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橋流水,瓊樓玉宇,宮闕如林,仙鶴繞雲舞,這裡仿若人間仙境,讓人陶醉。
星月神闕,北星河第一美人的居所,自然要有當世最美妙的景緻與其相伴。
景美,人更美,相得益彰。
“唯有這般如畫之境,才能讓你駐足。”
卓越望着眼前的的美景,不由輕笑,星月神闕的確是絕妙的美景,比那孤冷的縹緲峰強上太多。
“你喜歡,就留下來。”飄渺眼瞼低垂,嗓音平淡,無波無瀾,讓人聽不出絲毫的情感波動。
卓越一怔,挑眉笑道:“我是一個閒不住的人,太安逸的生活不適合我……”
飄渺不語,她清清冷冷,再沒了之前的溫柔。
卓越亦沉默下來,氣氛變得有些尷尬,這終究是少年時便相伴的女子,在他心中,她從來都是孤冷清傲的九天玄女,高不可攀,即便今天,他已然有了驚世修爲,可與其並肩,可在內心深處,他依舊有着一種淡淡的自卑感。
話說回來,世間任何男子,在飄渺面前都會自卑,會喪失所有的自信。
“可還記得你問過的話?”飄渺突然開口,澄澈如水的眸子凝視卓越,一瞬不瞬。
卓越怔然,眼底掠過一抹悠遠,那久遠的記憶被掀開……
“我知道你有極高的修爲,近乎長生不老,不死不滅,歲月亦無法帶走你的光陰與容顏,但在這漫長的時光中你獨自前行,師父,你可會寂寞?”
“我會寂寞,你會來陪我嗎?”
“我一定會的!”
“你會等我嗎?”
“我等你啊……”
“二十年後,星月神闕,不見不散!”
……
那一朝朝、一幕幕,往事如風,但那些記憶卻縷刻在卓越心底,鐫刻在靈魂上,永難忘卻。
“我來了。”
卓越凝望飄渺那張如畫仙顏,粲然一笑,“不需二十年,我便登上了星月神闕……”
二十年太久!
“我知道你會來。”
飄渺美眸似水般溫柔,這是她選擇的男子,傾心培養,付出了數不盡的心血,她把所有的一起都賭在了他的身上。
幸好,這個男子永遠都不會讓她失望。
卓越灑然一笑,他想去拉飄渺的玉手,但手伸出一半,察覺不妥,又停了下來。
飄渺美眸幽深,隱有一抹淡淡的失望掠過,她玉手拂過耳畔青絲,輕聲道:“你傷勢頗重,還是儘快療傷吧,免除後患。”
卓越點頭,此次與凌霄之戰,他可謂拼盡了全力,身負重創,確實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療傷。
飄渺將他帶他進入一座宮闕,而後便離開了,卓越張嘴,想喚住她,但卻終究開不了口。
“兒子都會泡妞了,怎麼自己搞的跟情竇初開似的?”
卓越摸了摸鼻子,有些悻悻然,但不知爲何,面對飄渺,他總是放不開,有種莫名的拘束感。
“看來是年少時心裡陰影太重……”無奈之下,卓越只能給自己尋了個藉口。
他在星月神闕療傷,不問世事,而外界卻早已掀翻了天。
星河仙子本與南凌霄與宿命婚約,卻遭卓越橫刀奪愛,這噱頭太大了,北星河九天域早已炸開了鍋!
南凌霄,北天卓,這是如今南北兩大星河風頭最勁的兩尊無上人傑,神姿無上,驚豔千古,堪稱真正的英雄人物,而這一切又與北星河第一美人扯上關係,這自然引起無數人關注。
自古以來,英雄與美人,便有着道不盡的傳說。
“南凌霄,北天卓,這是真正的絕代雙驕啊,南北星河最出色的英傑……”
“若論修爲,無疑是南凌霄略勝一籌,不過此次他的確是敗了,讓人嘆息……”
“英雄終究難過美人關啊……”
“據說凌霄已返回了南星河,而卓越卻進入星月神闕,足有近月了,仍舊未有任何動靜……”
“這不太對啊……”
……
時間如梭好,距當日一戰,已有月餘,而卓越依舊未曾離開星月神闕,這不得不讓世人心裡犯嘀咕。
而這段時間以來,有人守在神州,想知道卓越與飄渺究竟會有何結果,而大部分人卻早已離開了。
譬如段煌、歲之寒等,他們已然返回了九霄天域,段天穹也待了半月,最後貌似收到了什麼極度糟糕的消息,臉色劇變,連招呼都未來得及打,直接就離開了神州。
……
星月神闕。
清風娑娑,飄渺亭然而立,流蘇長裙隨風而舞,青絲飛揚,配上那種無與倫比的傾世容顏,有種絕塵的美。
她清冷、優雅,仿若謫落凡塵的仙子,讓人生不出褻瀆之心。
“你可清楚自己在做什麼?”靜謐的夜裡,一道略顯冷漠的聲音突然響起,顯得無比詭譎。
一道偉岸的身影穿透神闕屏障,踏步而來。
“我從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飄渺仿若早有預料,她微微轉過身,與偉岸男子對視,眸子如霜雪般清冷,寸毫不讓。
偉岸男子揹負雙手,許久後,嘆息道:“你的性格跟你與母親一樣倔強……你可知你這樣做,讓我多爲難,又會給自己帶來多大的災劫?”
