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了昨天的那個夢,夢裡有兩隻蒼雕,一雄一雌,雄鳥受傷去世,雌鳥悲壯殉情,在一片血光之中,他看到她對他笑着走來,她對他說:“你絕對不可以死,否則我就像着雕兒一樣……”
“御史大人?”
因爲這一聲試探的聲音,元易峰纔回過神來。他淡淡看向來人,此人慈眉善目,下巴留着山羊鬚,看起來就像一個尋常的老爺爺一樣和藹可親,只有他知道這個人的尾巴,到目前爲止,他從來沒有表現出一絲對他的敵意,然而他一番徹查下來才發現,之前參奏他的那些人不是受他指使,便是他的親信。
他奉命上任,不過是爲了拯救如今危急的朝政,然而他們卻不顧國家危難如此勾心鬥角,可見其狼子野心。
元易峰微微一笑,倒也坦蕩,他吃準了這樣的人不會當面做什麼小動作,即使他手無縛雞之力,他也寧願假他人之手。
“御史大人心情甚好?江州賑災之事大好不成?”
元易峰一挑眉,打着馬虎眼,“多虧左丞相,這一路上照應良多,才能及時將災款及時撥放到位啊。”
他一腳跨進議事廳,沒有發覺身後的人眼角一抽。
哼,你就得意吧,再得意也得意不過今晚了。
方纔笑得如沐春風的臉上現出一抹陰狠之色。元易峰這看似無心的一說卻戳中了他的痛腳。爲了來日圍城篡位,他早早就佈置下去,爲了徵兵買馬,各個環節都剋扣了一些,但是因爲元易峰這一上任就大刀闊斧地給各個地方撥款,弄得他現在財力不濟,也是因爲這樣,他才恨不得儘快除掉他。
這個二皇子看起來總是一副好商量的模樣,實際卻是意外精明。
在他剛上任的時候,有些人還暗自慶幸着這老皇帝是越老越糊塗了,竟然將這麼一個病秧子推到前面受死,誰知就是這麼一個走快一些都會喘不過來的病秧子,在一上任就運用開源節流的法子從後宮和各個環節救下資金,將這些投入到因爲戰亂而荒廢的家園建設和軍隊建設,買通了人心、解決了流民和農民起義的問題,同時還增強了邊防建設,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可是他這一來也得罪了許多權貴,那些坐吃山空,等吃皇糧的閒人,怎麼能夠允許這樣的剋扣,嘴上雖不說,卻已經存了心眼,這不,也就是靠着他,他才能在這樣的關頭迅速地拉攏人心。
因爲嘴角的牽動,山羊鬍子歪了一邊,將那張臉顯得更加陰森。
初生牛犢不怕虎。就他老子還要給他三分面子,這牛犢子竟然還敢動到他頭上,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沒錯,直接動手不符合他向來的手段,但是特殊時期,他也不得不親自動手了。任誰會想到一向心思縝密的他會這麼冒冒然動手?即使事情被查了出來,他也可以說是栽贓,到時候在找一個替死鬼就好了。
想到這裡,他整理了一下表情,從容地跨進議事廳中。
……
快,再快一些。
今夜沒有星星。月光都是這樣黯淡,黑色的人影迅速民宅中穿梭,時起時伏,就像輕盈如貓,敏捷如豹。
想到夜姬的話,她心中涌過一陣又一陣的不安。
是啊,她還是太疏忽了,她只管着魂草的事情,卻忘記了這是元易峰第一次以正面的形象進入朝廷,他不是沒有干涉過朝政之事,只是那還是以一個幕後參謀者的角度,如今在這樣危機的時刻,在這樣一個滿是豺狼虎豹虎
視眈眈的世界裡,他又怎麼會容易?
足尖一點,腳下一躍,她優美的身形跳上了皇城之上。
按照夜姬的話,易峰應該是被帶到了後宮。想到這裡,她腳下不停,繼續往目的地而去。
元無敵是個好君王,雖然國富民強,後宮卻只有寥寥幾位佳麗,因此後宮也不充盈,這無疑讓她的搜查工作方便了不少。
“今天皇上翻哪位娘娘的牌啊?”有一個聲音傳來,夜姬當機立斷貼在了高牆之上。
身下的討論傳來,“哎呀,你是在替你娘娘擔心吧。不過我看你還是擔心自己比較好。”
“怎麼說呢?”
“你沒看皇上這身子……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呢,若果……這嬪妃都是要殉葬的……到時……”
老太監的話時高時低,明顯是怕被人聽了去。
“啊,不會吧,我看皇上不是挺好的嗎?”
