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你突然動用了人馬去調查那幾個戶頭,我又怎麼可能知道你的下落呢?”安東尼彎腰坐在了牀沿,擡起頭望着她,“老頭子口風那麼緊,無論我們怎麼問,他都不肯說呢。甚至都關照過布蘭上下,不許派人打探你。”
展凝頭一歪,靠向了牆壁,“你說了一堆沒用的話。我問你怎麼突然來了,二老爺。”
最後那一聲稱呼,顯得有些咬牙切齒。哦哦哦,生氣了呢!
安東尼交疊着長腿,嘴角噙着一抹笑容,“無聊啊!無聊的我,想來看看你過得怎麼樣。恩?四神財團的凝總!”
這個女人真是可怕呢!在北歐那邊玩得無趣了,就跑來亞細亞洲繼續玩。
“少來!你想讓我馬上通知乾爹?”展凝可不會認爲他是因爲無聊纔來找她的,眉毛一挑,犀利地問道,“說吧,你這次來,到底是想來做什麼?”
安東尼沒辦法了,只好投降,“OK!我對一個女人很感興趣,所以我來了。”
“女人?”展凝眼中迸發出一絲光芒,有些邪惡地笑,“誰啊?”
她的笑容讓安東尼感覺毛骨悚然,趕緊轉移話題,“你不在冰島,日子過得特別無聊哎。簡妮小姐恐怕過不了多久就要罷工了。我先聲明,我沒興趣接手財團。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看情況。”展凝敷衍地迴應,又是奸笑地問道,“我不在的日子裡,簡妮很悽慘嗎?”
“何止是悽慘,她快成母老虎了,見了人就咆哮。我實在受不了這位小姐,就躲得遠遠的。不過……”安東尼停了話匣子,有些曖昧地說道,“那位一直傾心於你的維爾伯爵,倒是來了好幾次呢。”
展凝眼中笑意更甚,“然後呢?”
“然後?然後就是簡妮小姐發飆,發飆完了,那個男人走了。”安東尼撥了下頭髮。
“就這樣?”她睜着大眼睛,只感覺無語。
這兩個人啊,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明白自己哦!
安東尼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走到她面前,長臂一撐,一雙大眼開始放電,“展凝小姐,你好象很失落。”
“是啊,我很失落。你這次來找我,原來是爲了另外一個女人。”展凝順理成章地接話,身子一彎,從他的手臂下鑽了過去。她邁開腳步,走向門口,頭也不回地說道,“明天搬去酒店住!不要找藉口!”
“我抗議!”
“抗議無效!”女聲落下,房間的門關上了。
※※※
從二樓到三樓,無人的樓道里,展凝這才卸了笑容。她的心裡沉沉的,壓着一塊大石頭。只是一想到某個男人所做的種種行爲,她的憤慨就開始激昂而起,無法磨滅。也許是到了她該回去的時候,四神在這邊的金融業壟斷已經是囊中之物。更有她最爲得意的夥伴管理,不會有任何差池。
乾爹對於她的期待,她終於完美地交了一份答卷。
可是,還是會覺得空空的。
展凝走上了三樓,朝着樓道盡頭的房間走去。不去想了吧,乾脆去睡上一覺。她握住了門把手,轉動把手,將門打開了。只是房間內並非是黑暗一片,卻有一抹淡紫色的燈光。她一愣,扭頭望去,瞧見了站在落地窗前的身影。
“你怎麼在這裡。”她剋制着情緒,走進房間,卻沒有馬上關門,“我要睡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吧。”
姬立行轉過身來,扭頭望向她。
在他眼底,她只是個讓他又愛又無奈的女人。
他怔怔地朝着她的方向走去,一雙鷹眸裡是化不開的濃郁深情。也許是燈光的緣故,此刻的姬立行充滿了一種憂鬱氣質。這種憂鬱裡,夾雜着幾分霸氣幾分強勢,混合成獨特的魅力,讓人瞬間被蠱惑。
而她,也被蠱惑了。所以纔會一動也不能動。
直到她的手被人握住,這纔回神,“你做什麼!”
