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因爲蓋住臉的書的緣故,白蓮無法看到元易峰的表情,但是從那空氣中的波動感覺到的,他應該是已經睡着了吧。
沒錯,她一直在暗處保護着他。尤其在元無月嫁人之後,元無夢的事情也告一段落之後,她有了更多的時間可以進行這件事。她喜歡這樣,在一個常人絕對不會發現的地方,在最安全的距離保護這個男人。
魂草依然沒有下落,儘管全國各地對於它的消息並不少,但是經由她一一考察,卻都是一些假消息,而就在她尋找魂草的時候,那個期限也越來越近了。
三十歲大限……她現在又是幾歲呢?她都快忘記前世的種種了,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有十年之久了,曾經的傷痛在保護易峰、解決雜事、尋找魂草中慢慢變淡了,如果不仔細去想,幾乎是找不到痕跡了的。
忽然的一陣風讓她打了個激靈,白蓮想到,今日雖然是個好日子,但到底風大,而且他又睡着了……一個鴿鷂起落,她入了書房,想爲元易峰尋一件披風。
就在這時,娜仁來訪。
這一日,娜仁在隨行的小役身上找到一樣好東西,是北漠一個有名的遊醫發明的止咳良藥,因爲北漠天干氣躁,多沙塵暴,許多人得了這咳嗽的毛病,可是自從得了這藥之後,幾乎都有改善,想到那個說着話都能咳出血的人,娜仁私心承認,其實她還是想看到那一張相似的臉的。
明明已經在心裡告訴自己要放棄了,也能夠做到不再去找那個男子,可是卻是用這樣怪異的方式,放不下又不敢去觸碰,她不由苦笑,她娜仁高娃何時也變得如此彆扭了,都是因着一個情字啊……
經過幾次往來,門役已經熟識了這個北漠郡主,又因爲有主子的吩咐在後,他沒有通報便將娜仁放了進來。
娜仁拿着藥,興高采烈地就要往書房而去,卻眼尖地看到,那個再樹下躺着的人影,“還真是悠閒呢。”娜仁嘀咕着,雖然避免再去接觸那個人,還是會忍不住去打探他的消息,也不知道朝廷發生了什麼事,最近他似乎很忙,整個朝廷都流露着一股神秘,也不知道是爲了什麼事。
娜仁走近了些,見元易峰還是沒有反應,不由喃喃道:“不會是睡着了吧?”她一遍自言自語,手卻已經拿下了元易峰臉上的書。
雖然已經看過了很多次了,原來還是會在看到這張臉的時候屏息。
像,實在太像了!尤其是在這閉眼的時候。娜仁不由癡癡地伸出手,撫上了那張叫她神魂顛倒的臉,她實在太過專注了,沒有注意到元易峰的眼皮子動了動,當然更不可能注意到另外一顆樹上抖動的樹葉。
元易峰幾乎要嘆息了,他並沒有睡熟,聽到腳步聲就醒來了,但是他以爲是個下人,沒有理會,在聽到娜仁的聲音之後,才知道是她,想要起身,她卻做出了這番動作。
誰能想到,這個潑辣驍勇的北漠郡主竟然是個如此癡情的女子呢。元易峰憐她癡情,想她也只是借他的臉來回憶什麼,也就縱容她這麼一次,畢竟,惹下這情債的是他的親兄長呢!
二人一個若有所思,一個情難自已,沒有注意到一個離開的身影。
即使嫁與凱恩,元無月依然不改喜歡到處竄門的習慣,這一日,她興高采烈地跑到元易峰的府上
,想要找小葉子練練武,說她遲鈍還真是,明明自己的夫君已經是個絕世高手,甚至夜夜與他同牀共枕,竟然還沒有察覺出來,不知道是因爲被潛在的感情影響。
她來的時候,正好是娜仁要離開之時,沒想到又遇到了她,元無月心中警鈴大響,爲白蓮不安,“你怎麼會在這裡?”
娜仁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子在爲元易峰的心上人叫不平,明明是個年歲比她大的女子,心智甚至還不如她,她有些好笑,存了些逗弄地說:“這是你皇兄的府上,我是他的貴客,你這話不覺得問得有些唐突了嗎?”
“去,什麼貴客?你不過是因爲我大哥不理你,移情別戀罷了。”娜仁的話語更加刺激了元無月,讓她有些口不擇言起來。
“無月!”聽到門役通報,想到娜仁剛走,怕她和元無月碰見又惹什麼是非,元易峰趕忙跑出來看,果然被他撞見了這番對話,這個小妹啊……
“吼什麼吼!我又不是來找你的!”元無月也火了,她不喜歡從小跟着的二哥因爲別人的事情對她發火,可是他卻已經爲了這個什麼郡主衝她吼了兩次了。“小葉子呢?我是來找她玩的!”她說着,猛然推開了娜仁,自顧自地向裡面跑去。
元易峰搖頭,看向娜仁,“你沒事吧?”人家是好心給他送來良藥,卻被自家的小妹這樣對待,誒,算他管教無方。
“沒事,我已經習慣了。”娜仁笑了笑,道別離開。
這一廂還在兒女情長,那一廂卻因爲一條壞消息而炸開了鍋。
“你再說一次!”元無敵此時的眼睛幾近吃人,讓前來報訊的男子嚇得不住渾身顫抖。
“回稟皇上,西部邊疆戰線全面潰敗,納蘭將軍役,王副將生死未卜,畢將軍不知所蹤,據傳……”男子結巴了,因爲皇上的憤怒的舉動。
“說!”
