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老聞言,沉默一陣,說道:“小和尚,莫怪老夫多嘴,依老夫看,此事並沒有這麼簡單……”
道蓮一愕,忙道:“前輩請講。”
年老道:“小和尚,你可知我如何將自己搞成這副模樣?”
道蓮搖了搖頭,說道:“小僧不知,據小僧所見,年老你本身便是個施毒高手,怎麼會……?”
“不錯。”年老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說道:“這種情況,與唐浣煙是否有些相似?”
道蓮道:“不錯,難道……您也是被唐洗塵施了毒麼?”
“非也。”年老閉上雙眼,說道:“老夫本名叫做年熾,家父是年左龍”
“年左龍?”小玉兒驚道:“黑苗族之主!小玉兒聽說,當年的年作龍在施毒之造詣上,比巫聖還要厲害得多!”
“不錯,只不過現在不是了。”年熾嘆了口氣道:“家父早在十幾年前,便已仙去。”
“啊……”小玉兒道:“那前輩你沒有繼承黑苗族之主的位子嗎?”
“這正是問題所在。”年熾苦笑一聲,說道:“老夫年輕之時,不學無術,整日只知道花天酒地,與朋友吃喝piao賭,家父的本事,學到的不過十之一二,家父對我很是失望,將一身修爲盡數傳授給他的養子年瞻……沒想到……家父竟被……年瞻那狗東西毒死了!”
“啊,怎會如此!”小玉兒驚道。
“事實便是如此……”年熾接着說道:“要不是老夫當年福大命大,也早被那狗東西毒死了……十幾年來,老夫在外臥薪嚐膽,苦練修爲,自以爲可以與年瞻一敵,誰知……卻還是中了那廝毒計,要不是老夫跑得快,今日恐怕就沒有命在了……”
“原來如此……”小玉兒道:“原來前輩所中之毒,竟是年左龍傳人所下,怪不得如此霸道……”
年熾點了點頭,問道:“丫頭,你爺爺……不在麼?”
“爺爺在的,只是……”小玉兒道:“爺爺爲了找出替道蓮解眼毒的法子,已經閉關了,大概還要一兩日才能出來。”
年熾點了點頭,說道:“既是如此,老夫多等兩日也無妨,丫頭,你的醫術不錯,竟制住了我體內寒毒。”
小玉兒笑道:“小玉兒只是旁觀者清,前輩如此修爲,本來是可以將毒素控制住的,只是前輩一路之上或許還要應付對頭追殺,加上內力耗盡,所以才落得這步田地。”
年熾笑道:“不虧是醫聖的孫女,果然是冰雪聰明。老夫要運功驅毒了,二位……”
道蓮本還有許多問題要請教年熾,但聽年熾如此說,只得與小玉兒拉上房門,先行退了出來、又過了兩天,農百草終於手舞足蹈的從緊閉的房子中出來了。
他徑直走到道蓮所住的客房之中,道蓮正在於小玉兒聊天,小玉兒見了農百草,忙問道:“爺爺,你想出解毒的法子了?”
農百草兩眼望天道:“廢話,你爺爺我是誰?人稱‘醫聖’,沒點本事,怎麼能稱之爲‘醫聖’呢?嘿嘿,自然是有辦法了。”
小玉兒喜道:“那你快替和尚大哥哥解毒吧!我先出去啦。”
農百草怒道:“站住,芷玉,你在一旁看着,別人想學,我還不教他呢,你有機會學,到光想着溜!”
小玉兒吐了吐舌頭,只得留在房中替農百草打下手。
其實農百草此時解毒的工序異常繁瑣複雜,依小玉兒現在的醫術來看,完全是看的雲裡霧裡,而農百草又只顧專心致志的忙着手中的活,也不多加講解,只是不停的使喚小玉兒幹這幹那。
一天終於忙完了,農百草對道蓮的雙眼又是塗抹藥草,又是內服湯藥,甚至還有內力在道蓮經脈之中游走,道蓮的雙眼終於感受到一絲光感。
農百草終於忙完之後,呼出一口氣,有些緊張的問道:“小和尚,你覺得怎麼樣,不要告訴我毫無起色……”
道蓮笑道:“不,我已能感覺到一些光亮。”
“好呀!”農百草一拍手,跳了起來,笑道:“我便知道這套方法一定管用,在如此治療十餘日,你的雙眼應能恢復正常了。”
道蓮大喜,恭聲說道:“若是如此,小僧真不知如何感謝農前輩纔好。”
農百草板起臉道:“哼,等我想到再說吧。”
小玉兒在一旁偷笑,忽然想起一事,說道:“爺爺,你閉關之時,還有一名老者前來求醫,他也中了很奇怪的劇毒。”
“哦?”農百草道:“不管了,老夫已經累了,要去休息了。”
道蓮賠笑道:“農前輩,那老者是小僧的一個故人,能否請前輩……?”