“呵呵。”姬立行輕笑出聲,猛地伸手將她抱入懷裡。他的動作那麼溫柔,彷彿是怕弄痛她,又是如此呵護。他不敢大聲,沉聲說道,“不要嫁給他,好嗎。”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會直接說“不許嫁給他”。可是現在,他卻還要加上一個“好嗎”。
展凝沒有說話,許久之後,才吐出了幾個字,“我想睡覺。”
他默然了幾秒鐘,果然鬆開了她。
一個大步跨出房間,他背對着她,黯然地呢喃,“其實,我很嫉妒。”
那五年的空白,她從他生命裡消失的那五年,他嫉妒着能夠陪伴她的那個人。
第二天,安東尼聲稱還有事要忙,住在這裡也不大方便,所以離開了姬家,回去酒店住了。接下來的幾天內,展凝也一併夜不歸宿了。如此舉動在姬夫人眼裡,她只以爲樂樂是和那個北歐男人住在一起。看來好事將近啊,樂樂的好事將近。
有些人歡喜,自然就有人憂愁。
姬立行備感焦慮,想着要找她好好談一談。打了幾通電話,她總是找各種藉口推脫。白天的時候,她呆在四神財團,就算離了四神,身邊也有一堆人陪伴着。到了晚上,她又和那個安東尼成雙入對。
不是開始愛着誰,就會一直愛到最後。她曾經對他這樣說過,他始終相信她的心裡只有自己。可是如今,他開始懷疑那句話,懷疑自己的奪定。
而她,也開始去愛別人了嗎。
姬立行坐在大班椅上,腦子裡這樣想着,他越來越陰霾。
如果失去了她,他的世界只剩下黑白兩色,再也沒有任何色彩可言。但是,他又該怎麼抓住呢?
※※※
四神財團。
電梯直達頂樓,發出了“叮——”一聲響。
姬立行如入無人之地,朝着總裁辦公室而去。
小辦公間裡,蔡小雀早就接到了公關小姐的電話傳達。她透過百葉窗瞧見他徐徐走過的身影,心裡卻也忍不住哀嘆,“這兩個人,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好呢?”太過強勢的兩個人,有點難啊。
“刷——”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了。
姬立行放眼望去,瞧見安東尼一手扶着桌沿,一手搭着大班椅,她則是坐在大班椅上,一副甜蜜愉快的樣子,連氣氛都是那麼融洽自然。兩人親暱的模樣,直接刺激了他。他甩手關了門,幾個大步走到了他們面前。
“你不知道要敲門嗎?”展凝方纔正在和他聊有關維爾伯爵的事情,當下門被人推開了,她蹙起眉頭,冷漠地質問。
姬立行望着她,原先的話語憋在心頭,“你出去!”這句話是對着安東尼說的!
“呆着!”展凝連忙開口,傲然地迎上了他,幽幽說道,“立行哥哥,有什麼事情你就說吧。安東尼不是外人,沒有關係。”
“不是外人?”他抓住了她話裡這四個字,“這什麼意思。”
安東尼看得明白,更覺得有趣。他的手就這樣摟住了展凝,柔聲說道,“凝打算跟我結婚。我們剛纔正在討論結婚的事情。”
“把你的手給我從她身上拿開!”姬立行氣紅了眼,憤怒地衝上前去。
可是有人迅速地擋在了安東尼身前,“你想做什麼?對我的人動手?”
“你的人?真得要嫁給他?”姬立行咬牙切齒地問道。
面對他趾高氣揚的態度,展凝硬着頭皮點頭,“沒錯!我已經決定了!”
“很好!非常好!”他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了,不管是溫柔守護還是霸道禁錮,全都無法再擁有她。他的心痛,掩蓋了心跳。他不過是想守護她,爲什麼讓她這麼反感。她要的真心,他怎麼表達也不對。
沒有人去教他,他到底該怎麼愛。
姬立行突然就笑了,笑到一陣荒涼。
“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她輕聲問道,卻因爲瞧見了他從未展現過的悲慼,握緊了小手。
“沒事了。你們繼續討論,我會送一份大禮。”姬立行深呼吸一口氣,死命地收回了目光。轉過身,來去匆匆。
等到辦公室的門關上了,展凝一下子軟了力道。
“你怎麼了?”安東尼扶住了她。
她只是搖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趁現在他們還沒有再次互相傷害,就此不要再愛了。我們,不愛了好嗎。
※※※
晴朗的夜晚,最適合去路邊攤叫上幾疊小菜,然後再點幾瓶啤酒。一處比較僻靜的路邊小吃攤,生意卻很好。幾個小時裡,客人絡繹不絕。
小吃攤靠後的一桌,兩個同樣帥氣的男人惹得人頻頻側目。
“這是皇太子嗎?”女人小聲地嘀咕。
立刻有人否認,“怎麼可能啊!皇太子會來吃這種地方?不要開玩笑了哦,皇太子應該去最豪華的酒店,還要專屬的包廂纔對啊!那個人只不過是長得像罷了。快吃快吃!”
