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我管你是誰?我們將客棧都包了,就算天王老子都不能進來,你再踏前一步,就得死。”
“嘴真臭,我來教訓他。”
一穿着鐵青儒衫的老者眯着眼睛,看着那大頭老者,縱身躍起,掌勢猛地劈向端木元劈來。
此人赫然就是慕容世家的四大家將其二,赤霞莊的莊主公治乾,掌法頗爲了得。
“找死。”
端木元咳嗽聲,一口慘綠的濃痰吐出,公治乾側身躲避濃痰,濃痰突然急轉彎,朝公治乾的背心打來。
“他使得是五斗米神功。”
一道似仙樂般聲音響起,她身形苗條,秀髮披肩,如煙霞籠罩,確是瑰姿豔逸、閉月羞花。
“哈哈,姑娘熟讀琅擐福洞的武林秘籍,見識確是高!端木洞主,既然是南慕容駕到,我等豈能夠失禮數。”
一道溫雅的聲音響起,白衣出現到衆人面前。
“慕容公子,久仰!久仰!”
白衣看着那一位二十七八、穿着淡黃輕衫,腰間懸掛着長劍的男子,他面目俊美,瀟灑閒雅,神情顧盼有光,的確是鮮有的美男子。
“四位想必是慕容府的四大家臣,幸會!”
那身形甚高,穿着一身灰布長袍的男子撫摸着很短鬍鬚,眼睛帶着一股乖戾執拗的神氣。他瞧白衣凝視着王語嫣,冷笑道:“哪來的幸會,我們都不認識你,像你這般和我家公子攀關係,足能夠見你臉皮厚過一堵牆。”
陳妙登暗藏袖袍內的承影劍唰地揮出,地面露出深深的溝壑,似被神兵利器割斷似的,但她手掌卻沒有任何的兵刃。
“你再敢胡說,我就割掉你的舌頭,挖掉你的眼睛。”
慕容複製止要動手的包不同,看着那羣容貌醜陋的怪人,再看着那羣嬌媚的姑娘,眉頭微蹙道:“你是?”
“哈哈,區區賤名何足道哉?我是葉白衣。”
“什麼?”
慕容復和鄧公風波皆震驚至極,看着眼前瀟灑的男子。
“王姑娘,我看到你外祖母的份上,不計較你們的失禮。”白衣看着那呆愣到原地的王語嫣,她容貌確和李秋水有九分的相似。
慕容復看着白衣離開,那羣怪人、姑娘都回到座位吃飯,臉色很快就恢復正常。鄧百川湊到慕容復的耳旁道:“公子,傳聞此人亦正亦邪,武當派張真人都和他有仇,我們不如換家酒店。”
“非也!非也!既然我們都踏進客棧,怎能夠輕易退出去,我家慕容公子名聲遠遠勝過他,他能夠來得,我們自然能夠來得。”
包不同高喝道,跟隨着慕容復來到空桌旁。
“小姑娘,你按照那位葉公子的佳餚給我們上菜,特別是那燕窩粥,我們家的表小姐舟車勞頓,需好好補補。”
小姑娘臉色清寒道:“我爺爺說你們得罪葉前輩,我們不願意做你們的生意,希望你們能夠離開,何況那些佳餚都是前輩親自下廚做的,我們做不出來。”
慕容復臉色陰沉,白衣微微笑道:“老頭,丫頭,你們敞開門做生意,無需爲我得罪慕容世家,慕容世家是江湖武林最大的勢力,動動手指頭就能夠使老人家的客棧消失的。”
風波惡猛地一拍桌子,喝道:“你此話是何意思?難道我慕容世家就是恃強凌弱。”
“哈哈,此話既是風莊主說的,我倒是什麼都沒說。”
“好啦!自我們進客棧,你就處處刁難我們,你的嘴那麼硬,我倒要看看你的拳腳是否也硬。”
風波惡拿着刀似瘋狗般砍來,白衣笑道:“倒真是有趣,我們既包客棧,你們偏偏要進來,我好心給你們進來,你卻反咬我一口。”
白衣衣袖一拂,一股風輕輕吹來,風波惡感覺雙膝腿彎,渾身登時一麻,全身的氣血沸騰逆行,他就要栽倒在地,那股暗勁撤去。
“慕容公子,我和你都是應邀參加珍瓏棋會,我想沒必要鬥爭,給他人撿便宜。”
慕容復儒雅地笑道:“公子說得對,剛纔事情還請公子多多見諒。”
王語嫣想着白衣說的琅擐福洞,她記得孃親曾給她提起過,眼前男子何曾得知的,她想慕容復既和他有芥蒂,此話萬萬不該問的。
白衣吩咐無雙給慕容復端過去幾道菜。
“嘖嘖,菜都是不錯,不錯。”包不同狼吞虎嚥。
“諸位慢慢吃,我們就先行一步。”
白衣說完就走出客棧,繼續朝武陵擂鼓前進。
夜降臨,桃源。
清白的月亮照着大地。
“咦,誰在唱戲曲?倒堪比京城的名角。”
一道道戲曲聲傳來。
“妃子,你看梅花盡開,暗香浮動,疏影橫斜,好不幽雅,又見你玉骨冰肌,淡妝素服,真乃是梅花遜你三分白了!從此以後,孤家便喚你作“梅妃”如何?”
