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一無所知,可她現在這樣,我也很擔心。”
說到這裡,對方明顯是頓了頓,似乎是嘆息了一聲,“……顧少爺,我這麼唐突貿然地找你,我知道你也肯定不高興,但是我問過醫生的情況,夢夢這樣子……我很擔心,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可以勸勸她。”
厲承易捏着保溫杯的手指倏地一緊,如果剛剛不能確定是誰的話,那麼現在他可以確定了。
這個顧少爺,十有八九就是顧情深。
他不是要結婚了麼?竟然還來醫院看夢夢?
這麼說來,剛剛那個說話的中年男人,難道是夢夢的家人?
果然沒一會兒就傳來了顧情深的聲音,厲承易和他有過交涉,雖然次數不多,但是那聲音他還是分辨地出來的,“韓叔叔,我一直都把夢夢當成是自己很親近的朋友,這次她突然進醫院搞得這麼嚴重,我也不是很清楚這個狀態,您放心,應該做的,我肯定會爲她做的。”
不對。
韓叔叔?
那這麼說來,就不是崔之夢的家人了,她又不姓韓,不過也不排除可能是她的其他親人。
“……那就好,麻煩你了,她現在還沒有醒過來,我下午還有點事,這樣,顧少爺,如果你不嫌麻煩的話,等到夢夢醒來了,你就隨便給我個消息都好。”
聽得出來,這人是在故意拉關係。
厲承易心中冷笑,怪不得崔之夢身邊都沒幾個親近的人,自己的親人要這樣唯利是圖的,換成是任何人,恐怕都會覺得丟人,何況他的夢夢,性子本來就是高冷又清傲的那種。
他可沒有打算一直都這麼躲着,這不是他的風格。
不過這會兒算是和自己的情敵正式面對面了,厲承易覺得自己有必要整理一下儀容儀表,顧情深那小子的確是長得不錯,但要和自己比起來嘛,還差一大截呢。
本來是打算將保溫杯這種太娘們兒的東西丟給護士,晚點讓她送進去的,轉念一想,沒必要,索性就拎着保溫杯大大方方走了過去。
厲承易剛剛攏衣領的一會兒功夫裡,韓樹正已經離開,不過走的是另一頭,所以他過去的時候,只能夠看到那人的背影,正好側身進了電梯,反正他也無所謂對方到底是誰,因爲現在對自己來說,最關鍵的這個人,可是顧情深。
“……厲承易?”顧情深也見到了他,有些意外,不過直呼其名卻是讓男人臉上寫着幾分不悅。
“顧情深,你應該喊我一聲哥哥吧?我比你大不少。”厲承易雙手負背,一臉我是你大比你有能耐,你應該尊重我的幼稚表情。
其實顧情深和他的交情挺一般的,本來厲家就不是商人出身,所以和顧家也沒有多少生意上的往來。早兩年的時候,食總監就已經小有名氣,那時候顧彥深就帶着家裡的人去吃過東西,也就是在那會兒,他們認識。後來顧情深好像還在學業上找過厲教授,所以交情也就是在那段時間累計的,不過這幾年,顧情深早就已經畢業,加上到處跑的關係,他們算上來也有很久沒有碰過面。
他現在回來之後,安定下來,依舊是在醫院上班。
關於崔之夢的事,還是他偶爾的機會看到了住院的名單關係,自然也不知道厲承易和崔之夢的事。
“得了吧,我喊你大哥,你不怕自己被我喊老了麼?”顧情深笑了笑,他對人一貫溫和,言辭帶着幾分調笑。
一說到老,厲承易心裡又覺得不是滋味兒。
算起來他的確是比顧情深大了好幾歲。
男人輕咳了一聲,立刻調轉了這個不利於自己的話題,“你在這裡做什麼?”
顧情深回答,“我在這裡上班的,不過現在過來這裡看個病人。”大概是見到了厲承易手上提着的保溫杯,他更是好奇了,“你過來做什麼?不會也是來看病人的吧?”
“不然我來醫院散步麼?”
顧情深挑眉,“你對我莫名其妙充滿敵意做什麼?”
“你感覺到了?”厲承易用一種孺子可教的眼神看着他,笑,“那說明你還不是很愚蠢,既然我這樣你都能感覺到,那麼你身邊的女人對你有什麼你感覺不到麼?”
厲承易心裡對於崔之夢一直都喜歡顧情深這件事,簡直就是近期心頭最大的一個禍患,他當然不舒服,不過看崔之夢那樣子,再看看顧情深都要結婚了,就知道,她估計是連說出口的機會都沒有。
他不知道她到底是喜歡顧情深有多久了,只是那樣一個清冷的女孩兒,要是真的喜歡,必定是很深刻,這纔是讓他最嫉妒的地方。偏偏顧情深結婚還要邀請她,現在又跑來這裡看她?這算是什麼?