“那是,在外人看能差到哪裡去,誒,你這丫頭都不知道時局艱難,別老惦記着你家主子了,還是多想想怎麼保住自己的一條小命吧。”
討論聲遠去了,白蓮繼續搜查着,腦海中卻不斷地迴盪着方纔二人的話語。
元無敵不行了?天啊,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易峰的處境就更加艱難了,他等於是將易峰丟在滿是食人魚的池裡啊。
白蓮抿脣,悄然自窗戶中拐進一個嬪妃的房間。
一進房間,她便聞到了濃郁的花香,她有些鬱悶,這下不用再去確認了,這定是前些日子一個小國送來和親的花妃了。
聽聞這花妃年方十七,正是如花的年紀,而元無敵如今已經五十多歲了,即使保養得宜,也改變不了這巨大的差距,再想想花妃被送來的時候,不正是元無敵身體變差的時候麼?誒,試問在後宮中有什麼比莫名其妙消失更可怕的?那就是守活寡了。
莫怪總是聽到的什麼宮廷秘辛,不乏有妃子受不了長年累月的寂寞而行了苟合之事。
白蓮搖搖頭,忽然皺起眉,這花香也太濃了,即使品味再地下,爲了爭寵,也不可能會放任這香味猖獗。她又忍耐着吸了一口氣,仔細辨別,半晌,她的嘴邊浮起一抹笑意。
元易峰一直都猜想得很準。除了這次。
他沒有想到左丞相會明着來。在議事廳之後,左丞相當面邀約共餐,誰知這一吃會吃到了後宮嬪妃的寢宮中來。
揉着太陽穴,他昏沉沉地從牀上爬起來。
身體很熱,他不自在地拉了拉衣服,忽然想到什麼,視線向一邊移去。哦,瞧他看見了什麼?一個水噹噹的大美人。此時女子身上正穿着的是宮廷織造的蠶絲紗衣,層層疊疊,但每一層都薄若蟬翼,只一瞥,他無心之下便看見了那百花錦簇的裡衣,粉色是那般嬌嫩,就像……
體內的火竄得更高了,他在心中默唸着冰心訣,一遍又一遍,這是他師傅教他的,一向百試不爽,誰知今日卻造成了反效果。
從丹田而起的火讓他的下身整個活躍起來,他痛苦地暗咒了一聲,乾脆眼睛一閉,順勢滾到了牀底下。
既然這春藥不能用內力壓制,那他只能多受一些皮肉之苦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聲響太大,還是藥效發揮了作用,牀上躺着的女人也有了動靜,她睜開了一雙異色的大眼,慢慢地坐起身來,然後很自然地看到了牀底下的她,她張開了嘴,似乎是想大叫。
元易峰不由
閉上眼睛,慘,如果她真的叫出聲了,他們都完了。
然而,房間中鴉雀無聲。
白蓮終於趕上了,她點了點那妃子的睡穴,那妃子的身子被軟軟地重新倒回了牀上,隨後她走到元易峰的身邊,元易峰感覺到有氣息接近,在濃得叫人不適的氣味之中隱約有一股清新的氣息,他心思一動,“小葉兒?”
果然,睜開眼睛,那個總是在最危險的時候跑出來保護他的人,除了眼前的女子,還會是誰?
粉色的……他想到了方纔驚眼一瞥,他知道,眼前的人的僞裝之下,有更美麗的粉色,粉色的眼睛,粉嫩的嘴脣,羞紅的粉頰……
隨着男人視線的侵略,白蓮感覺到自己似乎被剝光了一樣,在此時,她眼前的男人就和其他男人無異,也是會被慾望所牽着的人。
只是這慾望並不是因爲她本身,而是因爲媚藥。
白蓮對這種程度的毒藥的抗藥性以及良好的夜視力還要多虧了在極樂谷多年的藥浴,看着元易峰通紅的臉頰,她又開始思索起夜姬的話。
他當真不適合這裡,那麼,就讓她來帶走他吧。
現在,只有她能。
白蓮微笑起來,伸出手想將元易峰拉起,誰知他卻不知怎麼的,忽然生了力氣。一下子將她拉坐在他的身上。
“唔……”她低吟一聲,一不留神,她的鼻子狠狠撞在了他的胸膛之中。
因爲這一聲低吟,元易峰的眼神更加火熱,他一手圈着佳人的細腰,一手將那戴着面紗的小臉擡了起來。
儘管隔着黑紗,在這樣近距離的情況下,還是可以看得到她粉色的眸子。
而她亦能看到那雙因爲慾望蒸騰而通紅的眼睛。
在這樣的視線下,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火熱了起來。
哦天,他想用視線將她融化!
幾乎是衝動地,她伸出手將那雙眼睛蒙上。她不知道,這樣的觸感,這樣柔嫩的感覺對於一個在慾望邊緣掙扎的男人無異於是最後一擊。
她感覺到後腰有一個力量將自己按下去,然後他的脣便隔着那黑紗吻上了她的。柔軟、溫暖、溼潤。是的,她知道的,她知道他也有一樣的柔軟的、溫暖的、溼潤的嘴脣。
隔着黑紗,這樣的感覺卻比上一次的感覺還要刺激,這裡是皇帝妃子的寢宮!如果被人發現了就麻煩了,因爲有這樣的想法,所以身體更加敏感。
那蛇一般狡猾的手指在腰眼處研磨,隨後緩緩而上,她倒抽一口冷氣,不由微微擡起了頭,露出了一截難得的,光潔的脖頸。
男人一雙眼睛更加深諳,毫不猶豫地埋下頭,細緻地舔吮起頸脖嬌嫩的皮膚。
“呃……”她忍不住細細抽氣。
他的節奏是這樣快,他扶着自己的腰再按下去一些,再按下去一些……
就在這時,忽然有什麼爆破聲響起,很細微的,很細微的聲音響起,白蓮驚覺地眯眼看向一邊跳動的火光,薰香精油下的火在跳躍。她皺眉,反手射出什麼,將那火光射滅了。
即使是在這個時候,男人還是沒有放棄自己的福利,吻甚至不饜足地瀰漫到了胸前,隔着薄薄的衣物親吻着她。
白蓮擡起手來,男人似有所覺地看着她,對着她笑,隨後倒在她的懷中。她冷靜地收回手,在離開之前,看了一眼那牀上之人,在她轉身之時,層層疊疊的紗簾就這麼攏上,掩掉了惑人春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