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日光照射而下,那水霧重重,將青山碧水皆盡朦朧遮掩。
這裡極爲的安靜,連湖水流動的聲音,都是輕到近乎於無,只能聽見偶爾吹拂而過的風聲,從極遙遠的天邊吹來,吹過山,吹過水,再吹過那湖中心開滿了鮮花的小島上,位於水晶臺中央的一牀帳簾。
華麗的帷幕被風吹得微微的晃動,微微盪開縫隙來,將外界的馥郁花香,給悄悄的帶進去一絲。
裡面安靜睡着的人,也終於是在花香盈滿的時候醒來。
長睫如蝶翼般緩緩的顫動,她睜開眼來,視線中滿是迷茫。
但旋即,下一瞬,她立即就清醒了,猛然以側臥着的姿勢坐起身來,不知是誰蓋在了她身上的錦被滑落,穿着裡衣的身體隱隱有些不太舒服。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
裡衣的襟口略微的敞開着,那人留在自己身上紅粉的痕跡還是好好的留着,分毫沒有消散了去;身下雖有些難受,但卻很是清爽,是他走前將自己給打理好了。
轉頭再看看四周,帷幔遮掩了一切,這張水晶牀上,卻是除了自己之外,再沒有別的什麼了。
隱隱透着一紫一白色澤的雙眸眯起,有着比以往不知要強大了多少倍的靈識透體而出,只一瞬間,便是覆蓋了整個第八境,卻是再未尋到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一抹生靈的氣息。
成爲至尊境,在這東靈大陸之上,任何的風吹草動都無法脫離她的掌控,她很明確的可以感知到,姬華是真的離開了。
他不是同她捉迷藏。
他也不是同她開玩笑。
他真的走了。
並且不知要多久才能回來。
褚妖兒抿了抿脣,就那樣坐在水晶牀上,沉寂了半晌。
須臾,伸手取過整齊疊在枕邊的外裳和長裙,動作緩慢的給自己穿上,然後掀開帷幔,想要下地。
卻是一剎那的腿軟。
她伸手扶住牀沿,心中的委屈,終於是在這瞬間決堤。
眼眶中不知不覺又蓄滿了晶亮,嘴脣也是顫動着,但她卻沒再哭出來,只抿緊了嘴脣,慢慢的站起來,走出帷幔。
眼前寬廣無邊的湖澤上,也是再沒有先前所見到的七色的小魚和百鳥,也沒有歌聲動聽的銀色的美人魚,更沒有通體火紅的上古神獸鳳凰。
整個第八境裡,空空蕩蕩的,只有她一個人。
只有她、一個人。
“騙子。”
她終於是輕聲說了句話,聲音還是略有些沙啞,卻是平白透着股魅惑妖嬈,是他讓她產生了改變的證明。
隨即,再不願在這第八境裡呆上片刻的時間,她轉身就想要出境。
卻是被身後一聲什麼破碎的聲響給止住。
褚妖兒轉頭一看,便見在靈識的回饋之中,分明是沒有着任何生命氣息存在的,便自然而然被她給一直無視了的牀邊,有着一顆正散發着瑩瑩白光的光繭,緩緩的破開了裂縫。
隨着那裂縫的破開,有着極度濃郁的生命氣息,立即破繭而出,濃郁到讓她都有些心驚。
那是什麼?
那個騙子留給她的?
她猶疑着,想要不要過去看看,卻見那光繭竟是自發的完全裂開了,而後有着一隻通體雪白,形似羊駝的生物,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之中。
“啾啊~”
那雪白的生物叫聲聽起來很是奇特,有些萌,有些稚嫩,聽起來很容易就能讓人心生喜歡。
而它的反應則更是奇特。
似乎是沒聽過自己的叫聲一樣,它接連又“啾啊啾啊”的叫了幾聲,然後毛茸茸的耳朵動了動,聽得很認真仔細。
等熟悉了自己的叫聲後,它循着熟悉的氣息一轉頭,就見到正盯着自己看的褚妖兒,當即烏黑的眼中一亮,它撒開四蹄,就朝着褚妖兒跑去。
“啾啊啾啊~”
它萌噠噠的叫着,跑到褚妖兒跟前,只及她腰高的腦袋蹭過來,還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手指:“主人~啾啊啾啊~別傷心,有我陪您呢!啾啊啾啊~”
能夠口吐人言,這隻生物至少也是王獸級別的。
而聽着它的勸慰,感受着心中那不知何時所擁有的獨屬於人類和靈獸之間方纔能夠擁有的生死契約的聯繫,看着這和自己前世所在的世界裡,被人們奉爲是“神獸”的生物,褚妖兒終於微微的揚脣,笑了。
她伸手撫摸着這隻生物的腦袋,聲音輕輕:“是他把你改造出來的嗎?”