偉岸男子正是北星主,飄渺的父親。
“我不後悔。”飄渺語氣依舊清冷,無波無瀾。
北星主皺眉,“凌霄天庭不會爲難你,你的確不用怕,可卓越呢,以他如今的修爲如何面對如日中天的凌霄天庭?”
他想藉此施壓,用卓越的安危,逼迫飄渺就範。
“我選擇他,自然就相信他!”
飄渺精緻的嘴角輕輕勾起,“亂世劫,自當有英雄出,誰敢說他不能逆天崛起,衝擊絕巔,將那凌霄天庭踩在腳下?”
“踩下凌霄天庭?”
北星主啞然失笑,“你太高看他了,放眼四大星河,凌霄天庭也堪稱最強勢力之一,區區一少年,即便有沖天志,又怎麼可能敵得過現實?”
卓越雖有驚世天資,可相對來說,他還是更看好凌霄,認爲其最有望稱帝,登臨當世最極巔。
沒辦法,凌霄天庭的底蘊太雄厚了,且亙古之時,凌天帝隕落前,特意將凌霄封印,他必然藏有後手,且對凌霄寄予了極大的期望。
凌霄是大帝親子,且是凌天帝最優秀的子嗣,若說當世誰最有望稱帝,非他莫屬。
事實上,不僅北星主這麼認爲。
經此一戰後,儲皇榜雖發生較大的變動,但凌霄依舊位列第一,獨佔鰲頭,無人能與其相爭,由此可知,就連天機與演天兩位號稱“算盡天地”的智者也最看好凌霄。
至於卓越,他身上存在太大的變數,讓人看不透,無法捉摸。
“英雄多崛起於微末!”
飄渺平靜道:“不論稱尊太古的四皇五帝,還是縱橫亙古的凌天帝,他們哪一個不是從弱小走過來的,從來便沒有一蹴而就的強者,你爲什麼不相信卓越就是第二個凌塵?”
凌塵,凌天帝,少年時,便立下重誓,要凌駕九霄,超越凡塵,他歷經數不盡的曲折磨難,後來真的從芸芸衆生之中超脫而出,成爲高臥九重天的一代天帝。
“太困難了,而且……”北星主搖頭,顯然,並不認可飄渺的說法。
“而且什麼?”
一道清朗的笑聲突然傳來,“北星主就這麼瞧不起我卓越,也認爲我終將泯然衆人,湮沒在這滾滾紅塵裡?”
宮闕開啓,青衫男子踏步而來,他眸子熠熠,意氣風發,神采飛揚,有種氣吞山河的豪情。
北星主凝望卓越,深邃的眸子掠過一抹異色,淡淡一笑,道:“你的確有無上潛質,堪比南凌霄,可我認爲,你的人生即將走到盡頭了……”
“什麼意思?”卓越劍眉一挑。
飄渺亦蹙眉,凝望北星主。
“蒼天滅了。”北星主深深地望着卓越,緩緩吐出四個字。
“你說……什麼?”卓越身形震顫,他好似想到了一些東西,臉色陡然大變。
“內禍、外患,蒼天已滅!”
北星主每說一個字,卓越的臉色便蒼白一分,那仿若萬鈞巨錘,重重砸在了他的心尖,讓他顫慄,不堪重負。
蒼天寂滅!
卓越身形劇顫,眼神痛苦而癲狂,這太突然了,讓他毫無準備,他喃喃道:“不是還有幾年麼……”
按他的推斷,蒼天之變至少還需要兩年,爲何會提前,且毫無預兆?
這讓他措手不及!
“不知朝歌、晨晨與曦曦他們怎麼樣了……”
卓越心底陡然涌現出恐懼,他害怕會碰到最悽慘的事,他猛然甩了甩頭,不願繼續想下去,喃喃道:“不會的,他們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的……”
“她們都會沒事的……”飄渺細語柔情,低聲安慰,希冀藉此撫慰卓越那可狂躁不安的心。
“我要即刻趕回去!”
卓越突然擡起頭,眼中的痛苦斂去,盡顯堅毅,他拳頭緊握,咬牙道:“不管是誰,不管什麼原因,我要讓他們徹底寂滅,煙消雲散!”
他深深地看了眼飄渺,而後擡手撕裂天幕,頭也不回地離去。
“卓越!”
飄渺騰身而起,欲隨卓越一起前往,卻被北星主攔下,“你留在星月神闕,不準離開!”
“放我走!”飄渺輕叱,眼神焦急無比。“蒼天寂滅只是序幕罷了,這場滅世風暴將席捲七天界,滄瀾天域,北星河……所有人都逃不掉!”北星主眸子深沉,蘊着駭人的冷光,“他此次回去,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