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再三,一行人休整一陣,處理完真人村的事情後,最終還是決定去皇城看上一看。
現在王恕手裡已有離、巽、震、艮四個界王珠,剩下的四個:坤地在孔仲叔那兒,難度有點大;坎水大概知道在哪裡,用巽風找了一圈,卻不見人;兌澤...emmm,是屬於可以白拿的那種,所以不急
那麼其實,也就剩下乾天可以選了。
離皇城愈來愈近了,一路上倒是沒出什麼事情,周邊已經開始出現零零散散的村落,這邊王恕很早以前就想來看一看。
因爲這些村落,沒有一個公職人員。
不同於孔仲叔那個新世界裡,人們將法度刻印在了石碑上,這裡連法律條文都沒有規定。或者說,‘沒有條文’是這裡唯一的條文。
很難想象,這種情況會出現在皇城附近,朝廷完全放棄了對這些百姓的控制,就連基本的稅收都不需要,僅僅只是讓他們在那裡生存。
真要說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是每個村落籠罩着一層層龐大的乾天元氣,不得不令王恕起疑。
這層元氣使得這些村落被劃分了起來,在保證每個人有足夠空間的情況下,限制了地域。
外面的人進不去,裡面的人出不來,只有村與村之間的人可以互相往來。人口也比王恕碰到的任何一個村落要少的多,可能也就幾十戶人家
王恕有一種感覺,這種刻意的安排興許可以實現很久以前姬無初對自己說過的一個狀態。
裡面人沒有人管束,就憑本能、直覺和習俗行事。
被打了就打回去,以牙還牙;受了恩惠就記在心上,投桃報李。一天你騙了一個人,第二天或者哪天那人就會找上門來。
經過一番博弈後,絕大多數人便會發現一條在這個【極善之城】中生存的黃金法則:
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這種情況只能用在小範圍、彼此相互熟悉關係穩定,且‘老實人’需佔多數,每個人都會去考慮行爲所導致的可能後果。
雖然人進不去,但是巽風是可以的王恕便在其中碰到了不少他人的風使。
想想也是,帝王可以不管,但是絕不敢也不能減弱監視權的。
再往皇城繼續進發,情況又發生了變化,零零散散的村落變成了一座座城鎮,每座城鎮的人口都在萬人以上。
隨着人口的增加,帝國的管理方式也發生了變化。
這座城裡,天空中懸着一個巨大的眼球,平靜向下注視着人們的一切。
帝國所有的罪犯都被關押到了這裡,成爲這座【極惡之城】的合法居民。帝國給這些人規定了嚴苛的【戒條】,小到吃飯排隊,大到生兒育女,全都需要按照規定來。
一旦這些人觸犯了【戒條】,眼球即會變得異常憤怒,接着那個人就會被幾個稱之爲【思想警察】的人帶走,然後送到一個叫做【友愛部】的地方進行【教化】和【懲戒】。
另外,城中還有一條規則被城裡人戲稱爲【淨化】,凡是在城中待滿七年而沒有被眼球察覺過的,是有機會往外面村落去的。
要知道,在這個城中,人們七成的財富都用來交稅來供給這個城鎮中忙得不可開交的公職人員。而外村是完全的自治,財富完全歸自己所有,這點對於城中的人來說誘惑不可謂不大。
然而自姬淵啓榮登大寶,建立這個城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幾年,卻依舊沒有任何一人能夠獲此殊榮,反而是越來越多的【合法居民】和【思想警察】被送了進來。
而且由於大家都不是什麼善茬,即便是有那麼多的【思想警察】以及城上懸者的那個【監察眼】,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等還是無法徹底杜絕。
近年來,進來的【思想警察】竟然比【合法居民】還要多,便可見城內到底是個什麼樣子了。
給王恕一行的感覺是,這幾座城是一個功能放大的監牢,它不但關押犯人,還看管着可能由犯人轉變成惡人的【潛在威脅】。
同樣的,這幾座城市被乾天之氣籠罩,與外界隔離。
這讓王恕記起曾今姬無初提到過的一個名叫‘老大哥’的統治者,他監視着治下每個人的一言一行,通過這種極權式的統治將人民最終洗腦成了沒有思想的傀儡。
【自由即奴役,無知即力量,戰爭即和平】【1】
這種本該是值得諷刺的統治方式,一旦披上了‘以暴制暴’的外衣後,似乎又變得有那麼些許可以被接受了。
王恕知道不好,但是卻無法阻止自己這麼接受和認可。可能姬淵啓也是這樣才建了這個規則吧…
似乎這個世界上就應該有一個【極惡之地】,如地獄一般,讓所有惡人在裡頭沉淪。當有人收夠了地獄的苦難,猛然頓悟,就能從地獄中被解救出來。
他們需要【自由】,但是這個自由需要被引導,而不是遵從【惡】的本性;
他們需要【力量】,但是力量卻不能用來爲【惡】,索性變成白紙一張後,重新來過;
他們需要【和平】,但是卻不能滿足每個人【自私】的渴望,所以就無盡地爭鬥下去,直至某一天,死了,或者厭倦了爭奪。
至於這裡頭出生的孩子、女人和老人會怎麼樣,那就要看那隻眼睛可以做到什麼樣的程度了。
似乎…這些因素就應該被人忽略一樣。
再向王城進發,便是最後的主城,城牆口有士兵守衛,盤查來往的行人,王恕一行便是從南門而入被攔了下來。
看着主城周圍一層的風障,王恕不由挑了挑眉。
能有這陣仗,必是那黑風雙煞了。
“站住!”一名士兵把槍一橫,朝王恕喝到,“何人?所進何事?”
