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顏下意識地把小糰子護在身後，戒備地盯着盈滿而來的男人。他走到樂顏面前一米的距離停了下來，高大的身軀和嚴肅的表情給了樂顏很大的壓力。
只是突然，他的目光下移，落在小季軒的身上，擰眉。
“過來。”
季軒搖了搖頭，緊緊地抓着樂顏的衣服，一動都不動，男人的表情頓時更加嚴肅，卻只看了兒子一眼，就轉而看向樂顏。“小姐，謝謝你照顧我兒子。”
“額。”
樂顏眨眨眼，她自然認出來面前這個男人就是在香港有過一面之緣、讓她印象深刻的那個人。只是不同於那晚的狂亂激動，今天的他冷漠的好像那晚只是個錯覺。
或許真的是個錯覺也不一定。
“季先生？我不太瞭解國內的情況，不過大家互不相識，你怎麼證明你是小糰子的父親？”樂顏還深吸了一口子，認真地問道。
看她的樣子，季唯安毫不懷疑如果自己不是拿出一點確實的證據，這個女人是不會把兒子還給他的。
就好像保護自己小崽子的母獸，簡單卻直接，讓人不敢輕忽。
但心卻好像突然放鬆了一些，而她熟悉的嗓音更讓他珍惜。
“季軒？”
季唯安一抿脣，警告地看了一眼躲在別人身後的兒子，其意不言而喻。
爸爸是真的生氣了。
“爸爸。”季軒探出頭來，一張小臉板着，嚴肅的表情跟爸爸如出一轍。“阿姨。”他小聲地叫樂顏，抓着她的手，再也不肯放開了。
“恩……”
樂顏看着小糰子，心中也猶豫，但最終理智壓倒了一切。這個人畢竟是小糰子的爸爸，而自己只是一個外人。
是啊，外人……
她默默地嘆了口氣，臉上卻堆起笑容，她蹲下，手握着小糰子胖胖的手。“既然爸爸來了，小糰子就跟爸爸回家，天已經黑了哦。”
“阿姨……”
小糰子只是叫她，沒有說話，但完全是戀戀不捨的樣子，樂顏被他看得心都軟了，也越發不捨。卻根本一點辦法都沒有。
小糰子有爸爸媽媽，而她根本什麼都管不了。
“回家去吧，要聽話哦。”
樂顏實在說不出什麼話，只能微笑，“快回去吧，阿姨也要回家了。”
她狠下心，準備自己先離開。橫豎小糰子的家長已經來了，這裡已經沒有她什麼事情了。但她剛走了一步，腿上卻一沉，小糰子又抱住了她的腿。
“阿姨，我要阿姨，你別走……”
帶着哭腔的稚嫩嗓音讓人格外的心軟，樂顏心中一痛，眼淚差點就流下來，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對這個剛看到的小孩子這麼關注。
但真的捨不得啊。
樂顏猶豫了一下，還是從口袋中拿出名片，在後面寫下一個通訊號碼。“這是阿姨的名片，如果想阿姨了，就打過來，現在可以回家了吧？”
小糰子接過名片，轉頭看了父親一眼，然後點點頭。
嬌嫩的臉蛋突然浮現出一個笑容，他突然拉了下樂顏的衣服，在她彎腰的時候親了她的臉頰，“阿
姨，你要記得小糰子。”
“恩。”
樂顏摸了摸被親的地方，臉上的笑容是怎麼都掩蓋不了的，黑色的車子發動，小糰子跟着父親上了車，但還不忘趴在後車窗跟樂顏揮手，依依不捨。
心跳似乎都漏掉了一拍，樂顏有些失魂落魄地捂着自己的胸口，總感覺有什麼珍貴的東西失去了，等她回過神來一抹臉，卻發現早已經溼了臉頰。
她居然哭了……
“爸爸。”
知道再也看不到樂顏的身影，小糰子才失落地坐在車座上，心虛地叫爸爸。小臉上的嚴肅表情早已經擺不住，他不敢看自己最敬愛的父親。
“恩。”季唯安應了一聲，看着不敢動彈的兒子，“今天都去了什麼地方？”
“沒去哪兒……”
這個時候，小季軒纔有點正常兒童的樣子，他虛歲已經四歲了，最崇拜的人是自己的父親，所以他在外面的時候總下意識地模仿父親的表情和動作。但真的跟父親在一起的時候，他卻知道自己做不來父親的樣子。
“你從幼兒園出來以後開始說吧。”
季唯安跟兒子說話的時候很專注，只是靠在座椅上，認真地看着，仔細地傾聽。
“我想回家的，但走到樂都酒店就不認識路了，我在那裡遇到阿姨的。”小季軒擔憂地看了父親一眼。“爸爸，你不要怪阿姨，阿姨是好阿姨。”
好阿姨？
季唯安一怔，本來還不覺得，但那個女人跟小糰子站到一起的時候，纔會發現他們兩個的眼睛幾乎一模一樣。
那麼明亮，清澈得好像能夠映照人心。
“爲什麼是好阿姨?”
