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她的確是一個小女孩啊,她還捨不得自己的頭髮呢,想當年我的長髮被人剪掉的時候也是很心疼的,但是你得爲了你的臉着想啊,瞅你年紀輕輕的,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燕萌點點頭,彷彿真有其事一般地說道。“還有啊,我跟你說,這個女孩子的臉吧,是需要花大價錢保養的,這樣男人才能對你永遠保持忠心耿耿,你得知道,男人大部分都是下半身動物,你好看才能在最大範圍內防止他們……那個啥,送你一片草原,懂了嗎?”
“……我竟然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這回,不只是女鬼點頭了,就連一旁的封渡也聽得一愣一愣的,他不可思議地看着燕萌,說道:“這難道就是你們後宮三千佳麗鬥出來的經驗嘛?我們圖卡的王族一夫一妻,沒有這種實戰經驗的。”
“你放心,我也沒有,但是我知道,是因爲我有一陣子沉迷雞湯文。”燕萌揮了揮手錶示這並不是什麼她的‘實戰經驗’。
“雞湯文?”阿善雖然聽得雲裡霧裡(畢竟他還沒有談過戀愛),但是當他終於聽懂一個詞的時候,他有開始覺得似乎並不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了。“什麼是雞湯文?”
“就是雞肉和雞蛋都被別人吃光了剩下來的湯,我們管它叫做雞湯文。”燕萌點點頭,說的彷彿像是個真事兒一樣。
於是封渡和阿善信了,甚至還覺得燕萌說的十分有道理。
而女鬼呢?她從來都沒經歷過像燕萌這種不按套路出牌的人的考驗,所以基本上已經完全上當了,但是燕萌的這些話對於她來說還是有些繞彎彎的,女鬼沉思了半天也沒有把燕萌的‘雞湯理論’給理解出來。
但是當她透過自己厚重的髮絲縫隙看着面前的封渡與阿善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時,她又有點着急了。
當然,作爲一個不會說話的女鬼——除了附身的時間之外——她表現情緒的方式只有通過聲音或者肢體動作,而相比之下,前者顯然比後者要方便多了。
想象一下,一個女鬼通過肢體語言威脅人和通過各種低沉沙啞且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去威脅人,顯然後面的選擇比較輕鬆簡單而且有效果的多嘛。
所以這個女鬼也沒有免俗,她心急,心急就得哀嚎兩聲,但是習慣性哀嚎的次數多了,開口就像是在索命一樣的嘶嚎着。
這倒是把燕萌、封渡與阿善嚇了一跳,並向後跳了一大步,遠離了這個女鬼,不過燕萌的確是膽大包天,她並沒有接着向後跳,反而是小心翼翼地端詳了一陣子,雖然通過端詳燕萌也沒看出來女鬼到底想要表達什麼,但是至少燕萌看出了她並不想傷害自己的念頭。
這就很好了,那麼燕萌雙手一合,決定開始討價還價順便轉移話題。
只見燕萌如是說道:
“等一下,這個女鬼,你好,我叫做燕萌。”
此刻嗎,燕萌正嚴肅地對着女鬼說道:“我現在想跟你商量一件事——你看我們現在都在你的張掌心裡了,那我能不能選擇一下自己的死法呢?”
厲鬼神情有些微妙地看着此刻一臉嚴肅的燕萌,她內心竟然萌生出了一種危險的念頭,但是……她並沒有理會。
所以厲鬼點了點頭——她想,反正他們已經在自己的掌心之中了,那麼在死前聽聽故事又有什麼不可以的呢?
很顯然,厲鬼的的確確是剛認識燕萌、對她瞭解不深的人。
而後,燕萌的眼睛亮了起來:
“咳咳,這個嘛,這個故事本有一個很正常的開頭,低產階級女俠打着劫富濟貧的大旗,在官道上招搖撞騙,中飽私囊。”燕萌說到這裡頓了頓,又十分猶豫地看了一眼身前的女鬼。“你,你真的要我自己選我的夢中情死??”
“……”女鬼沉默了一陣子來理解燕萌嘴巴里的這個‘夢中情死’,最後終於理解過來的她點了點頭,並示意燕萌繼續自己的發言不要停下來。
燕萌看後,思索了千分之一秒,就立刻繼續說道:“這個女俠,正努力成爲一個鐵公雞般的大俠,廣受人民羣衆的排擠,卻仍然堅信共產萬歲,並將之搬上了信仰的聖壇。”
“……我隱約覺得這不是一個好故事呢。”封渡瞥了瞥嘴,聽到這裡他開始有些發虛,並且暗中捅了捅一旁聽的正嗨的阿善,悄咪咪地說道。“阿善,她有沒有跟你說過這些玩意??”