“啊呀呀,這位小哥,我們是進城拜訪的。不知可否行個方便?”王恕笑嘻嘻地答道。
“拜訪何人?可有信件?”
“啊,這個…”王恕很想說‘是你們老大讓我過來的’,回頭一想,姬淵啓並沒有給自己什麼信物啊…正自猶豫要不要說出來,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了一件東西。
看着王恕欲言又止,又突然在身上四處摸索,士兵朝同伴眼神示意了一下,將槍往前抵了抵,戒備道,“快點!別耍花樣!”
“啊!找到了!”王恕開心地從腰間隱藏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個銀製的,表面鑲有乾爻字樣的令牌,是爲百草村時陸浩然所贈。
飛龍令,金制代表姬淵啓親臨,全國不過5枚,可以代行王權;銀製,代表天華國的王世宗親及其賓客,更多的是一種身份和地位的象徵,是由皇帝本人或由金令持有者分發。
見到銀令,士兵們臉色大變。再次交換了下眼神,領頭的那位上前說道,“幾位稍等片刻,小的這就去通報。”
雖然說得幾位客氣,一行人還是可以從微顫的雙手以及逐步退後的步伐中,明顯感受到守城士兵的戒備。
王恕看到後方的其中一人敲碎了城牆上的一顆石頭,應是報警用的。周圍的行人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妙,逐漸散去。
轉眼間,城門口只剩下王恕一行人和那幾位兵士。有幾位好事者進城後,偷偷從巷口探出頭來觀望着。
“鏘~”應循喚出朝雲槍,綺羅也自王恕身後顯現出來。對面的士兵見狀,左右搖晃身子,抖抖索索地也用槍對着一行人。
不一會又來了二十位士兵,從散發元氣的反應來看實力應該不弱,爲首的一人一頭藍髮,身上冒着白色的霧氣。看到王恕一行的時候不由皺起了眉頭。
“何事啊?”藍髮男子對剛纔敲碎石頭的士兵質問道,那位敲碎石頭的士兵湊在藍髮的耳邊低聲說着什麼。
藍髮男偷偷瞄了一眼,發現王恕也在看他,連忙看向地面。
不一會兒,藍髮男走上前,笑着對王恕說道,“原來是貴客,只是在下官職低微,沒有權限放行幾位,可否至府上稍息片刻,我也好將消息稟報上去。”
“不用啦,既然姬淵啓不歡迎我們,那我們便告辭了。”雖然王恕的風探不進去,不過後頭那幾個交頭接耳的人說的話還是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在真人村事件後不到七天的時間,姬淵啓重病,姬玥靈代爲執掌朝政,開始大肆整肅朝綱,原本朝堂上的大部分官員要麼被罷免,要麼被編排各種名義抓了起來。
傻子都看了出來,這是姬玥靈發動了宮變,僭越奪權。
“站住!王城豈是你這種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藍髮男子喝到,周圍新來那些士兵將一行人圍了起來。
“轟~”突然地面竄起一道火柱,逼得衆人一時不敢靠前,消散後,原地已經沒有了王恕一行的蹤跡。
王城內一處破敗的府邸,一塊寫有‘同人府’的牌匾七歪八扭,一扇木門掉落在地,後院內的木槿花已經結出了嫩白色的花苞,卻絲毫沒有盛開的意思。
一道黑影翻過了高牆,跳入院內。應循落地後,朝着一側在庭院中休息的王恕搖了搖頭。
對方有硬手,王恕爲了保守起見,將所有的精力放在了隱匿上,因此探查的重任就交給了應循。
“檢查完了,我可以說了麼?”楊咲左手打着繃帶,衣服破破爛爛,右眼處還有一道刀疤,再深一點,眼睛就沒了,“那個女人是誰!”
“哪個女人?”王恕不解道,愣了下,隨口問了句,“帶面具沒有?”
“沒有!是個半邊臉有青色胎記的女人。但是我確信,肯定和你脫不了干係。
玥靈是聽到你的消息後變成這樣的!真人村回來後,身邊纔不知什麼時候多了那個女人。”楊咲看着王恕,不想放過任何細節。
“沒帶面具啊…”聽到不帶面具,王恕不禁失去了興趣,轉而一想,又覺得不對,
“等等!…你說姬丫頭聽到我的消息就變了個人,不遠萬里,跑過來殺我?讓我捋一捋…我一沒欺騙她感情,二沒搶她男人,怎麼就有這麼大的仇?”
【1】《一九八四》喬治.奧威爾,有興趣的觀衆姥爺可以去看一看,嗯...如果現在國內還買得到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