他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動作溫柔地把兒子抱到懷裡，這小傢伙只有眼睛像他媽媽……
小季軒畢竟還小，心中有感覺卻不知道要怎麼形容。
靠着爸爸的胸膛他知道爸爸不生氣了，心裡也高興起來。
今天的探險認識了一個好阿姨，真的是太好了。他珍重地把捧在手中半天的名片放到口袋裡。“阿姨喜歡我，我也喜歡阿姨。“
季唯安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互相喜歡所以就好嗎？
小孩子的看法真的跟大人不同，季唯安很忙，雖然他也努力抽空陪伴、教育兒子，但他知道自己還有很多的不足，因爲沒有了麥小樂的日子，他幾乎已經忘記要怎麼開心，怎麼去微笑。等他發現的時候，兒子已經跟一個小大人一樣，整天板着臉了。
不應該是這樣的，但沒有了麥小樂，他跟兒子都在一個不對的軌跡上越走越遠了。
才虛四歲半的孩子，別的孩子都擁有開心的童年，但他的兒子可以擁有最完美的一切物質生活，卻沒辦法正常的生活。
早在一歲半的時候小糰子已經在老爺子的安排下進行精英教育，早熟，懂事成爲小糰子的性格，但這卻是不正常的。
季唯安一直想要讓他的兒子過正常的生活，享受他應該有的童年。
不過看樣子他好像失敗了。
季軒很排斥上幼兒園，他很聰明，只要他想就能從幼兒園溜出來，剛開始季唯安會讓
人阻止，但後來跟兒童教育專家研究過之後，他學會放任，只是讓人跟着茫然不知的季軒。看他在沒有人跟隨、沒有熟悉的人的情況下會有什麼樣的反應，然後再根據他的反應來進行正確的引導。
但季唯安沒有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樂顏。
他不禁想到昨天到手的資料。
樂顏是中國人，三年前在美國出過一場車禍導致失憶，她沒有背景，過去的一切都是空白，但卻有着常人難以企及的設計天賦，在經過半年的修養之後，她只用了兩年的時間便攻讀完設計系碩士學位，進入JK做設計師。
而且成果裴然。
沒有人懷疑她會成爲設計界的一顆新星。但季唯安關注的卻是她這個人。
爲什麼她會有跟麥小樂一樣的聲音，還有她的眼睛……而且一切太巧合了。麥小樂失蹤，樂顏就出現了，而且還認識韓諾。
好像關係很好的樣子。
那個男人，曾經也愛着他的小妻子。
季唯安的精神有些恍惚，突然感覺懷裡的小糰子一動，低下頭，就看到早熟的兒子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容。
“爸爸。”
“恩。”
這樣的笑容太過珍惜，季唯安不禁也放緩了語氣“怎麼了？”
“阿姨說，女孩子可以親男孩子，因爲她喜歡我。”小糰子越發不好意思了，一雙眼睛亮晶晶的。“那我是不是可以跟阿姨結婚？管家爺爺說是結婚了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季唯安失笑，“這麼喜歡那位阿姨？”
“恩。”
小糰子堅定地點頭，他從來沒有肯定過自己這麼喜歡一個人。
看到了就覺得很溫暖想要靠近，好像知道她永遠不會傷害自己一樣。
就好像爸爸給他的感覺。
“但是不行，阿姨比你大那麼多，如果她做你的媽媽呢？”季唯安的眼中有種說不清的複雜，好像在計算着什麼。
“媽媽……是跟別人家的媽媽一樣的嗎？”
他天真地看着爸爸，眼中有種說不出的光亮，讓人不忍心去熄滅。季唯安臉上的笑容更深，“是啊，跟別人家的媽媽一樣。”他擡起頭看向車窗外，卻抱緊了兒子，“會陪你吃飯，給你準備上學的書包，會給你講故事……”
他的小妻子早在多年前就盼望着做這些事情，因爲她是那麼深愛他們的孩子。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做……
“那我要阿姨做我的媽媽！”
小糰子高興了，他笑着坐在爸爸的膝頭，稚嫩的臉上浮現出期待。“爸爸，我要媽媽。”
季唯安低頭摸了摸兒子的頭髮，笑了笑。
“如果她是你媽媽的話，爸爸會把她帶回來的……”
她，真的是樂樂嗎？
季唯安有些不肯定，但第一次他的心中燃起了希望。
只是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太不好了，稍微冷靜了一下的季唯安已經學會了控制自己的行動。最少今天，已經拿到了她的聯繫方式了，不是嗎？
【作者題外話】：稍後還有一章，不過幾回比較晚，大家明天再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