“啾啊~是的,主人,他走之前,跟我說讓我照顧好你。啾啊~所以,主人別傷心呢,他很愛你的!”
“他有給你取名字嗎?”
“啾啊~沒有呢,主人,他只說我學名叫做草泥馬,暱稱叫什麼要主人來取呢。”
果然。
褚妖兒再摸了摸這頭草泥馬的腦袋,那毛茸茸的柔軟感和某個人以前獸形的手感有得一拼。
她想了想,問道:“你是女孩子,以前是月狐,現在是草泥馬,還能化成人形嗎?”
草泥馬歡快的叫了聲,身爲擁有着至尊稱號的聖獸級別的存在,自然是能夠幻化成人。
當即便見一陣的白光閃爍間,這本就只及褚妖兒腰部高的草泥馬,此刻化作了人形後,竟還是隻有她的腰高。
就見這嬌小的身穿着雪白公主裙的娃娃正雙手抱着褚妖兒的腿,紮了兩個小辮子的腦袋仰起來,一雙萌噠噠的大眼睛烏溜烏溜跟黑葡萄似的,極爲的精緻可愛:“主人,我要叫什麼呀,主人想好了嗎?”
褚妖兒低頭看她:“嗯,單名一個字,就叫‘萌’好不好?”
“萌?”
小小的女娃娃眨巴眨巴眼,然後點點頭:“嗯嗯,主人叫我什麼,我就叫什麼!”
褚妖兒拍拍她的小腦袋:“等奉上祭品,我們就該出境了。這裡……”她看了看那張水晶牀,沉默了一瞬,終還是一揮手,將那張牀給收進了紫極之鏈裡,“這裡也沒什麼了,我們走吧。”
萌點點頭,然後就被她牽住手,兩個小辮子一翹一翹的,跟着她離開了第八境。
出了第八境後,就又回到了當初那一方小型的八卦陣圖上。
而此時,一主一僕出現在這小八卦上,境外空無一物的高空中,突然而然的,便是又有着一副投影出現了。
正在東烏海上焦急等待着小郡主出來的人們見了,當即都是忍不住驚呼出聲。
“來了來了!祭王要誕生了!”
“小郡主要出來了!”
一時間,整個東烏海上人頭攢動,人聲大作,一道道目光都是看向了那投影,等待着那漆黑的投影中,有着什麼會顯現出來。
很快,在人們的注視之中,那投影中的漆黑,終於是緩緩散去,有着淡淡的白光,在其中成形。
白光之中,乃是一方小八卦,一身淡紫的褚妖兒正立在其中的卦心處,她身後不遠則還是立着一個看起來萌噠噠的小丫頭。
但此刻,無人去疑惑那小丫頭的身份,所有人都是緊盯着褚妖兒。
便見七八個月時間過去,如今已然是成年了的她,氣質似乎是和以前有着很大的不同。
原本她的臉容看起來還很是清絕無雙,風流透骨,但現在,那精緻的眉宇間妖嬈橫生,可偏生她的神態又是極爲冷淡的,風流依舊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一般,幾乎要令人看得神魂顛倒。
她獨身靜立,眸中似是斂着少許的愁怨,憑白惹人憐惜。旋即微一拂袖,離開東靈帝朝前,崇帝交給她的那份祭品血佛珠,便是出現在了她的身前。
血佛珠,爲千年前一位修煉到了至尊境巔峰的大師坐化圓寂所留下來的舍利,融合了那位大師畢生的心血,在這東靈大陸之上,不可謂不是絕佳的寶物,用來當做血戰祭的祭品,不可謂不是剛剛好的。
原先褚妖兒第一次看到這血佛珠的時候,也是有些垂涎的,但現在看到它,她眸光平寂,顯然這珠子再也無法讓她產生任何的好奇。
她想,那個人走了,將她的心也給帶走。
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纔會變成原來的樣子了。
而沒了心的人……
連心都沒有了,又如何能再對別的什麼人什麼事產生興趣?
