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9 內亂
這張照片拍攝的是青木的正面像，而當時自己一直都與青木面對面交談，如果要在這樣的角度拍出照片，那拍照之人就只被夾在自己和青木之間。就在自己面前不到一米處，就算對方有辦法隱去身形，自己也應該能夠感覺到。倘若真是這樣，那只有一個可能，除非對方不是人，而是鬼。
陳陽爲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感到好笑，但此時面對這件事，自己的確無論如何也無法用正常邏輯得出答案。
當然他明白，對方是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只有人，纔會傳這些東西給自己。
這個人既不屬於末世、也不屬於現世，他到底來自哪裡，又懷着什麼樣的目的？
雖然接觸的時間不長，但在陳陽的印象裡，青木的形象算是比較和善的，甚至偏向正義的一方，就最直接的一點而言，對方身爲中國人，這血脈相連的感覺從一開始就有了。如果從另一方面來說，自己屬於使徒，按說也屬於中國宙墟的一員也不爲過，準確地說，是對方帶自己來到了這裡。
雖然作爲士兵的事實讓陳陽有些不舒服，但這並不讓他對初代使徒產生仇恨感，既然要迎接無可避免的戰爭，那兵源的補充自然不可少，況且被選中之人也是爲了這個地球而戰，這一點沒有錯。
總而言之，即便自己和中國宙墟不在同一戰線上，但也未對其抱有敵意，自己是這樣，青木等人更是如此。雙方同爲中國人，根本就沒有任何產生芥蒂的理由。
但是這些照片的用意，尤其是最後一張，實在讓陳陽無法理解。
最終他放棄了思考，把一疊紙隨意扔在了桌子上。雷翔等人用眼神詢問陳陽，得到後者的允許後，幾人立刻過去拿起看了起來。
過了幾分鐘，衆人臉上都出現了茫然的神色。
“大哥，這些是什麼？”
“看上去有些好像不是人類的樣子。”
陳陽坐在高高的主席臺上，從口袋裡掏出支菸叼在嘴上，然後用打火機點燃，吸了一口，整個人頓時被繚繞的煙霧包圍。
雷翔這時皺了下眉，“神之基因，就是指遠古基因嗎？”
對於遠古覺醒，衆人已都有耳聞，在之前所遇到的幾個勁敵中，有幾個就是遠古覺醒者。
陳陽點了點頭，“傳說遠古基因是上古時代，神明通過傳承而留在人們體內的基因，叫哪一種都可以。”
“這麼說，這照片上的幾人，都是遠古覺醒者了？”李頓盯着照片，又道，“可是，這個人，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他指的是青木，遠古基因代表着的力量人所皆知，而這樣一名強者身在中國，卻從來沒有作爲焦點出現在世人眼中，的確是件奇怪的事。
“是中國人不一定在中國，在別的國家也說不定。”李胖子試着分析。
陳陽深吸了一口氣，覺得有必要把所有真相，在此告訴衆人了。
現世，中國上海市，宙墟本部。
青木坐在一張古舊的藤椅上，乾瘦的手指輕輕敲打了這木藤彎曲而成的扶手，雖然竭力控制，但還是無法壓抑內心的焦躁。
“怎麼樣？”凌厲從大廳遙遠的另一邊一進來，青木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後者搖了搖頭。
“統計結果出來了嗎？傷亡如何？”
“死了十六個。”凌厲神色黯淡道。
青木臉上的肌肉微微顫了一顫。
凌厲接着道，“士兵那邊，因爲及早撤退，並沒有多少傷亡，對方似乎是早就看準，目的只在於阻殺老成員。”
青木冷笑了一下，“這其中也包括我們在內，對方想要藉此一戰將全球的宙墟主腦一齊消滅，胃口倒是不小。”
“這樣一來，我們的核心力量就相當於削減了一半。”
“對方的蹤跡有沒有追查到？”
“這個有些難度，即便是可以確定對方藏身在北美洲某個地點，但四周也一定佈設了天啓感應的屏蔽裝置，只靠我們的人力，一個個區域找的話，恐怕不太現實，另外對方可以在現世和末世間來回移動，這也給追查造成了阻礙。”
青木閉上眼睛，但可以看出，乾瘦額頭上的青筋已是微微暴起。
“中東宙墟和北歐宙墟自從分別之後，一直都有保持聯繫，但是東亞宙墟……”凌厲語氣頓了一頓，“始終聯繫不上。”