“沒有啊,你不覺得挺有意思的嗎?我覺得可以啊??”阿善第一次聽見這種說辭,正是好奇心氾濫的時候,哪裡會管封渡的擔憂。“而且你不覺得很好嘛?”
“我不覺得。”封渡見狀立刻就明白了情況,阿善正在接觸新事物——而他是阻擋不了一個人對於新事物的探尋的,尤其是自從進了這就開始變性格的阿善,所以他選擇站的稍微遠一些,繼續聽着燕萌講述她的死亡。
“然而!天妒英才,這天風和日麗,晴空萬里,沒有霧霾,女俠正策馬奔騰在撒丫子開溜的小路上,大馬正直壯年,騎馬的姑娘也如花似玉,姑娘揹着的幾兩黃金也閃閃發光。”
“嚯,感情這還是個劫富濟貧的女俠正在跑路的路上死去的故事……”封渡抽了抽嘴角,本能的感覺這個故事不能有一個什麼……好的結局。
但是他卻看見了燕萌此刻嘴角一挑,似乎要搞事……“而隨後呢,按照故事的發展,根據紅顏禍水要早死,藍顏傾國要絕精的套路,女俠的馬一個崴腳,灰撲撲的大姑娘就成拋物線脫離了馬鞍,啪嘰的一下就死了。 ”
“……”
“……”
“……”
所有人(甚至包括哀嚎的女鬼)都沉默地看着比劃了半天的燕萌,他們驚人一致地陷入了沉默,原因只是因爲他們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該說些什麼好呢?在這種奇特的……令人有些尬的氣氛中,這個姑娘碎碎念地描述了自己的死亡。
而且看起來還挺開心的,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他們不知道的故事嗎?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姑娘能這麼開心地謀劃着自己的死亡啊??這簡直不符合常理?
封渡在這個時候偷偷摸摸地瞄了一眼他身旁的這位被燕萌稱之爲‘本土特色女鬼’的厲鬼,突然感覺這個女鬼的嘴角是在躊躇的……能把一個厲鬼給無奈成這樣,燕萌也不可不稱之爲人才……
但是很顯然,燕萌本人並沒有意識到這個,她還是在滔滔不絕地說着話,甚至開始和這個女鬼談起了條件——不過要是沒有剛纔燕萌那大膽的一摸,估計他們這會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了吧??
無論如何,阿善和封渡在此時此刻,看着燕萌的所作所爲,都開始從內心深處對燕萌肅然起敬起來:可能沒那麼誇張,但是他們已經不能想象得到……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是燕萌征服不了的了。
畢竟站在他們對面的……可是這個地宮裡……不是最可怕也得是之一的冤魂存在了,它無法被擊敗,反而還能成爲所有人的夢魘——總而言之,封渡不是很喜歡她。
但是燕萌?她十分坦蕩地說了幾句話,就把這個厲鬼給說成這般模樣,沒準她還真能成爲打敗她的第一個人,封渡這麼想着,繼續觀察着燕萌接下來的動作。
只見燕萌摸了摸下巴,在看見女鬼沒什麼反應後,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興奮地搓了搓手,說道:“老實說,我能在一切都還沒開始之前許個願望嗎?”
女鬼呢?她第一次碰見和他討價還價還給他講故事而且……還這麼可愛的人,便出奇的十分有耐性,等着燕萌話音落地之後便點了點頭。
而這個時候,封渡和阿善也十分有興趣地看向了燕萌:一個要求,這個要求簡直可以是任何事情,而這個女鬼竟然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
在那麼一瞬間,阿善甚至都覺得,如果提出要求的人換一個,他們就能順利地拿到赤魔之淚並離開這裡了。
但遺憾的是,這個提出要求的人是燕萌,所以很明顯,他們在這個穹隆之墓裡的旅行時間還要無限延長至不知什麼時候。
“很簡單啦。”燕萌笑嘻嘻地聳聳肩膀,如是說道:“在所有即將發生可怕事情的前幾分鐘,我的面前會出現幾個字。”
這個話音落地,女鬼和封渡與阿善的表情出奇的一致了起來:那種表情十分微妙,尤其是女鬼,她的表情似乎是像期待什麼而落空一樣……不過她還是點了點頭,示意燕萌繼續說下去。
“這個,嗯,咳咳。”燕萌甚至還有些羞澀地咳了兩聲,最後還是勇敢地擡起了頭,對着女鬼雄赳赳氣昂昂地說道:“很簡單,是‘前方高能預警’。”
“……”這個女鬼現在開始覺得,面前這個看起來挺可愛的小丫頭,是不是腦子出了什麼毛病,讓她說話沒頭沒尾,而且很莫名其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