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躍瘋狂奔逃,直到發現一處隱蔽的角落,他纔將整個人藏了進去,盡力隔絕自身的氣息,顫巍巍地拿出止血噴霧,開始給自己處理傷口。
活下來了……
居然活下來了!
李躍臉色蒼白,心裡滿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腰間的傳訊器響了起來,接通之後,裡面傳來廖清河的聲音,竟是也有些驚魂未定,“你跑到哪了?沒事吧?”
李躍看了看周圍,說道:“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那個老頭走了嗎?”
“裁決司的執行人青君出現了,把那個老頭攆走了。”
聽見這話,李躍終於大鬆了一口氣。
廖清河又道:“你現在趕緊過來基地,我馬上帶你離開,這裡已經不安全了。”
……
來到基地,編外小隊的幾人都在這裡等着。
“怎麼那麼急着回去,好不容易過來這邊一趟,任務都結束了,都不多玩幾天?”
端木元頗爲不爽地埋怨了一句,戚川幾人也是有些疑惑,他們似乎並不知道,剛纔在大道上究竟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別說了,趕緊上飛艇。”
廖清河催促了一句,衆人也沒敢拖拉,很快就登上運載艦。
李躍的傷口已經完好,也換了身新衣服,倒是沒讓人看出來異樣。
跟廖清河坐進同一個艙間,李躍苦着臉問道:“哥,這怎麼回事啊?那老頭跟我有仇嗎?”
運載艦很快起飛,廖清河點了一根菸,表情相當凝重。
“那個人的身份我並不清楚,但能讓裁決司的那位執行人,親自過來攔截,至少也是無秩之地的大人物。”
“裁決司的人?就是那個人救了我嗎?”
“嗯。”廖清河沉默了一會,補充道:“組長犧牲了,還有特戰部的周武,也犧牲了,他們就死在遠漠府的城牆之上。”
李躍一下怔住,口中的話語略有些乾澀,“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一個小時之前,我剛纔去看了一下城牆,那裡有很激烈的戰鬥痕跡,周武的屍體已經被完全打到消失了,只剩下一地血,隊長的屍體只剩下一半,而且是乾枯狀態,應該是那個老頭下的手。”
李躍雙拳慢慢握緊,指骨捏的泛白,不停顫抖,過了一會,又慢慢鬆開。
艙內一陣煙霧繚繞,氣氛沉悶。
“緊急情況!有不明飛行物正在高速接近!雙方距離已經不足10公里!”
駕駛艙的雷達系統突然傳來一道警報,把廖清河跟李躍都嚇了一跳,趕緊跑到了過去,駕駛員臉色鐵青,“這尼瑪是什麼怪物?”
“數據校正,7.3公里!”
“數據校正,4.9公里!”
幾人看着駕駛臺屏幕上不斷接近的黑點,不約而同地嚥了口唾沫,按下切換鍵,屏幕轉成了實際畫面。
那個老頭在飛。
他追上來了。
李躍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現出一抹決然,衝到艙內抓起傘包,直接就套在了自己身上。
“李躍!你要幹什麼?”廖清河追了上來。
“他的目標是我,只要我跳出去就行了。”
“你這是在找死!對方什麼級別你沒點數嗎?”
“再這樣下去,整艘運載艦都會被直接摧毀的!”
李躍打開了隔壓艙的門,正要跳進去,後面卻傳來機師的喊話:“他停下了!”
兩人瞬間一振,立馬衝回了駕駛艙,只見畫面之上,已經出現了第二個人。
是個少年。
此時,那兩道身影已經化爲流光,正在空中激烈碰撞纏鬥,產生的衝擊波肉眼可見,讓隔着數公里外的運載艦都感覺一陣顛簸。
機師臉上汗水簌簌滾落,磕磕巴巴地說:“老子回去之後馬上辭職,以後不在蛛網幹活了……”
廖清河心臟怦怦直跳,看着雙方的距離一點一點拉遠,這才略微放鬆下來。
李躍雙腿有些發軟,扶着旁邊的座椅坐了下來,喘了幾口氣。
“你也別太擔心了,只要回到聖耀靈高就沒事了,要是不放心,可以直接回本部,這兩個地方都算是絕對安全的。”
廖清河拍拍李躍的肩膀,眼神無比認真,篤定說道:“這件事情,一定會徹查清楚的。”
……
聖耀靈高,黑色區域。
活死人面牆。
這裡是一片在青山綠林圍庇之下的黑色土地,與四方的鬱鬱蔥蔥,生機盎然不同,這片黑色的土地極盡荒涼,寸草不生,時不時憑空生出的陣陣陰風,令人不寒而慄。
在黑色土地的中間,立着一塊破舊斑駁的牆壁。
而牆壁之上,有着很多個凸起的疙瘩,走進一看,才能發現,那竟是一張張密密麻麻的人臉。
人臉足有上百個之多,有的緊閉眼眸,如同雕塑,有的兩隻眼睛已無多少神采,卻依然四處亂轉,還有的翕動着嘴巴,口吐人言,怪異無比。
此時,一道少女身影,正靜靜盤坐在這片牆壁之前。
“何爲道?”
少女輕聲開口,似是在求疑。
牆壁之上,一個宛若仙風道骨的老人面孔,悠悠迴應:“道,自然也。”
少女再度發問,“晚輩所修,可稱得上自然之道?”
“萬般皆是道,蛇鼠蟲蟻尚有其道,何況是人修之道。”
那老者面孔微闔雙眼,輕道一聲,甚是灑脫。
少女黛眉微蹙,像是無法明悟其中之意,困擾許久,最後還是起身一揖,離開了這片黑色土地。
等到少女身影消失之後,牆上有另一個人面開口:“喂,你個死老頭,不願意教就別教,扯什麼虛頭巴腦的,你不就妒忌人家小姑娘天生道體嗎?”
“非也非也,修道一途,向來沒有捷徑可走,又何來解惑答疑?”
那仙師老者說着,想要搖頭晃腦一番,無奈整張臉都被固定在牆上,只能轉動眼珠解解癮。
“話說,咱們被困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得有多久了?”
“我心中大約數過,今年是第二百個春秋了。”
“兩百年了,咱們這一片牆上的老友,都死去了不少啊。”
“很快便能出去了吧?”
“那誰,會算的那個,咱還有多久能出去?”
“我現在連手都沒有,如何算?算個屁?”
“我記得,老頭你不是會觀天象嗎?看一看?”
那位仙師轉動着眼珠子,緩緩道。
“大約還有兩個春秋,耐心等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