東亞宙墟在北美宙墟暴走之際，並未餘其餘三個宙墟一同抵抗，而是無聲無息地便悄然逃遁。這其中緣由青木自然明白，甚至關於北美宙墟爲何佈設下此陷阱，許多人心中恐怕也是明亮如鏡，只是嘴上沒有說出而已。
實際上這也是青木一直以來都深埋於腦中，但卻未對旁人說過的念頭。
眼下事已至此，對方已經赤裸裸地表露了意圖，自己腦海中埋藏的念頭終於成爲了現實，再隱瞞下去，也毫無意義可言。
“凌將軍。”青木看了凌厲一眼，忽然語氣一緩，慢慢開口道，“對於這次變故，究竟是緣於何情，你想必也有一些猜測吧？”
“這……”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似乎讓凌厲有些措手不及，同時也有些驚訝，但青木問話的方式很特別，讓自己不能不回答。說知道自己未必，但連一點猜測都沒有，這自然也不太真實。
他點了點頭，“不錯，在下是曾有想過。”
“那不妨說來聽聽。”
看青木的神色，自己既然能想到，那對方必然也早就知道，凌厲決定直接說出，便道，“當今世界，由於遙遠一族的侵入，整個星球面臨崩潰毀滅，故此纔有了我等的存在。這場戰爭的最終結局，只可能是一方取得勝利，倘若我等不幸失敗，那自不用說，但如果人類勝利，那這個世界，則就會面臨着另外一種抉擇。”
他停口皺了皺眉，“這世上的芸芸衆生，大都只是平凡脆弱的人類，如此一來，倘若世界恢復和平，我們這些人就成了一個超脫凡間的存在，再也無法融入正常的世界，或許我們能夠以統治者或者神明的姿態自居，但是這其中，必然會產生一個最終的統治者。”
“而當到了這一刻，究竟誰才能成爲真正的神，以地球主人的身份統治全人類，就成了一個不可不解決的問題。”他說道這裡停下，知道青木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青木點了點頭，一臉憂色道，“俗話說，攘外必先安內，人既無外患，必有內亂。凌將軍和貧道所擔憂的果然一模一樣。”
凌厲點點頭，“到時候，普通人類對我等而言便如同螻蟻，而能與我等平起平坐的，就只有同爲使徒的四大宙墟，自古以來，人類歷史總是戰亂不斷，絕對的和平不可能存在，而到時由於種族之別，戰火的種子隨時都可能發芽。”
“到時候，天下蒼生只怕要比末世之時，還要受盡苦楚。”青木嘆了一句。
“道長想到這一點，一定比在下早了許久。”凌厲道。
青木道，“實不相瞞，自從宙墟分裂之後，貧道就知道幾個宙墟間遲早會有一戰，但無論如何也是在擊敗遙遠一族之後的事，只是沒想到，突然發生了此等變故……”
他所說的變故，自然是北美宙墟出現大量神之基因者的事。
“道長對此事，可有解答？”
“目前而言還沒有，這件事實在太過詭異，並且超出了我等的想象。”青木想了想，“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些神之基因者，必然是通過某種手段製造而出。”
凌厲點頭，要真正找到如此數量的遠古解鎖者第一不可能，第二也不會有那麼多人擁有同樣的遠古基因。
北美宙墟具有這樣的力量，自然認爲可以輕易滅掉遙遠一族。另外，其意圖在這股力量還未暴露之前，起先滅掉其餘幾個宙墟。倘若在滅掉了遙遠一族，天使軍團和惡魔軍團現露天下人眼中之後，再掉過頭來對付其他宙墟，成功率便會大大減小，首先各個宙墟已有防範，說不定還會招致四大宙墟聯合對抗北美宙墟的局面。
但事實上，情況並非如此，從東亞宙墟的提前撤退就能看出這一點。
剩下的四個宙墟，並沒有像北美宙墟擔心的那樣齊心。
東亞宙墟抱着的念頭，一定是想坐山觀虎鬥吧，等北美宙墟和三大宙墟拼到最後，自己再出現而漁翁得利，由此看來，東亞宙墟的野心，並不亞於北美宙墟。
說到這裡時，凌厲在青木的臉上並沒有看到任何遺憾的表情，事實上，自己也是如此。中國宙墟和東亞宙墟在五個宙墟中，關係最爲密切，但這一切實際也只是停留在表面之上。但真正的衝突來臨之時，任何關係都會土崩瓦解。
而在中東和北歐方面，哈洛德強烈表示一定會殺死奧爾索頓和戴斯蒙德，同時對結盟表現出極其熱烈的迴應，凌厲從這個大大咧咧的北歐壯漢並找不到可疑之處。而中東那邊，費薩爾仍然保持着那種不急不緩，彬彬有禮的態度，讓人猜不透這個阿拉伯人到底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