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域,天蒼城。
這是一座極其繁華的郡城,街道寬闊,人流熙攘,絡繹不絕,叫賣聲不絕於耳,周邊閣樓殿宇林立,鱗次櫛比。
大街上,一道青衫身影緩步而行,他身姿‘挺’拔,器宇軒昂,容顏清俊,有一種獨特的氣質,似鶴立‘雞’羣,在人羣中異常顯眼。
“天蒼城……”
卓越自語,眉宇間有幾分感慨,當年他不過十歲,便被飄渺趕下天山,而後來到天蒼城,在河洛書院一待就是四年。
在這座郡城,他經歷了很多,明白了人心險惡,這是他成長的地方,與朧月相依相偎四年如一日,他豈能忘記?
那是鐫刻在他靈魂深處的時光,即便滄海桑田,海枯石爛,他也不能忘記那個永遠在庭院中等待他歸來的疤面‘女’子。
在天蒼城,他曾被人鄙夷,亦曾被人仰視,但這些他從不在意,他在意的,也只有那個已消失了近六年的‘女’子。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朧月,靈朧……”
卓越神‘色’變幻,憶及往昔,憶及曾經的如畫歲月,那些燦爛的日子,恍若逝水一般,終究一去不復還了。
他輕輕嘆息,身形緩緩變淡,而後消失,無影無蹤。
遠處,一位身着紫‘色’勁裝的青年男子怔然,神‘色’恍惚,喃喃道:“是他嗎,他何時回了天蒼城……”
青年正是崔天闕,當年他曾數度與卓越爭鋒,但最後惜敗,也就斷了爭鬥的念頭,返回天蒼城苦修。
“中州寒冰聖城事了,有傳聞說他離開了,只是沒想到竟來了南域……”
崔天闕有些彷徨,旋即搖頭,苦笑着自語:“也許看錯了吧,這天蒼城對他來說,應該沒什麼留戀的……”
……
這是一座‘精’致的庭院,有青松‘挺’拔,有傲雪寒梅,有百‘花’齊綻,芬芳撲鼻。
河洛書院,靈朧閣。
這座庭院是卓越與靈朧生活過的地方,四年如一日,兩人相依相偎,互相慰藉,彼此間的感情之深刻,外人難以理解。
河洛書院的四年,是卓越一生中最困難的日子,那是他的人生低谷,是他從少年向青年轉變的關鍵時期,而這四年,是朧月陪他走過,也許將來他會忘記很多人,但絕不會忘記朧月。
“你在何方……”
卓越立於庭院中,昂首望天,看白雲朵朵,眼神卻深邃無比,六年前朧月留下一紙書信離開,兩人就再未重逢,這些年來,卓越費盡心機手段取得九彩天‘花’,又奪得半部《迴天術》,一切只爲了能治好她面部的疤痕。
但命運無常,幾年來,卓越在江湖上飄‘蕩’,只在西域黑暗之地與朧月有過一次照面,甚至連一句話都來不及說,就被迫再次別離。
“即便天涯海角,我也一定會找到你!”
卓越神‘色’堅定,自言自語道:“我曾答應你,待我一劍橫掃天下之時,就爲你報疤痕之仇,現在我知道你的仇在烈焰,可你……又在何方?”
“你爲何不願與我相見,是怕連累我嗎?”
卓越眼神幽森,“天邪刃雖利,烈焰雖強,可我卓越不懼……等我登上天卓帝位,你總該願意現身相見了吧……”
靈朧閣,以靈朧爲名,對朧月來說,意義非凡,因爲她的本名就叫靈朧,卓越原本希冀靈朧曾回來過,但可惜,這裡的一切與他離開之時,一般無二。
突然,卓越心神一動,眼神急劇變幻,而後留下一聲嘆息,閃瞬消失。
一道傾城倩影踏着凌‘波’微‘波’而來,她身着一襲鵝黃‘色’衣裙,青絲如瀑,容顏如畫,‘女’子甫一現身,就令羣芳黯然失‘色’。
這滿園的奼紫嫣紅,在她面前好似都失了顏‘色’,她美到了極致,驚‘豔’了人間。
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她是浣清溪。
“來了又走,你不願與我相見嗎……”
她蛾眉淡掃,輕輕蹙起,美眸微微黯然,曼妙的身姿翩然轉過,徒留一聲輕嘆。
也許錯過,纔是最美的結局。
何必執着?
他的人生絢爛多姿,似九天之上的驕陽,必將光輝萬丈,而你卻是一輪如鉤般的彎月,儘管美麗非凡,卻清輝淺淡,於彼此來說,人生終究是一場錯過。
……
這是一方青‘色’巨石,嶙峋奇特,散發着詭異的氣息,卓越立於青石下,自言自語道:“擎天,我回來了……”
擎天石!
當年卓越在河洛書院,大多時間在擎天石下修煉,他把擎天石當做一個朋友,可以傾訴與‘交’心,無需遮掩。
擎天石的來歷傳聞頗多,其中最廣泛說法是,萬載之前,有神石天降,永鎮天蒼!
這是一方神石,有頗多奇異,當初卓越莫名其妙進入其內部,得到九曜星河圖,更開啓了血脈之力,修爲才突飛猛進,可以說,是擎天石成就了卓越。
“你隨我走吧。”
卓越探手打出一道詭異印記,包裹住擎天石,就‘欲’將其收走,但詭異的是,擎天石竟巋然不動。
“咦?”
卓越驚異,以他如今的力量,萬鈞之力不過輕而易舉,這方青‘色’巨石不小,但也定然不足萬鈞,但卓越竟抓不起來,這也不太可思議了。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重?”
卓越神目如電,豁然發力,終於抓起擎天石,但卻有些顫顫巍巍,不由驚駭:“這恐怕有千萬鈞重了……這擎天石不簡單!”
擎天石內部蘊藏有九曜星河圖這般蓋世聖物,本身必然潛藏着驚天之秘,卓越正是考慮到這一點,纔要收走擎天石,況且,冥冥之中,他有預感,這方擎天石與自己有着極深的牽扯糾葛。
卓越把擎天石扔進生死湖,而後便離開了天蒼城,在這天蒼城,除了那座庭院,他已了無牽掛。
隨後,卓越便以時空神力穿梭虛空,兩日後,他跨越了千萬裡之遙,終於來到天山腳下。
這裡盡是連綿的山巒,雄峰巍峨俊秀,橫看成嶺,側看成峰,盡顯險峻雄奇。
卓越擡起頭,凝視虛空,這一刻,他的目光好似穿越了無垠虛空,看見了自己待了五年的縹緲峰,以及峰巔那位驚世絕‘豔’的‘女’子。
天山,縹緲峰。
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