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解首輔說道,“據老臣所知,所宮適齡婚配的公主,只有晗月公主一人。而晗月公主是皇上的心頭肉。老臣想來想去,皇上未必捨得讓晗月公主遠嫁柔然。”
老皇帝笑道:“到底跟着朕久了,還是你比較瞭解朕。答應吧,朕不捨得朕的公主,不答應吧,又會拂了骨木可汗的面子。再者說了,骨木可汗的親妹妹烏娜公主在大燕的國土上不知所蹤。朕更加不好拒絕。這真是讓朕頗傷腦筋,不知首輔有什麼好法子?”
“老臣倒真有個法子,既不用讓晗月公主遠嫁,又不拂骨木可汗的面子。堪稱兩全其美。”
老皇帝聞言,眼睛一亮,坐直了身子,“那你說來聽聽。”
解首輔說:“皇上可以封一個適齡的平民女子爲公主,給她一個高貴的身份,然後遣她遠嫁。”
老皇帝聽了直拍手,“好主意!”
“這個平民女子最好要多才多藝,聰慧明事理,能夠端得住公主的氣場。”
老皇帝連連點頭贊同,他覺得解首輔這個主意真的不錯,“那依你之見,哪家的女子最適合來當這個代嫁公主?”
“老臣倒是想到一個人選,此人頗有些才能,就是不知道皇上舍得不捨得?”
老皇帝說:“只要不是朕的晗月公主,隨便別的女子,朕都捨得!你說吧,你想到的那個人選是何人?”
“這個最合適的人,便是德王軍隊的軍醫,濟世堂的掌櫃花似錦!”解首輔說。老狐狸終於露出他的狐狸尾巴來了。
“花似錦?”老皇帝重複了一遍。“爲什麼你想到了她?”
解老狐狸一副公事公辦大公無私的樣子,說:“老臣覺得,這花似錦無論樣貌、才能、舉止和談吐,都端起公主的作派,再說花似錦頗有些才能,骨木即使知道她並非真正的公主,衝着她的才能,也會滿意的。”
老皇帝睨着解首輔,不禁嗤了一聲,“你這老東西,要說更有公主作派的女人,聽說誰都比不過你的孫女解元香。你爲什麼不舉薦你孫女解元香。”
解首輔聞言,連忙磕頭道:“皇上,萬萬不可,我孫女解元香早已由皇上您指婚給了五王爺。”
老皇帝說:“朕知道,朕也就隨口說說。瞧把你嚇的。”
解首輔偷偷抹了一把冷汗,又繼續說:“皇上,朝中官員家中的女兒,都是各家的心肝寶貝,就像晗月公主之於皇上一樣。但是花似錦不同,花似錦與家人的關係向來疏離不和,所以讓她代替晗月公主遠嫁,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那倒也是。”老皇帝非常贊同解首輔的話。“那讓這樣,朕來封花似錦爲伴月公主,把她賜與骨木可汗爲妻,讓她到大草原上去當柔然人的可敦吧。”
隨後。老皇帝就頒發了詔書,宣佈冊封花似錦爲伴月公主,擇日嫁往柔然國,給骨木可汗當可敦。
花似錦接到詔書的時候,她正在濟世堂裡撿揀着藥材。
在聽到老皇帝冊封她爲伴月公主,讓她出嫁柔然,給骨木當可敦的時候,花似錦愣了,她頭腦一片空白,完全不會思考了。
瞪着那個宣讀詔書的太監,只見他嘴脣一張一合,她卻再也聽不睛那個太監在說些什麼。
怎麼會這樣?她莫名其妙的就被冊封爲伴月公主,還要出嫁柔然,去當骨木的可敦!
花似錦曾經在柔然待過。一想到那蒼茫荒涼的大草原,一想到要在那樣荒涼的地方上生活一輩子,花似錦幾近崩潰。
等她接了旨,她悄悄塞給那宣旨太監一些銀子,然後問那太監:“這餿主意是誰出的?咱們大燕朝沒人了嗎?幹嗎非得是我?”
那太監得了花似錦的銀子,臉色頓色溫和了不少,也頗有些同情起花似錦來,“聽說是解首輔的主意呢。”
花似錦切齒咬牙,尼瑪的解老狐狸,我是上輩子掘了你家祖墳還是怎麼的,幹什麼要這麼害我啊!
宣旨太監同情地看着花似錦,遞給她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腳底抹油就想離開。
花似錦一把扯住他,臉上有些惶亂地問道:“這事,五王爺他知道嗎?”
宣指太監巴不得她別找自己的麻煩,巴不得早點離開,因此胡亂應答道:“知道,他知道。”
說完,銀子已平安落袋,那太監腳底一抹油,走了。
花似錦轟然跌坐在竹製的椅子上,完了完了,她最大的靠山趙煊知道了這件事,卻不阻止,任由老皇帝頒發詔書。
如今她被冊封爲伴月公主,即將遠嫁柔然去當可汗一事,今日已經由皇帝的詔書昭告天下。
覆水難收!
她的人生,正像一個木偶似的被擺弄,演着她自己並不喜歡的劇情。
她卻不知如何掙扎這令人窒息的桎梏。
正自失神着煩惱着的時候,四王爺來了。
“花神醫。”四王爺喚她。
花似錦卻根本就沒有心思理會他,只是淡淡地擡一下眼皮,淡淡地問道:“四王爺怎麼來了?”
四王爺笑呵呵地說:“本王聽說你被冊封爲伴月公主,特地前來祝賀,順便認個親戚。”
那笑容裡透着假,花似錦是知道的。因此她淡淡地說:“多謝。”
“皇妹,從今往後,你見着我,便要稱我爲皇兄了。”四王爺仍然在耳邊聒噪着。
皇兄?
她以後要喊四王爺爲皇兄,那麼她以後見着趙煊,豈不是也要喊一聲皇兄?
心裡一陣五味雜陳,但她仍然忍不住問四王爺:“我被冊封一事,五王爺知道嗎?”
四王爺那狡猾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了一轉,說:“知道,這麼大的事,他當然知道。”
“他真的知道?”花似錦的指甲深深地掐進自己的掌心裡。
四王爺彷彿安慰他似的,說:“你也不要怪五王爺,他一向是個以家國社稷爲重的傢伙,什麼兒女情長,在家國面前,都可以拋棄。”
四王爺的話,不知怎麼的,竟像一根根的刺,每一根都刺在她的心上,令她感到鈍痛無比,卻還指不出來哪裡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