血佛珠靜靜懸浮在空中,散發着淡淡的血色光芒。褚妖兒指尖一彈,紫色的靈力便是將血佛珠給推送到了她的頭頂上方,同她正站立着的卦心正正相對。
當即,便聽“譁”的一聲如同海浪洶涌而來的聲音響起,有着極爲刺目的血色,從她腳下的卦心亮起,瞬間便是將她和血佛珠給共同籠罩了起來。
正是闖境成功者奉上祭品之時纔會產生的景象。
而此時,境外的投影之中,也是將這一現象給完完整整的體現了出來。
旋即,那小八卦裡,血色似乎能夠穿過空間一般,有人發現,那高高停駐在空中的血戰七連境,竟是從最中央的地方,猛然爆開了一道血光。
血光有如實質,好似能夠頂天立地一般,頂端高到讓人都是看不清楚。
但在那血色間,卻是有着一道人影,清晰可見。
那人影不知是誰,只能看得見其似是穿着黑色的衣袍,只靜立在那血色裡,就給人一種歎爲觀止的強大感,彷彿那周身的黑色能夠吞噬光線一樣,詭譎莫測得讓人心驚。
在這道黑色人影出現了之後,很快,就有着褚妖兒的身影出現在其中。
她立在那黑色人影身前,手中捧着血佛珠,面朝那人單膝跪地。
黑色人影取過那血佛珠後,就有更加刺目的血色,陡然盛放開來,將整個東烏海上方的天空,都給染成了真正鮮血一樣的赤色。
於是,便沒有人看到,在那赤紅的血色之中,那道黑色的人影取走血佛珠後,沒有同以往那樣直接離開,反而竟是微俯下身來,將褚妖兒給抱在懷裡。
女人說話聲很輕,卻是沒了以往的肆意隨性,而是帶了些許的嘆息。
“好孩子,別傷心,他會回來的。”
褚妖兒被她抱在懷裡,感受着那似乎是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是熟悉了的氣息,心中一酸,聲音顫抖:“他什麼時候會回來?”
“很快……只要你到了參商海,七生花全開的時候,很快,他就會回來了。你一定要等他,他那麼愛你。”
這分明只是雪大人的一道靈體,但褚妖兒卻能感受到她身體的溫度,感受到她對自己的關懷和愛憐:“他那麼愛你,我們也那麼愛你,所有人都在等你,你也在等着所有人,你千萬要堅持下去,不要讓我們失望。”
褚妖兒埋首在她懷中,不說話,須臾,她覺得自己的衣襟似乎是被什麼液體給打溼了,貼着皮膚有些涼。
是這孩子哭了嗎?
第八境裡發生了什麼,她並不知道,看來姬華走之前,給這孩子留下了一些難以承受的印象。
雪大人伸手撫摸着少女的頭頂,溫柔的摩挲着:“好孩子,眼淚是很珍貴的,不要隨便哭,他也是無奈之下才走的,他很快就會回來的。相信他也是不願意見到你哭的,不要哭了,你要堅強起來,前方還有更多的磨難在等你,你要是不堅強起來,你怎麼能等到七生花開?”
聞言,褚妖兒窩在她懷裡低聲詢問:“七生花,那到底是什麼?”
爲什麼她和姬華一樣,都是在說七生花?
七生花七生花,那是一種什麼花,爲什麼只在參商海上纔有?
