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天牢位置,守衛見是段安,都驚得面無人色,自然不敢阻攔,道蓮揹着令狐雪忙跑進天牢,口中叫道:“道順,你在這裡麼?”
連叫了兩聲,便聽到一個聲音道:“我在這裡,是誰?”
道蓮聽出正是道順的聲音,喜道:“道順,你沒事麼?”
道順驚喜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在這兒,是師兄麼?太好了,你可算來了!”
道蓮對着門外怒聲喝道:“還不把鑰匙拿過來,打開牢門!”
早有守衛進來,打開了牢門,顫聲問道:“段……段老英雄,您沒死麼?”
道蓮故意瞪大了眼,喝道:“你有眼不會看麼,一個個都是飯桶,只知道冤枉好人!”
守衛不敢再說,訕訕退了出去。
道蓮將道順服了出來,道順看了道蓮一眼,啞然失笑道:“呃,竟想出這麼個法子,真有你們的。”
道蓮笑道:“還不是爲了替你洗脫冤屈,只可恨,還是被凌鋒那小子跑了。”
道順除了牢房,活動了一下筋骨,說道:“沒事,起先是我大意了,他已經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接着,道順喚來守衛道:“立刻通知所有黃衫軍軍官,在太和殿相候。”
道順雖然在天牢待了一段時間,但威信仍在,守衛不敢忤逆,立時去了。
道蓮摸了摸腦袋,本想摸到光頭,卻摸到了一頭黃髮,縮回了手,說道:“那……我們現在也去太和殿?”
道順笑道:“急什麼,好歹讓我洗漱一番,飽餐一頓,精神煥發的過去,哼,他們一個個瞎了眼,更有甚者,甘做凌鋒的走狗,讓他們等我一會兒,又有何妨?走,咱們先出宮去。”
道蓮笑道:“也好,道順,你是越來越有當官的架子了啊。”
道順擺了擺手,說道:“師兄說笑了,令狐小姐受了傷麼,嚴重嗎?”
令狐雪聞言,才反應過來自己仍然趴在道蓮背上,俏臉一紅,自行下地,說道:“不打緊的。”
“那就好。”道順回答道,三人一起向宮外走,道順一邊問道:“令狐老先生也還好吧?”
令狐雪聞言一陣默然,道蓮嘆了口氣,說道:“他老人家已然仙逝了。”
“啊……”道順聞言大驚,握緊了雙拳道:“這該死的凌鋒,害死了段老英雄尚且不夠……竟然連令狐大俠也……哼,咱們定然不能輕饒了他!”
道蓮點了點頭,一路無話。
回到客棧,道順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道蓮也卸下了易容僞裝,恢復本來面貌,檢查了一下令狐雪和小白的傷勢,也無大礙,道蓮這才放下了心,輕嘆一聲“佛祖保佑”……
收拾停當,三人一猿簡單的用了些飯菜,便再度入宮,來到太和殿中,黃衫軍的官員們早已經等候多時,頗有些不耐,見到三人進殿來,一部分人竟是翻了個白眼,發出噓聲。
道順不以爲意,當中坐下,又吩咐下人在自己左右加上兩張座椅,讓給道蓮與令狐雪坐。
道順掃視全場,口中笑道:“我身陷囹圄這些日子,諸位過的可還舒服?”
這話明擺着諷刺意味十足,倒是沒有人敢搭話,一些自知理虧,有些慚愧之人,均是紛紛低下了頭。
“我聽說,更有甚者,甚至投靠了凌鋒那狗賊,有沒有這回事啊?”道順眯着眼睛說道。
鴉雀無聲。
道蓮不禁有些佩服起自己這位師弟的手段了,看來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
道順冷笑一聲,目光掃視場中,似乎在找什麼人,不多一會兒,目光停留在一處,叫道:“趙星辰趙管事,聽說你力薦凌鋒稱帝,可有此事麼?”
趙星辰聞言大驚失色,連忙站出來鞠了一躬,說道:“小的也不知道凌鋒那廝竟然是那麼個禽獸不如的東西,”
“是麼?”道順斜睨着趙星辰,冷笑道:“恐怕幾個時辰之前,你卻是這般說我的吧?”
“說的不錯,這傢伙正是這般說你的,哈哈哈。”陳泰聽得好笑,不由出聲說道。
“閉上你的嘴,老東西!”趙星辰惱羞成怒,羞憤的向着陳泰喝道。
陳泰卻像沒聽到一般,歹自“呵呵”的笑着。
道順厲聲道:“咱們黃衫軍中,若多些陳老這般明白事理,仗義敢言之人,哪容那凌鋒興風作浪,趙星辰,你爲虎作倀,該死!”