農百草怒道:“你的故人,關老夫什麼事,你還嫌累的我不夠是嗎?”
道蓮摸了摸腦袋道:“小僧絕無此意……”
小玉兒早知道這一招沒用,偷笑之餘,憋了道蓮一眼,見他如此苦惱,便對農百草說道:“爺爺,那老者所中之毒也是十分奇怪,你一定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胡扯!”農百草白了小玉兒一眼,說道:“天下施毒名家,老夫只看得上兩個人,一個是老毒婆唐洗塵,另一個便是黑苗王年作龍,可惜年作龍已經死了,你該不會說那老者也同這小和尚一樣,中了老毒婆的毒吧?”
小玉兒與道蓮皆是搖了搖頭,說道:“不是。”
農百草道:“這就是了,其他人施的毒,老夫一律瞧不上眼。”說着,打了個哈欠,轉身欲走。
小玉兒忽道:“可是,那老者正是年作龍的兒子!”
“你說什麼?”農百草忽然轉過頭來,瞪大雙眼道:“年左龍的兒子?哈哈哈……這可真是好笑了,好比是老虎的崽子,被小兔子欺負,可笑可笑……”
“不是小兔子,恐怕是頭老虎養大的獅子!”小玉兒故弄玄虛的說道:“毒傷他的,正是年作龍的養子,當代黑苗族之主,黑苗王年瞻,據說這年瞻不僅得了年作龍十分真傳,甚至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年作龍更加厲害!”
“不可能,不可能!”農百草將頭搖的如同一幅撥浪鼓般道:“年作龍何許人也?曾被稱爲千百年來的使毒第一人,豈是其他人所能輕易超過的,帶我去看看他!”
小玉兒一笑,帶着農百草與道蓮,來到年熾的屋子裡。
此時的年熾正在閉目養神,聽到響動,睜眼一看,便道:“老夫年熾,見過農醫聖,只是此時身體不便,不能行禮,還望農醫聖海涵。”
農百草“哼”了一聲,說道:“你是來求醫的,你怎麼知道我會醫你?”
年熾在農百草身上打量了幾眼,看到他背上的酒葫蘆,靈機一動,笑道:“只要農醫聖醫好了我,我隨後獻上南疆特產蜂王玉漿酒,農醫聖要多少有多少,這酒,入口既化,極是香醇,實乃人間極品,不,是神仙才能喝到的佳釀,嘖嘖……”
農百草嚥了口唾沫,說道:“這酒老夫倒也聽說過,據稱是年作龍生前自制之酒,只是福緣不到,不曾嚐到。”
年熾笑道:“農醫聖果然博學多聞……只要年某尚有命在,農醫聖還怕喝不到麼?這酒釀製極難,老夫都不知道世間還有幾人會釀,不過,老夫卻是其中之一。”說完,年熾似乎用盡全身力氣,不由大口喘息。
農百草見狀,看了看抱着年熾的木桶,又看了看木桶中的水和藥材,搖了搖頭,說道:“小玉兒,你可真是胡鬧啊。”
小玉兒一愣,奇道:“爺爺,我做的不對麼?”
農百草搖頭道:“不對,大大的不對,他體內如今氣寒徹骨,你用熱水倒是沒錯,卻又用些去火降噪之藥材,豈不是令他冷熱煎熬,此舉大大的不妥。還好他修爲甚高,纔可憑藉內力支撐,嘿嘿,到算你命大。”
小玉兒嗔道:“誰讓你閉關不出,我才自作主張,你還怪我,哼!”
農百草笑道:“不怪你不怪你,你之前的舉措都沒錯,保住了他一條命,這倒是真的。”
小玉兒聞言,纔開心起來。
農百草不再理會小玉兒,而是對年熾做起檢查來。
良久,農百草才說道:“你所中寒毒,果然有些門道……”
年熾笑道:“一切拜託農醫聖了。”
農百草道:“雖說有些門道,不過火候尚顯不足,還趕不上老毒婆的手段……老夫要去閉關一日,小玉兒,你給他換一桶水,去掉這些藥材,換一些驅寒的藥。”說完,農百草便匆匆離去了。
年熾長出一口氣,說道:“丫頭,小和尚,多謝你們了,老夫這條命,是你們……還有農醫聖救回來的。”
小玉兒笑道:“不必多禮,那什麼蜜蜂酒我是不喝的,南疆還有什麼有趣好玩的物事,給我一些就好。”
年熾笑道:“好,南疆好玩之物,那也多得很。”
道蓮卻道:“年老,您在玉龍雪山上幫過小僧,這叫做種善因,得善果,正如小僧不惜內力救下您,卻又從您這裡得到毒死家母兇手的線索……”
年熾聞言若有所思,喃喃道:“種善因,得善果麼……呵呵,看來年某年輕之時,所種惡因太多,才得此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