“七生花啊。”
女人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突然笑了,笑聲有些悠遠,竟是帶了歲月蹉跎的滄桑和沉重:“那是個很久遠的故事……等你到了參商海,自會有人告訴你。”
參商海,七生花。
這兩者絕對相連,不可分割。
一旦等妖兒到了參商海,見到七生花開,前世所有的一切都將浮出水面,等待着她的,將會是前所未有的困境……
“成爲祭王后,你便能出境,等接受了至尊天劫,你就能擁有至尊稱號,掌管東靈聖地。”
雪大人囑咐道:“只要你掌管了東靈聖地,你就是世上最獨一無二的至尊。你也不用像普通人那樣,修煉到至尊境巔峰才能離開東靈大陸,你可以先去極西的天界山,那裡有紫王留給你進入雲間天的通道。”
“雲間天是個有點特殊的地方,裡面的制度劃分非常嚴格。你初去乍到,未免會有不適應,切記一定要儘快融入進雲間天裡,否則一旦被雲間天的人發現你並非本土人氏,是從東靈大陸而來,他們是會立即下達通緝令圍殺你。”
“雲間天和無涯海,我是暫時去不了的,我會在參商海等你,你一定要儘快修煉到傳奇境巔峰,才能擁有進入參商海的資格。”
雪大人一句句的說着,窩在她懷中的褚妖兒也是一句句的聽着,時不時的悶聲點頭。
不多時,等瀰漫了整個天空的血色開始消散了,奉祭品的過程結束了,雪大人鬆開手來,將褚妖兒扶起來。
她愛憐而溫柔的看着褚妖兒:“你是大姑娘了,一人在外,要照顧好自己。”
褚妖兒繼續點頭。
她的身影開始緩緩消散:“你今日便能直接動身去天界山,地圖會有崇帝交給你,我就不送你了。”
“好。”
旋即血色徹底的消失,雪大人的身影也是徹底不見了。
而褚妖兒也是重新回到了血戰七連境裡的小八卦上。
此時,由於已經是成功奉上祭品,接受了第一任祭王靈體的召見,有着一束極爲濃郁的血光,自卦心中噴薄而出,印在了她的額頭上,於眉心之處繪開了一抹血色的紅痕。
那血色紅痕呈血滴狀,甫一看去,便只覺凜人的煞氣自那紅痕中蔓延而出,即便是通過了投影才讓東烏海上的人看到,但還是不免他們感到渾身都是要忍不住的發顫。
血戰祭血戰祭,以血爲戰而成的祭事,當真是極具殺戮性的。
紅痕成形,這就代表着當任祭王出世。
祭王,血戰祭第一人,舉世無雙的真正天才強者!
當即,只聽不知是什麼遠古巨獸的咆哮聲響起,傳遍整個東烏海之時,那血戰七連境的正中央,有着一道血紅的大門,陡然出現,而後大門轟然打開來,褚妖兒從中緩緩步出。
她甫一出現,便有一紫一白兩道色澤,飛快的縈繞了她的周身,令她看起來如同身處仙霧般,高高在上讓人高不可攀。
尤其是爲了彰顯她祭王的身份,她眉心間的那血滴紅痕,還正兀自散發着駭人的血氣和殺意,襯得她又有些煞氣凜然,氣息強大到可怕,直讓萬千生靈都發自內心的感到敬畏。
無數人不由都是看得驚呆了。
這就是當任祭王!
不僅僅是血戰祭第一人,更是大陸上最具有實力的第一人!
當即,無數人紛紛下跪叩首,以表對祭王的尊敬。
“參見祭王!”
擡眸所見,東烏海上的人竟是全都在朝自己匍匐膜拜,褚妖兒眸中不起波瀾,只微一拂袖,便有無形的力量透體而出,將海面海岸上千千萬萬的人給扶起。
於是人們又被她露出的這一手給驚呆了。
能揮手間便如此控制,這絕對是至尊無疑!
至尊境的祭王!
人們臉上的神色不由變得更加的狂熱。
便在褚妖兒剛出境了的這個時候,東烏海所在的海域,原本還是湛湛青天,突然而然的,像是受到了什麼召喚了一樣,天色瞬間就變得陰沉了下來。
遭此異變,人們還沒來得及驚慌,就見有着從極遙遠的天邊而來的烏雲,滾滾涌現出來,“轟隆”的雷聲不停,刺亮的電光慘白着照亮了整個東烏海,赫然是人類修煉者晉升成爲至尊境後,所需要接受的天劫。
“是至尊天劫啊!”
“小郡主真的到了至尊境!”
仰頭看着如斯天變,人們紛紛驚歎着,然後就飛快的讓船隻都遠離了開來,禹皇所乘坐的那艘樓船也是不例外,快速的退離了血戰七連境的範圍。
便在閒雜人等都退離開來後,只聽頭頂烏雲中陡然“噼啪”一道雷聲炸響,有着肉眼可見的雷網,飛快的從烏雲中墜落而下,眨眼間便是覆蓋了整個血戰七連境,以及境外些許的海域,赫然便是渡劫之時方纔會有的天劫範圍。
看清天劫範圍的距離,人們謹慎的又將船隻給開離了些許,以免待會兒小郡主渡劫的時候,若是位置有所變動,天劫範圍也是會隨着她變動了。
而天劫範圍形成後,這就意味着,天劫也將開始了。
人類靈師修煉到至尊境後,所需要承受的天劫,比起靈獸從最低的級別修煉到神獸級別所要承受的天劫,加在一起的威力還要更爲的可怕。
九道天雷,一道比一道更爲強悍!
