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寒冰也是隻耳聰目明的。
他有自己獲取消息的方式,所謂技高人膽大,想知道哪方面的事情,直接上人家院府裡聽便是了。
昨日他在茶樓裡聽了些風聲,晚上直接去了忠勇侯府。
機緣巧合,他聽到燕啓誠與夫人的對話,在某些欲言又止的片斷裡,他聽出些異樣。
直覺這樁婚約裡還有些內情。
後來,他瞧見海清潛進來,真是月黑風高好做賊。抿一記脣,他淡悠悠地離去了。
初秋的早晨,日頭沒有盛夏時熱烈,水寒冰淡悠悠地站於院牆邊,等着那個清澈靈動的女子出現。
與以前差不多的時候,楚思九面色紅潤,心情不錯地出現在王府門前。
水寒冰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心裡頭有一股情緒緩緩地漾動着。
他很清楚地知道,她不屬於他。
甚至,她都忘了他。
根據這些日子的觀察,他猜測,她的心中放着那個傲驕腹黑又霸道的男人—東方昊。
而且,東方昊的心裡也有她。
爲了她,他不惜與天下爲敵。
只是時事不順,二人中間橫亙了好些難以逾越的障礙。
他想不好自己該如何應對,是積極進取?亦或是默默守候?
“喂,想什麼呢?”楚思九眉眼生花地看着他。
“想你做了如夫人之一,是何種感想?”水寒冰冷冰冰地調侃她。
這丫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楚思九不樂意了,嗔怒地瞪住他,“感想就是,你未婚妻何時會來業城?”
水寒冰默了,他在業城的消息遲早會泄露。而云朵的能量他是知道的,若她殺將過來……
他不敢想。
所以,也就不想。
“走吧。”聰明人懂得扯開話題,然後擡步走。
楚思九見他這副模樣,便知他真的不想娶紅葉山莊的大小姐。
明知道東方昊在背後使壞,要不要提醒一下他呢?
“寒冰公子,上回馬場朝我射箭的那人,再加上韓府的兩位隱主,我是不是可以去添三個月香油了?”
算算日子,三個月快到了,她得先把這樁要緊事情落實了。
“我只殺了一個隱主,加上射箭之人,你去添兩個月的香油吧。”水寒冰的眸色極淡,清雋的面上無甚表情。
楚思九早就習慣了他的冷麪孔,聽了這句肯定的話,她高興地應了下來,“好嘞。”
只一會兒,她的神情又有些萎靡,“寒冰公子,你這兒殺人才給續月份,讓我的良心很不安吶。”
水寒冰袍袖輕擺,唯美淡定地說,“按你的心態,可以順帶開個棺材鋪。”
冷,大神的笑話果然冷。
楚思九噎了一道。
不過,她是隻心態好的,立時笑靨如嫣,“那樣的話,倒是可以實現一條龍服務了。”
水寒冰淡淡地瞟她一眼,不再說話。
……
一夜之間,印象畫廊已經在業城有了很大的知名度。
這一夥人到的時候,畫廊已經開張了。
負責收畫的老畫工米索圖眉眼嚴謹,正在接待售賣之人。
很有人氣的樣子。
楚思九第一時間去拍賣區看了看,哇塞,那幅《菩薩圖》已經掛到九百二十金的高度了。
她得意洋洋地往內院走去。
不錯,按這個節奏,賣到兩千金也有可能。
想到可以痛斬東方昊一刀,她只覺得心肝脾胃腎,俱是舒爽。
春環泡了茶過來,二人閒閒地坐着。
“想不想聽些消息。”
水寒冰還是坐在那張藤椅上,姿式筆直,俊寒的面上帶了幾分嚴肅。
“暫時不要。”楚思九豪邁地擺擺手,她要檢驗一下她的青樓情報系統。
水寒冰眸光微凜,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在等人?”
“對啊,你如何知道?”楚思九歪一下頭,黑漆漆的眸子盯着他。
“進院後,你已經朝院門的方向看了三回。”水寒冰淡聲道。
“有這麼明顯麼?”楚思九喃喃着,做人還是要深沉些,下回切不能讓人看出自己的意向。
“我雖然等人,卻也知道那人不會這麼早來,得近中午吧。”
擠一個歡快的笑容,她樂滋滋地說,“你有什麼想說的事情,先憋着。下午得了空,我來與你對口供。現在麼,我要進房裡忙些事情,你慢慢喝茶哦。”
也不管水寒冰是何種臉色,她起身便走。
心裡頭卻琢磨開了,連一貫摒得住的寒冰公子,都有了分享八卦的興趣。看樣子真有什麼大事情發生了,而且這樁事情恐怕與我有關係。
忍。
開青樓就是爲了收集情報,她不想從外面得消息。
……
午膳前,大貴來了。
他便是楚思九心心念念等着的人。
水寒冰依舊坐在內院的藤椅上,眸子清淡地落在他的身上。破天荒的問了一句,“你與二小姐約好的麼?”
大貴固然吃驚,依舊有禮貌地行個禮,“小的給二小姐送帳本來。”
水寒冰淡哦了一聲,“她在裡面。”
他有些明白楚思九開青樓的目的,但是不知道這個目的所要到達的方向是什麼?
大貴進去了,半刻鐘後,他出來了。
“寒冰公子,小的走了。”他又行了一禮。
水寒冰輕“唔”一聲。
小半個時辰後,楚思九舒緩地走了出來,神情平淡,看不出喜怒。
“慕容老太爺和忠勇侯府懟上了。”
她彎了彎脣,覺得月娥湖邊的那隻美女撞上了堅牆,是一件很喜樂的事情。
水寒冰默不作聲地看了她一會兒,淡聲道,“忠勇侯府似乎有苦衷。”
楚思九牽起脣,若無其事地在他邊上坐下,“無論如何,這一局我買忠勇侯府勝。”
水寒冰端起桌邊的茶水,輕抿一口,“你……不在意?”
楚思九誇張地笑起來,“楚家滅門至今,已然三個月了,若我還不能認清形勢,那真是傻了。”
水寒冰凝眸不語。
半晌,他站起身來,意有所指地說,“鋪了那麼大個攤子,應該是不傻的。”
楚思九心下了然,這隻聰明的,定然察覺出了什麼。
無妨,他是忠的。
“聚食樓走起,我請你吃茶黃雞。”她也站起身來。
心裡頭一直想着會來會來,所以真的來了,不過如此了了。
二人剛剛走到門前,便見得一人着白衫,風姿綽絕地過來,還與她打招呼,“如夫人,價格幾許了?”
那付風流倜儻的小模樣,只有八皇子東方俊配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