趙星辰聞言,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咚、咚、咚”的磕着響頭,口中大呼道:“李將軍饒命,小的知道錯了。”
陳泰一旁冷笑道:“真是個軟骨頭。”
場中衆人多半露出鄙夷神色,紛紛嗤笑,更多的也是在慶幸自己沒有跟凌鋒走的太近。
道蓮看的不忍,便說道:“道順,我看他罪不至死,還是算了吧,畢竟這種宗派鬥爭,總是有些犧牲品的,咱們還是……得饒人處且饒人,仁慈些吧。”
“是,是……這位大師說的是!”趙星辰似乎是遇到了救星,連忙說道。
道順點了點頭,說道:“既然我師兄替你求情,我曾經也是個和尚,出家人慈悲爲懷,我便留你一條狗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罰你重責五十大板,貶爲伙伕!如再不老實,我定不輕饒!”
趙星辰聽到自己逃過一死,一邊磕頭一邊大喜道“多謝……多謝李將軍,小的以後,定然忠心不二,結草銜環,以報將軍不殺之恩!”
話音剛落,兩邊早有兵士拿着大紅木棍走了進來,不由分說,摁倒趙星辰,一棍接着一棍連環打在趙星辰的屁股之上。
這種刑棍不僅粗重,還沾過了水,打在人身上,可謂是生不如死,一棍棍打在趙星辰身上,發出聲聲驚心動魄的悶響,配合着趙星辰殺豬一般的慘叫聲,響徹在殿中每一個人心頭。
道蓮明白,道順這一手,實乃殺雞儆猴,只不過,這還算是輕的。
五十棍打完,趙星辰已是昏死在血泊之中,早已去了半條命,被軍士拉了出去,是否還救得活,都沒人知道。
道順咳嗽了一聲,隨即說道:“我知道,底下還有暗自私通凌鋒的,是誰,我心裡有數,不過,爲了咱們黃衫軍的安定團結,在此,我就不點名道姓了,我希望他們會自己來找我,只要能下定決心與凌鋒那廝一刀兩斷,一心一意爲我黃衫軍效力者,那麼,從前犯的錯誤,我既往不咎,一筆勾銷。”
此言一出,有些人立時鬆了口氣,殿中的氣氛得到了一些緩和。
“不過……”道順接着說道:“若是藏匿不報,被我發現,或是仍有與凌鋒暗通款曲者,下場……便不是趙星辰那麼簡單了,你們明白麼?”
道順作爲李克元在黃衫軍之中混跡多年,加上他聰明肯幹,略有武藝,早已積累起了一定的威望,加上在金沙鎮,被韓世昌頭領親點爲接班人之後,更是隱隱已經成爲黃衫軍的領袖。
下面早有仇五帶頭喝道:“明白!”
接着,便紛紛響起應答之聲。
道順點了點頭,說道:“咱們好不容易趕走了蒙元侵略者,付出了多少華夏勇士的生命和鮮血,纔得到今天的成功?而這種成功,爲什麼你們不能珍惜,居然就開始窩裡鬥了?如果咱們不能擰成一股繩,繼續奮鬥到底的話,難保哪一天,咱們每一個人將再次變成亡國奴!”
此言一出,再次帶動了衆人的心緒。
“李將軍說的不錯,咱們好不容易奪回了江山,容不得半點大意了!”
“哼,真怪我當初看錯了人,一會兒散了,我便去找李將軍承認過錯,今後好好爲華夏子民效力!”
“說得對,讓蒙元狗看看,咱們華夏民族團結一心,有多大的力量!”
“韓首領果然沒有看錯人,我支持李將軍,作咱們的首領!”
道順雙手下壓,示意衆人安靜,接着說道:“好了,今天發生了這許多事,想必諸位都已經累了,除了佈置城防的幾位將軍留下,其餘的諸位,便早些回去歇息吧。”
衆人紛紛向道順告辭,陸續離開了太和殿。
道蓮見沒了自己什麼事,便對道順說道:“既然沒什麼事了,我也就先回客棧了,有什麼事你就派人來客棧找我好了。”
“這……不留下聽聽北平的防禦工作麼?”道順誠心的說道。
道蓮笑道:“不了,這種軍機大事,我一個和尚也不懂什麼,還不如趁有空,攜美同遊北平城來的有趣呢。”
令狐雪聞言,嗔道:“誰要和你同遊,沒個正經的傢伙。”
道順大笑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強留你們了,師兄,令狐小姐,恕我還有事,不便送你們了。”
道蓮客套了幾句,便帶着令狐雪與小白離開了皇宮不表。
接下來幾天,倒是太平日子,道蓮每日帶着令狐雪與小白,在北平城內外晃晃悠悠,看看風景,嚐嚐美食,大感人生就該這般輕鬆寫意。
不過,道蓮心中,始終存着幾絲陰鬱,畢竟,師父大仇,一愚師祖之仇,雲林禪寺失竊的經書等懸而未決之事,還是縈繞在他心頭揮之不去。
“哎,管他呢,偷得浮生半日閒,先逍遙幾日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