當即,只見那滾滾烏雲中銀亮的閃電翻騰着,旋即就聽“轟隆”一聲巨響,一道粗大而猙獰的天雷,在其中飛快成形。
這第一道天雷一成形,儘管已是隔了極遠,但人們還是極爲清晰的感受到了其讓人聞風喪膽的威力。
“這天雷威力好強!不知道小郡主能不能安然渡過啊?”
“第一道都已經這樣厲害了,後面的八道……不敢想!”
便在人們震驚的討論聲中,立在了血戰七連境上方的褚妖兒緩緩擡頭,近距離的看着這真正是屬於自己的天雷。
天雷她曾經歷過,那還是她靈師的時候,整整接了七道王獸級別的天雷。
現如今她已經是至尊境,倒不知至尊級別的九道天雷,她又可能如當初那般全部接下來?
旋即,再沒有多想,那第一道天雷,已然是攜着足以將任何的生靈給劈成虛無的可怕威勢,猛然降臨了。
“轟隆——!”
雷聲震耳欲聾,她卻毫不畏懼,不僅沒有動用兵器來抵擋,也沒有動用絲毫的靈力,只足尖一點,便是迎難而上,然後在天雷到達了自己面前的時候,在無數人震驚的目光之中,她一手成拳,狠狠砸向那一道天雷。
拳風赫赫,那一處的空間,竟都是在她拳風的侵襲之下,悉數崩塌開來,化成漆黑的碎片!
“砰!”
肉拳與天雷的碰撞聲竟是難得的驚人,整個東烏海上,當即都是波浪滔滔,全是那一擊之下所造成的威力。
而更爲讓人震驚的是,褚妖兒那一拳砸去,那第一道比她拳頭都要大上太多倍的天雷,竟是好似是沒有什麼太過可怕的威力般,直接憑空“嘩啦”一聲,碎掉了。
見狀,人們忍不住都是倒抽一口涼氣。
那可是天雷啊,至尊境纔能有的天雷!
居然一拳頭就給砸碎了,小郡主的肉體力量是有多可怕?
還正想着,就見似乎是被褚妖兒這隨便的一擊給激怒了,不等暫緩,那高空之上,立時又是有着雷霆成形,卻是一下子出來了兩道!
兩道雷霆如同上古的巨龍般,猙獰咆哮,帶着更加濃重的威勢,狠狠衝下。
見這一下子居然是直接來了兩道雷霆,人們還沒驚呼出聲,就見褚妖兒脣角一揚,笑容在眉心那血滴紅痕的陪襯下,顯得格外的殺氣騰騰。
“來得好!”
她低聲說了句,便是提身上前,雙手共同成拳,而後一左一右,共同擊向了那兩道天雷。
然這兩道天雷,比之前那第一道要來得威力巨大,褚妖兒兩拳共同擊出後,竟是沒讓它們立即散去,而是在空中停留了瞬息的時間,方纔在她力道的侵蝕之下,真正的爆裂開來。
第二道和第三道雷霆消湮了後,她隨意的甩了甩手,有些發麻。
但她面色依舊是沒有同尋常的至尊渡劫之時,變得凝重起來,只那縈繞在眉眼間的暴戾,卻是越發變得濃郁了。
此刻的她,只想憑藉着這些天雷,來好好的發泄一下她心中的委屈!
憑什麼那人隨隨便便就離開了,憑什麼那人說走就走,憑什麼那人在許了她萬般的承諾之後,就留下她一個人?!
憑什麼?
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簡直是該死,罪該萬死,罪無可恕!
心中的委屈和憤怒,一旦有了一個發泄口,那情緒爆發,就是再也不受控制。
當即,人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高空之上數道雷霆再度成形,一道道的朝褚妖兒劈去,刺亮的雷光照映在她的臉上,她渾身上下竟都是有如九幽地獄般的戾氣在圍繞着,讓她看起來好似是從地獄而來的魔神,極爲的駭人。
她也不動用靈力和妖邪劍,就只操着一雙拳頭,在那些天雷的共同圍攻之下,一拳拳的轟出,每一拳,都是能帶動空間破碎崩塌,尤其是和天雷碰撞之時,那能量波動,更是讓人驚心動魄。
“砰!砰!砰!砰!”