那聲音洪亮的男音剛落,一道嫵媚的女聲道:“若蒙天恩,賜號“梅妃”,妾身真是榮幸萬分了啊……”
“唱得真憂愁,唱的是誰呢?”
白衣聽到越婉蓉的詢問,倒頗爲好奇唱戲那人,笑着回道:“唱的明妃和唐明皇的事情。”
“梅妃是誰?我聽那唱曲的女聲好悲傷,好痛苦呢!”
“她生在醫道世家,名叫江採萍,很小就能夠吟誦詩賦,還精通樂器、歌舞、琴棋書畫,因容貌秀麗,多才多藝被選拔進宮,受唐明皇喜愛受封梅妃,自唐明皇將兒媳楊玉環招爲貴妃,梅妃就被打進冷宮。”
那沉迷戲曲的聲音繼續如泣如訴的唱道:“咳,自從入宮以來,多蒙萬歲爺十分見寵;不料新得楊氏玉環,冊爲貴妃,非常寵幸;近已兩月有餘,未曾見得萬歲一面,唉!看這情形,怎不教奴提心吊膽也!”
“啊!那楊玉環我知道,她是四大美人嘛!”
越婉蓉側耳傾聽着戲曲道:“那梅妃真是可憐,她的心比冷宮還冷呢!後來呢?”
“後來,後來安史之亂!唐明皇帶着楊貴妃逃跑,他哪還記得那位梅妃呢!”梅妃爲保清白,就白綾裹身投井自盡了。”
那唱戲曲的愈來愈悲涼,越婉蓉不忍道:“是誰在唱曲,我們找他來好不好?”
石嵐道:“此地距擂鼓山不遠,一個人深夜忘情的唱戲,我們貿然前進恐怕很是危險。”
“石嫂說得很對,單我素來對戲曲感興趣,縱然有危險也要去看看。”
黎嫺道:“啊!我知道唱戲是誰?”
“是誰?”
“此人名李傀儡,癡迷戲文、瘋瘋癲癲,我曾經到京城的梨園看到過他,他的戲曲我記憶猶新呢!”
白衣眉頭微蹙道:“此人既是戲子,到擂鼓山來做什麼?”
“我們暗中跟隨着他,看他作何把戲。”衆人皆下馬,施展輕功悄悄跟着那道人影,他沉迷戲曲,時抹着眼淚,時哈哈笑着,倒頗有一份癲瘋之意。
月光照着他,他穿着件青衫,做儒生裝束打扮,儼然是一位書生,他唱着戲曲到桃花林,坐到一塊青石上,似乎等待着什麼人。
“師傅,我和他打打招呼,套套話,看他那般呆傻,似乎很好騙呢!”陸無雙睜着清澈的眼睛,露出乖戾的笑意。
白衣笑道:“這樣也好。”
“喂!你唱的什麼曲?我好好心情都給你唱糟糕了,你如何賠我呢!”