“……”
英俊的男人脫去了西裝外套,襯衣的領口也微微扯鬆。袖子捲了好幾折,他抓着一瓶啤酒,悶頭悶腦地喝着。燈光下,他惑人的五官顯得有些朦朧。濃密的頭髮,閉着的雙眼,以及眼瞼下深深的陰影。
“喂!不是找我出來喝酒嗎?我可不想和你拼酒!”溫觀雲受不了地說道。
姬立行將一瓶啤酒喝了個底朝天,直接抓向了下一瓶。可是那瓶啤酒卻被也被另一個人抓住了,他擡起頭,低聲喝道,“放開!你又不喝,讓我喝!”
“借酒消愁啊你!”溫觀雲反脣嘲諷他,“皇太子姬立行,也有借酒消愁的一天?”
姬立行沒有理會,使勁奪過啤酒,仰頭繼續喝。
“喝啤酒有什麼意思?”溫觀雲眼中閃爍過一抹精光,沉聲說道,“我後車箱裡正好還有一瓶XO,我去拿!”他說完,起身走向不遠處停靠的跑車。
馬路對面。
溫觀雲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電話通了,他沉聲說道,“展凝,你能出來一下嗎。”
沒過一會兒,溫觀雲捧着那一瓶XO回來了。
他將酒瓶旋開,倒了一杯遞給他,“喝吧!喝吧!喝死你!”
姬立行而話不說,接過酒就喝。
一杯、兩杯、三杯……
直到感覺身體越來越悶熱,頭腦也越來越模糊。可是他還是在喝,一直不停地喝。也不知道是在逃避些什麼,也許只是想忘記那份煩惱。明知道借酒消愁只會越來越難受,可是這個時候,他沒有其他方法。
只好用酒精來麻木自己……
突然,他擡起頭,望向對面的死黨。
只是視線一陣迷離,恍惚之中他竟然瞧見了那張他連想念都會感到疼痛的容顏。他怔忪了神色,下一秒微微搖頭。可是她的容顏,竟然沒有消失,還在眼前浮現。頭腦發脹,他告訴自己這只是夢境。
就算是夢境,那也好啊……
姬立行突然扯起一抹笑容,他輕聲呢喃,“你怎麼來了。”
沒有人迴應他,他手中的酒杯卻被人奪走了。他反射性地抓住了那人的手,卻因爲掌中柔軟的觸感,驚得不能自己。他睜大了眼睛,想要去看清她,可是爲什麼,總是看不清,“樂樂……你怎麼來了……”
“別喝了。”展凝動了動脣,輕聲說道。
此刻,瞧見他頹廢潦倒的樣子,她心裡忽然流淌過一陣寂寥。
“我……我有話跟你說……”這個時候,他只能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你知道嗎……你知道嗎?我好想讓你得到快樂,可是我又不能沒有你。在我身邊,會讓你很難過嗎。在我身邊,你就那麼痛苦嗎。”
“我愛你,會讓你很煩惱嗎。”深沉的男聲帶着無法掩蓋得惆悵,他竟然連雙眸也泛起憂愁。
展凝被他茫然的神情所撼,好半晌時間,只是吐出了這樣幾個字,“我送你回去。”
她的手一動,他卻更是緊張地將她緊緊抓牢。
姬立行將她的掌心貼向了自己的臉頰,“對不起,Pearl的事情,我只是怕你忘記我。我想去看你,可是,我不敢去找你。我沒有你的消息,又不敢去找你,只好讓自己出現在雜誌上。”
“我只是怕你……突然就忘記我了……你原諒我好嗎。”
他沉沉地笑着說道,“尤宜的那件事情,我只是想爲你做些事情。我沒有其他意思,也不是想監視你,更不是想讓你覺得我故意想要去討好你。我只是想爲你做些事情罷了,商正浩能夠默默地愛你,我也可以。你原諒我好嗎。”
“關於照片……”姬立行說到這裡,眼神裡流露出無限感慨,“照片是我派人送去四神的。我不是懷疑你,也不是想要去探究你離開的這五年裡,你到底做了些什麼,你又和誰在一起,你究竟發生了些什麼。”
他的嘴角,一抹苦澀笑容,“我從來都知道,你不是那樣的女孩子。如果以前說過傷害你的話,那一定是我昏了頭,言不由衷。你原諒我好嗎。”
“我想知道你的身份,只是因爲……”
姬立行溫柔地握住了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呵護着,“只是因爲我害怕自己突然哪一天又惹你不開心了,你又走了。如果是這樣,我不知道去哪裡找你。”
“我只想知道,你的下落罷了。”
“你原諒我好嗎。”他呢喃說着,眼底的溫柔讓人沉醉。
展凝已經愣住了,完全愣住了。
耳邊,他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在不斷盤旋。這個時候,全世界的聲音,似乎只剩下他深沉沙啞的呢喃,以及自己那無法剋制的心跳聲。還有,還有眼底漸漸浮現起的溫潤。只覺得喉嚨堵得發慌,竟然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視線模糊一片,姬立行認真地凝望着她的小臉,凝望着那一雙眼睛。
他遲疑地伸出手,拇指撫向她的眼睛,卻觸摸到了一片溼意,“怎麼回事……怎麼又把你惹哭了……我怎麼每次都要把你惹哭……”
“樂樂……和我在一起,你真得那麼難過嗎?”