大家都是男人,顧情深這一張臉蛋長得,還真是……容易讓人浮想聯翩。
何況蘇家那個女兒,是什麼毛病,他也是略有耳聞的,說得簡單點,現在是好的,保不準哪一天就沒有了,顧家和蘇家的確是有婚約,所以顧情深不會是把他的夢夢當成是備胎吧?
厲承易站在一個男人的角度這樣想着,越想越覺得太有可能了,一時怒火無法控制,只覺得太陽穴重重一跳,那敵意就更明顯了,只差是沒有當場就揮拳相向。
“你在說什麼?”顧情深一臉茫然地嗤笑了一聲,“厲承易,我和你交情雖不深,但也不算是敵人吧?你現在莫名其妙在和我說什麼?”
“說什麼,你他媽還給老子裝。”
“在醫院,我不想和你吵,你要在哪個女人身上受了什麼窩囊氣,也別莫名其妙衝我來撒氣。”顧情深翩翩君子,當然也不是毫無底線的,厲承易拉長着臉,他自然也有脾氣,兩個本來就出色的男人,一時站在病房的長廊上,尖銳對峙,周圍的氣溫嗖嗖下降。
厲承易眸光冷冷,聞言也跟着冷笑,“你不想和我吵?行!我也不和你這樣的人多廢話什麼,我和你來直接的。”
他伸手指了指邊上的病房門,薄脣勾了勾,“這裡面睡的女人是誰你知道嗎?你不問我來看誰麼?我來看我的女人的。崔之夢!夠不夠清楚?”
顧情深這下是真的意外。
其實這段時間,他偶爾也會感覺到夢夢有些不太一樣,他們的聯繫不太多,但他知道她平常生活不算是多如意,因爲是真的拿她當自己的妹妹一樣看待,對她的各種動態也會關注關注。
有時候她的各種社交軟件的簽名和以往總是有所不同。
所以顧情深才猜着,這丫頭是不是真有喜歡的人了?如果是真的,他自然高興。
可這個喜歡的人,是厲承易?
顧情深頓時就否認了他會高興的想法,厲承易有多放dang?c市哪個人不知道?估計被他玩過的女人真是可以排成一條長龍了。
夢夢這樣的女孩兒,怎麼可以和他在一起?
“我清楚不清楚無所謂,但是我一直都把夢夢當成是自己的妹妹一樣疼,我很照顧她的感受,厲承易,你我都很清楚,你的爲人如何,我沒有資格評價你的私生活怎麼樣,但是我認爲,夢夢她不會喜歡你這樣的。”
顧情深說完最後一句話,心裡還是覺得自己講這樣的,有些過分。
他一直都是很懂的尊重人,也不會隨便去幹預別人私事的那種人,畢竟出身好,教育好,人品也是好的。
所以他頓了頓,還是蹙眉糾正了一下,“……我並非要干預夢夢的選擇,我只是想和你說清楚,你不需要對我充滿敵意,我對夢夢是真的以親人的那種態度,如果夢夢覺得你是她要找的那個人,我也會支持她。但是在這之前,你是不是應該先把自己身邊的那些桃色緋聞給清掃一下?”
厲承易看不慣他這一臉清高的樣子,“不談我,就談你。顧情深,你都要結婚了,還在夢夢身邊做什麼?你別他媽告訴我,你不知道她對你有意思!你我都是男人,有些話就心照不宣了,什麼叫做不怕真小人就怕僞君子?我以前是很多女人,但我敢對天發誓,如果我真的打定主意要她崔之夢,我就不會再想別的。倒是你,你不是要和那個蘇淺淺結婚了麼?誰不知道她有毛病?崔之夢不比蘇淺淺差吧?如果有一天她沒了,你是不是準備考慮裡屋的崔之夢了?所以你現在就這麼曖昧不清吊着她?和我說什麼親情不親情,妹妹還是哥哥的,這世上,男人不對女人有那麼點想法,還真能夠有什麼純友誼?你和我開什麼玩笑?”
…………
其實厲承易的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這個世界上,哪有什麼真正的男女純友誼?
如果崔之夢不是對他有意思,按照她那麼個性子,能和一個男人走的那麼近麼?根本就不可能,何況她也不是會因爲顧情深外貌或者身份地位心動妥協的人。
如果顧情深真的對崔之夢也沒有任何的想法,他能那麼關心她?按照他剛剛說的,這崔之夢以後要嫁給誰,還需要他來把個關了?
厲承易想到這些,心裡簡直就是打翻了10桶醋一樣——
媽的!
這都是什麼糟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