肉拳與天雷撞擊的聲音不停的響徹整個東烏海,看着空中從未有過誰是這般極爲乾脆暴力的渡劫的褚妖兒,人們心中除了震驚,便依舊是震驚。
真的是太暴力太兇悍了!
但這樣的小郡主,這樣的祭王,卻還是讓他們好生崇敬膜拜!
很快,等又是一道天雷,被褚妖兒幾拳給生生轟散了後,那漆黑如墨的烏雲間,有着最後一道天雷,緩緩的成形。
這最後一道天雷,形成的速度極慢極慢。
但卻並不能讓任何人都小覷。
因爲人們驚駭的發現,這最後一道天雷,居然正散發着其無比龐大的吸力,將整個天空中的雷電,都給吸納了過去。
所謂海納百川,這道天雷此時就是那海洋,正極盡一切的吸收着雷電,讓自己在短時間內,變得越來越壯大,直至到達它身爲至尊境天劫的巔峰。
天雷還在緩慢形成着,渡劫者根本是不能上去打斷的。
褚妖兒也不急,只在空中靜立着,冷眼看着那第九道天雷,等待着它的降落。
這時,身邊白光一閃,卻是萌從契約獸空間裡出來了。
看着頭頂那龐大到讓人心生畏懼的天雷,萌有些擔憂:“啾啊~主人,這最後的天雷很厲害的,我和主人一起抵抗,可以嗎?”
她如今實力是被姬華大人給壓制到了地品聖獸,等她和主人一起到了雲間天后,她的實力立即就會恢復天品聖獸巔峰。
等再到了無涯海,她就能恢復成神獸;到了參商海,就是神獸以上的級別了……
好吧,姬華大人的能力太過強大,導致改造她的時候,讓得她的實力也是變得分外強大,天劫也是在姬華大人的幫助下,安然無恙的渡過了。
但儘管如此,能夠在改造之前就修煉到了帝獸,她還是經歷過幾次天劫的,自然明白天劫的威力是有多麼可怕。
更何況主人的天劫可是比靈獸一生都要渡過的天劫還要更可怕,她擔心主人一個人扛不住。
卻見褚妖兒眉宇間仍舊是被濃濃的戾氣給縈繞,少女,不,現在應該說是女子了,年輕女子面上戾氣不斂,只緊盯着那已是將將成形,正在蓄勢準備劈來的第九道天雷,聲音冷戾,好似正在吐信的毒蛇。
“不用。你給我回去,我自己能抵抗。”
“啾啊~唔,那好吧,主人,你自己要小心哦。”
萌看了看她,見她神態堅定,也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是不管用的,當即也只能伸手揪了揪自己的兩個小辮子,就又回到契約獸空間裡去了。
而下面的人看到萌,立時都是驚訝了。
那是小郡主的契約獸嗎?
以前倒是從來都沒見過。
由於萌是褚妖兒的契約獸,和褚妖兒是一體的,故而萌的出現,並不能被天劫認定是外者,於是那天劫也就沒有再行變化。
只等第九道天雷徹底成形,雷聲沉悶着轟隆作響,以一種極緩極慢的姿勢降臨之時,褚妖兒緩緩吐出一口氣來。
平心,靜氣。
先前的怨憤,此時都已經是因着先前的爆發,而全部發泄了出來。
現在,該是她認認真真對待着最後一道、同時也是最爲厲害的一道天雷了。
雙手一錯,紫色和白色的靈力共同出現,一色繞在她的左手上,一色繞在她的右手上。兩種色澤交相呼應,在雷光的照映之下,給人一種極度的視覺衝擊感。
依舊是隻動用了靈力,沒有再動用其他的東西,褚妖兒擡眸,看向那距離自己還有着百丈距離的天雷。
百丈。
若是在進入血戰七連境之前,怕是需要她數息的時間,方纔能將其穿越。
但現在,已然是成爲了祭王,在那個人的幫助下晉升成爲至尊,這百丈距離,也不過是眨眼即過。
剛纔她以至尊級別的肉身力量,來和天雷對碰。
就是不知,至尊級別的靈力,又能讓這道天雷如何?