也許是他冰冷的手指觸及到她內心的柔軟,她只感覺心裡莫得一酸,眼淚就這樣掉了下來。她哭得無聲無息,哭到連他的容顏都隱約起來。爲什麼,爲什麼要對她說這樣的話,爲什麼,爲什麼。
姬立行抓着她的手,放在脣邊深深一吻,“不要哭了,你一哭,我就好心疼。”
“如果真得讓你這麼難過,我可以放手。我可以放開你,你要過得幸福。可是你要離我遠一點,跟着那個男人離我遠遠的。以後,也不要管我。”
“知道了嗎?傻丫頭。”
他的手,一點點地撫過她小巧的鼻子,她好看的眼睛,她光潔的額頭,還有那柔軟的劉海。一如小時候,還是那麼可愛得樣子,一點都沒有變。只是如今,他真得再也無法守護她了,成全她的幸福。
展凝只感覺心如絞痛,什麼東西啃嗜着自己,“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姬立行打斷了她的話,不想從她口中聽見那可怕的答案。他如此膽怯,他懦弱地去逃避。
煙,可以戒。
酒,也可以戒。
可是,誰來告訴他,要該怎麼將她戒掉?
兩人沉默不語,來往而過的車,一陣一陣聲響。
姬立行怔怔地望着她,突然鬆開了手。儘管手指還留戀着她的體溫,留戀着她美好的脣,留戀着她的一切。但是這一刻,他選擇了先放手。不想讓她再哀求自己,他才能放手。也許這個時候,他真得明白了商正浩的心情。
只是,似乎已經太晚了。
展凝恍惚地望着他,什麼話一直憋在心頭。她想說些什麼,她要說些什麼,她真得能夠不愛他嗎。不愛這個如生命一樣的男人?瞧見他收回視線,幽幽轉身,踉蹌地離去。她猛地站起身來,朝他奔了過去。
小手朝前探去,終於抓住了他的衣袖。
姬立行沒有回頭,他也不能回頭。也許一回頭,看到她的臉,他又無法硬下心腸。上天知道,他最不想放開最不想撇下的人就是她。喉嚨處,一陣酸澀,他沉聲問道,“怎麼了?有話對我說?”
想說些什麼……
“我……”展凝望着他高大的背影,方纔涌現而起的千言萬語一瞬間哽住。
過了許久許久,她輕聲說道,“你喝了酒,不要開車了。我送你回去。”
夜風吹拂,吹得他渾身一陣寒冷。
姬立行拍了拍她的手,最後握了下她的小手,“我可以打的回去。你自己小心。”說完,他邁開腳步,徑自朝前走去。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重,每一步都走得格外緩慢,彷彿是踩着自己的心在走。那麼疼痛。
而他,終於離她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展凝迷離了視線,看着他走過馬路,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漸漸縮小,看着他獨自站在街對面,黑暗之中,閃爍而過的燈光之中,像是一棵頑固而又傲然的大樹。
終於,他攔下了一輛計程車。
車子亮着燈,他怔怔地望了她一眼,鑽入車內。
展凝看着計程車緩緩行駛,只感覺雙腳像是被紮了釘一樣,竟然完全無法動彈。這一刻,她突然恨死自己的驕傲,恨死自己的固執,恨死自己的倔強。直到車子駛遠了些距離,她再也無法剋制,朝着邁了一步。
可是也只是邁了一步,沒有再追上去。
那輛載着他的車子,駛過了轉角,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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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低頭,淚水掉落而下。
※※※
卡爾頓酒店。
某一樓層的套房。
諾大的套房間裡,只亮了一盞昏黃的燈。大牀上,躺了一個酒醉的女人。安東尼的目光緊盯着她,一眨不眨。女人穿了白襯衣,以及貼身的西褲。即便是睡着了,她的神情有些冷淡,只是眼底卻帶着異樣決然。
這個女人真是能喝啊!不過還是醉了!
