明,他的猜想沒錯,沒過多久,遠處一道藍光閃過,一箇中年男人出現在了大陣上空,身着藍衣面目普通,他腳下踩着一把青色大劍,冷着臉發話,“放人!”
他的聲音不大,但卻帶着濃濃的威嚴,是毫無商量的語氣。
陳太忠擡頭一看,眼睛微微一眯,“戒律堂的?”
“我讓你放人!”中年男人冷哼一聲,並不回答他的問題。
“我呸,你算什麼東西?”陳太忠惱了,這一刻火氣上頭,他也顧不得考慮於海河的前途了。若對方是戒律堂的,他還打算拿出楚惜刀來抵擋,但對方明顯不是戒律堂的,他連表面的客氣都省了,“不是隨便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在我面前趾高氣昂的。”
“混蛋,本座艾茲簡,”中年男人眼睛一眯,眼中的殺氣,有若實質一般放了出來,“乖乖地放人,我饒你不死!”
“切,”陳太忠不屑地哼一聲,頭都不擡,繼續端着茶壺喝茶。
“躲在這烏龜殼裡,有用嗎?”艾茲簡冷笑一聲,一擡手,人劍合一,重重地向大陣撞了過來,“死吧!”
砰地一聲大響,大陣被撞得狠狠地晃了兩晃,光芒也急劇地黯淡了下來,幾近於無,一看就是到了瀕臨崩潰的邊緣,劍修的攻擊力,可見一斑。
“混蛋,我的靈石!”陳太忠怒喝一聲,身子不見作勢,憑空就出現在了艾茲簡的面前,一擡手,狠狠一刀斬了過去,“我讓你張狂!”
砰地一聲大響,一刀一劍,在空中重重地相撞,陳太忠固然不好受,但是艾茲簡更難受,他的身子足足退了五六百米,才穩住了身形。
“無回刀意嗎?”艾茲簡卻是愈挫愈勇,他長嘯一聲,冷冷地發話,“果然是天才,不過……死了的天才,就不是天才!”
話音未落,一道劍光有若匹練一般,劃虹而至,凌厲無匹地斬了過來,氣勢恢宏龐大,直似要劃破空間。
這正是艾茲簡的拿手劍招,劍問蒼穹,對方使出的是無回刀意,他就拿無回劍意來還擊!
戰堂是上三堂,是無鋒門負責征戰的堂口,可以說集中了門中最能打的弟子,而艾茲簡身爲戰堂堂主,戰鬥力根本不用說。
能跟戰堂相媲美的,只有同爲上三堂的執法堂——沒有戰力,談什麼執法?
艾茲簡的無回劍意,已臻大成,無鋒門的劍修,水平其實很一般,修重劍的艾堂主,居然能將無回修至大成,確實有狂傲的資本。
而且他的無回劍意,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一劍破萬法,除了無堅不摧之外,在氣機牽引之下,還可以折向追擊殺敵,令人躲無所躲,只能硬接。
什麼叫大成?這才叫大成!
陳太忠若是想躲,應該還是可以躲得掉的,他縮地踏雲的身法,也不是白給的,只不過躲避的過程中,肯定要費點事。
但是他根本不躲,手中長刀舞動,在身前佈下了薄薄的一層刀網,硬生生地迎接這一劍。
只聽得錚錚錚連響,那薄薄的刀網不住地向後凹陷,但是幾息過後,劍勢肉眼可見地減速,而那刀網,卻依舊堅挺。
艾茲簡冷漠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驚愕……這樣的刀法,能輸給楚惜刀?
我好像,算錯了什麼,還是說,有人故意陰艾家呢?
他正琢磨其間的因果,只聽得對方長笑一聲,“混蛋,這點手段,也敢攻擊我的宅院……你去死吧!”
下一刻,又是一記無回刀意斬來,而這次的威力,比上次還要大上那麼一點。
不過爾爾罷了,艾茲簡做爲一個已經參透無回劍意的修者,倒是不怎麼把對方的刀意放在眼裡——你有的我也有,比修爲,你可是差我不少。
然而,就在他接這一刀的時候,只覺得神識猛地一震——我去,你四級天仙的神識,還敢對我九級天仙做出攻擊?
前文說了,這神識攻擊,最難奏效的,就是針對劍修,其他還有獸修——劍修的意志,通常都非常強大,心智也非常堅定。
一個區區的四級天仙,想要用神識攻擊九級天仙的劍修,不啻是癡人說夢。
艾茲簡就根本沒想過,對方會用神識攻擊——風黃界怎麼可能有這麼愚蠢的人?
正經是,他雖然神識強大,但是大部分的神識修煉,都用在御劍上了——他駕馭的是重劍,比普通的劍修,更要耗費神識。
所以他也沒想着,要通過神識攻擊對方。
不過,四級天仙拿神識攻擊他,那真是開玩笑了。
然而,陳太忠的攻擊手段,又何止是神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