於是,便在底下人們的眨眼之中,褚妖兒身形未動,卻已是離開了原先所在的區域。她縈繞着紫白色澤的雙手緊握成拳,攜着足以毀天滅地的可怕力道,與那最後一道天雷,重重相撞。
“轟!——”
劇烈的爆炸聲響起,陰沉的天色瞬間被那爆開的強光給點亮,有着一道似是從天外而來的紫色光束,陡然出現,將褚妖兒給籠罩在其中。
那光束似是有些柔和,並不刺眼,能讓所有人都是看得清清楚楚。
“這是……”
“是至尊稱號!小郡主已經成功渡過天劫了!”
“誒?爲什麼小郡主的至尊稱號,和別的至尊顏色不一樣?”
“誰知道呢。反正小郡主現在已經是稱號至尊,這就對了。”
渡劫而爲至尊,留稱則爲真正至尊!
身處這來自於東靈聖地的柔和光束之中,褚妖兒心中平靜,明白這一道光束,正是東靈聖地最中心的那一道。
是那個騙子說,專門留給她的那一道。
旋即她以指作筆,白色的屬於血脈之力的力量退去,她僅留了自身所修煉的紫色靈力,在這一道紫色光束之上,開始刻畫專屬於自己的至尊稱號。
指如刻刀,在光束之上飛快的刻畫着,須臾,她就收了手,那光束之上已然是永久性的留下了獨屬於她的至尊稱號。
完成了使命後,光束便是飛騰而起,在整個東烏海的高空上旋轉了一週,竟是讓大半個軒轅皇朝的人,都是能看得清清楚楚。
等人們都看清了褚妖兒的至尊稱號爲何後,紫色的光束飛回天際,回到了東靈聖地;褚妖兒也是沒有任何的停留,凌空一掠,便是眨眼間消失在了東方,是迴歸東靈帝朝去了。
目送着褚妖兒的離去,東烏海上先是沉寂了一瞬,而後又着驚天般的狂呼,猛地響起。
“妖主至尊,妖主至尊!”
“恭送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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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功晉升爲稱號至尊後,領空飛行的速度簡直不可和以往同日而語。
原先來時還是乘坐着遮雲獸,整整花費了幾天幾夜的時間纔到;這回回去,褚妖兒卻是隻花費了片刻時間,東靈帝都,就已經遙遙在望。
而她之所以在前往雲間天前,先回東靈帝都一趟,便是要將成爲祭王后,所應得的血戰祭的資源獎勵,盡數的交給崇帝,讓崇帝自行和禹皇進行分配,她纔算是了卻了東靈大陸上的最後一樁事,才能安心的前往雲間天。
姬華已經不在這裡,崇帝又不能和她一起離開,褚王和禇嶽巖也還是沒有到達可以離開的等級,襄音也是實力有着限制,根本不可能離開大陸。
所以,能和她一起的人已經不在了,不能和她一起的人她也不能立即帶他們走。
前往雲間天,也只能是她自己。
或許萌也能算作是她的同伴。
而似乎是提前就收到了禹皇的消息,崇帝竟是獨身一人在帝都郊外等着她。
褚妖兒一眼看見他,瞬間便是停了下來,落在他身前。
對於她身邊竟是沒了姬華的存在,崇帝心知肚明古帝這是迴歸了。他也沒多說什麼,只親暱的拍了拍自己最寵愛的這個外甥女的腦袋:“放心去吧,這裡一切有我。”
褚妖兒低聲應了,然後就將一個儲物空間戒指遞給他,裡面裝着的全是路上她從血戰七連境裡取出來的資源獎勵。
那些資源,她自己也沒拿走什麼,只拿了一些品級較高、日後她可能會用得上的靈藥,其他的就都沒動。
崇帝收下了,然後就再拍了拍她的腦袋:“永遠都不要害怕,也永遠都不要退縮,前方道路雖然註定坎坷,但光明還是會在的。你趕緊去吧,你父王還在雲間天等你。”
褚妖兒這時候終於是出聲道:“舅舅,大陸就交給你了。若是那邊戰爭爆發,我會盡力不牽扯到大陸上來的。”
崇帝溫和的笑了笑:“行了,知道了,你走吧。”
她循聲便是轉了身,縱身一躍,便是到了半空,御風直朝極西的方向而去,再不回頭看一眼。
極西,於軒轅皇朝以西,以天界山爲分界線,東謂之軒轅,西則謂之——
天外世界,雲間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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