火舞。安東尼暗暗地念着兩個字,自言自語道,“真名到底叫什麼。”
就在他出神的時候,手機突兀地響了。
他抓起手機一看,國際長途?看來是簡妮小姐又要找他發牢騷了。瞧見牀上的人兒熟睡不醒,安東尼收回注目,轉身退出臥室。
只是房門一關上,躺在牀上的女人卻幽幽轉醒。
走出臥室,他放心地按下接通鍵,剛想開口說話,卻聽見焦急慌張的女聲,“安東尼,大事不好了!爺爺出事了,怎麼辦?你在哪裡?快點回來!我需要你!”
安東尼只感覺腦子“嗡——”地作響,“你說什麼?”
“爺爺出事了,爺爺之前去了意大利旅遊,前幾天就下落不明。派了好多人去找,可是都找不到。剛纔,西西里島那邊傳真過來照片,爺爺在他們手裡!安東尼,我現在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啊?”簡妮有些崩潰了。
“聽着,簡,冷靜下來。我在凝這邊,我們馬上回來。在這期間,拖延時間,直到我們回來。”安東尼察覺事態嚴重,一貫吊兒郎當的態度不再,整個人肅然得嚇人。
電話那頭,簡妮哽咽地應聲,“好!我知道!”
一通電話迅速掛斷,安東尼連忙撥通了展凝的電話。
“嘟嘟——”了好幾聲,可是遲遲沒有人接聽。
終於,電話被接通了。
“喂。”展凝虛無的女聲從電話那頭傳來,十分沙啞。
※※※
兩輛計程車一前一後行駛於臺北街頭。
後方的車內,展凝握着手機。而電話那頭,安東尼焦急的男聲響起,“凝,事情有些棘手,剛纔簡妮打電話來告訴我,大哥在意大利被劫持了!”
“什麼?”展凝吃了一驚,瞬間脫口而出,“是馬爾克!”
安東尼也十分肯定,“我想是他,肯定是爲了之前的事情。”
“馬上訂機票,臺北到冰島沒有直線航班,從丹麥轉!”
“我正在看,等等……”他停頓了會兒,驚喜地說道,“有了!今天晚上十一點的航班,我們現在趕去機場還來得及。”
“我知道了,那機場見!”
掛斷電話,展凝心裡煩亂。乾爹出事了!她必須馬上趕回去!只是,她擡頭望向前面的計程車,他的身影彷彿就在眼前,他那張憂傷的俊容還可以隱約看見。閉上了眼睛,沉聲說道,“前面調頭,我去機場!”
“好的!小姐!”司機果然打了方向盤。
她的車子,終於與他背道而馳。
那天晚上,姬立行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家的。回到姬家後,他恍恍惚惚地走上樓去。只是等到跨上三樓,他突然停了步伐。扭過頭,樓道盡頭是她的房間。四周很安靜,房門緊閉着,顯示着沒有人住。
可是,他竟然鬼使神差地邁開腳步,竟然還是要去求證。
明知道她不可能回來,明知道她不可能會在這裡,明知道從此以後他不能再擁有她。但是爲什麼,他還是走到了房間前。如此急切地握着門把手,卻遲遲不敢將門打開。深呼吸一口氣,這纔將門打開了。
視野漸漸開闊,房間裡果然還是黑暗一片。
姬立行孤單單地站在門口,整個人似乎被這團黑暗所包圍了。那種思念以及疼痛糾纏着自己,他無法逃脫。眼底,那份落寞越來越凝聚。他躊躇着走進房間裡,反手關了門。剎那間,感覺到這個世界似乎只剩下自己。
他默然地走到牀沿,沉沉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