一道甜美嗔怒聲音響起,李傀儡轉身看着桃樹下的陸無雙,拘禮道:“小生唱的是梅妃,若是打擾到姑娘,實在是慚愧、慚愧。”
“慚愧有什麼用,我要你賠我?不然我就宰掉你。”陸無雙惡狠狠的拿出柳葉刀來,瞪着李傀儡道。
李傀儡左右爲難,支支吾吾道:“我給姑娘一些銀兩可好。”
“呸,我金枝玉葉,豈是一點銀兩就打發的,你是誰?到擂鼓山來做什麼?你若好好回答我的問題,我就饒你一命。”
李傀儡道:“那是隱秘,不能夠告訴你的,俗話說君子動口不動手!小生不願意傷害姑娘,姑娘還請離開吧!”
“我不是君子,是女人!我可要動手啦!”
陸無雙施展逍遙刀法,唰地一刀朝李傀儡的帽子砍來,李傀儡哎喲一聲摔倒在地,帽子被刀給劃破。
“別欺負我八弟。”
一道女聲響起,一股香粉迎面撲來,白衣施展木輪勁,狂風將香粉刮回到那苗條的姑娘聲上。
“哎喲!好大的風。”
那姑娘栽倒在桃樹下,顯然是被自己的花香迷倒。
“你是誰?竟傷我們的七妹、八弟。”
六個人走進桃樹林,第一個留着短鬚的拿着一張琴,第二個棋手拿着黑黝黝的棋盆,第三個書生拿着一本論語,第四個儼然精通丹青拿着毛筆。
端木元道:“第五個是薛慕華,他怎在擂鼓山。”
白衣看着薛慕華,他一派江湖郎中打扮,揹着一柄劍,倒頗有幾分出塵的意境,第六個揹着木匠工具,顯然是個木匠。
白衣暗想這八人顯然在琴棋書畫,醫道、土木機關、種植花卉、戲曲八方面造詣極深,他們若渾然一體,倒是拜進逍遙派的絕佳弟子。
陸無雙雖是白衣徒弟,但她的確非正統的逍遙派,而是屬靈鷲宮一脈,白衣想找傳人,符合逍遙派條件的確很難。
“哎喲!你們依仗人多,欺負個弱女子算什麼本領,我看你們都師出名門,難道你們八弟擾亂我清淨,我想教訓他一頓,卻差點被花姑娘迷暈!此刻你們卻倒打一把欺負我。”
拿琴的人道:“那請姑娘贖罪。”
“你們都不報名號,哦!我知道你,你是閻王敵薛慕華。”
薛慕華看着眼前古靈精怪的小姑娘,倒存在很強的戒心,李傀儡站起身,恭敬拘禮道:“我們是函谷八友,康廣陵、範百齡、苟讀、吳領軍、薛慕華、馮阿三、石清露,小生則是李傀儡。”
白衣哈哈笑道:“八位朋友的名字倒妙得很。”
苟讀搖頭晃腦地問道:“哦!那有何妙處?”
“韓愈曾說句讀之不知惑之不解,我想兄臺的名字來自此處。”兩人口若懸河,暢談各種典籍,白衣越談越吃驚,眼前苟讀的確堪稱鬼才。
一炷香後。
苟讀舔了舔嘴巴,拱手道:“佩服,佩服。”
“諸位難道是受聰辯先生之邀,來擂鼓山參加珍瓏棋會的。”
馮阿三扶起清醒的石清露,八人相互看一眼,皆沒有說話。石清露打量着白衣,突然道:“啊!你難道是那位自稱逍遙派掌門的葉白衣。”
“哦?何以是自稱,我師承逍遙派的創派祖師逍遙子,受師傅授命繼任逍遙派的掌門,何須自稱呢!”
白衣看眼前的八人皆面色難堪,顯然很是懷疑他。
“看來八位和逍遙派有聯繫?既然諸位不願意相信,我也不願意強求?”
白衣說完就要離開,康廣陵急忙道:“且慢,明早就是擂鼓山的珍瓏棋會,請隨我們到擂鼓山,我們自然有法子證明你是逍遙派的掌門。”
“哦?那倒是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