在逼人的皇威之下,男子戰戰兢兢地將前方戰線的傳言道出:“據傳,畢將軍已經反叛!”
西部邊疆戰線全面潰敗,納蘭將軍役,王副將生死未卜,畢成反叛!這些信息又在元無敵的腦海中迴響了一遍,像一塊鉛磚,狠狠地給了他當頭一棒。
“滾!”元無敵手一揚,將通風報信的男子摔在地上,隨後又道:“把他抓起來,在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先按詆譭朝廷命官的罪名關押。”
在聽到他的吩咐之後,門外的侍衛上前押走了男子,男子被押下去前,還不斷地喊冤,“冤枉啊,皇上,小將所說的句句屬實啊……”
那聲音迴盪在走廊上,像是一條無形的白綾,勒住了他的喉嚨,一陣煩躁,元無敵將滿桌的東西掃到了地上。
夏總管觀察着元無敵的反應,等到元無敵閉上眼睛、慢慢平靜下來才道:“皇上別急,許是這人的胡話,小的相信將軍的爲人,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的,也許是出了什麼意外了。”
“你怎麼就相信他了?他給了你多少好處?”沒想到元無敵卻是冷冷地丟出這麼一句話。
夏總管聞言一呆,隨後立刻跪地伏首,“皇帝明鑑啊,小的絕對沒有一點私心,小的跟在皇上身邊這麼多年了,從來不敢有二心啊……”
“好了好了,我錯怪你了,朕累了,你下去吧。”元無敵也察覺到了自己的莫名
怒氣,揮揮手,讓夏總管下去。
“喏。”夏總管見此,也不再說什麼就下去了。
元無敵半晌才從方纔的打擊和震驚中回過神來,無論方纔那小將有沒有謊報,這納蘭將軍之事定是不會錯了,想到跟隨自己這麼多年的老將軍竟然就這麼離去了,他心下慼慼然。
這麼多年了,他也算將這個國家管理得井井有條,好不容易將孩子培養長大了,他以爲自己可以安心讓權了,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無論畢成是不是真的反叛了,這西部邊疆失守是實,幾日前的好情緒蕩然無存。
他原本還想等畢成回來的時候,將他和無夢以及易峰和娜仁的婚事一起辦了,哪知道會出這種事情!
想到那個跟在自己多年的忠心不二的納蘭就這麼死在戰場之上,還很可能是因爲他錯誤的判斷,派了錯誤的人去才導致的,他神情疲憊,想想,改明兒讓人下道旨意,追封他爲護國公好了。雖然這無法追回他逝去的生命,起碼是對他給國家做出的貢獻的一種肯定,不是嗎?
元無月找不到小葉子,心情鬱悶地找上元無夢。
因爲父皇的承諾以及畢成的話,元無夢最近的心情極好,連做夢的時候都是笑着的。她完全不知道邊疆發生了什麼,還做着嫁給畢成的美夢,可是陰謀和殺戮卻已經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悄然開始。
後來,聖元后人對這個歷史上出現過幾次的大公主的評價便是--本是質潔品,怎奈落亂世。
她太過單純也太過脆弱,空有一腔才華,卻生在帝王之家,如果她是書香門第之女,興許會碰上良人,也許不會遇上那麼深愛的一個人,倒也能夠過上平淡幸福的日子,可惜她生在帝王之家,長公主的身份不允許她才情過露,引人非議,也讓她多了幾分傲然,也是這樣的性格,爲她日後的悲劇命運埋下了隱患。
如果當初不那麼倔強,也許後來也不會那麼悲慘。
“你相信嗎?那個女人竟然這麼和我說誒!明明是北漠的壯娘子,還和我二哥裝什麼柔弱,看了就討厭,如果是她做我二嫂,那我再也不要理二哥了!”元無月憤憤地道,一邊扯着花瓣。
元無夢心痛,從她手中救過花兒,卻已經救不活了,只好將它們埋在土裡,期盼來年它能夠生得更美一點,“好了,皇兄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這是他的私事,我們管不了的。”
元無月聞言看向元無夢,“姐,你最近好像很開心哦,剛纔聽小青說你又開始做錦囊了,是要送給誰?”
她一向知道這個姐姐很還有本事,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最難能可貴的是,她還擅長刺繡,那些栩栩如生的繡品,即使到中元城有第一繡坊之稱的“蘭繡閣”,未必能找到能與之相媲美的珍品,可以說,她做的錦囊是千金不換的。
元無夢心知,這個鬼靈精怪的小妹又在打壞主意,心道,這個小青最近也多嘴了些,竟然什麼都和這個小妹說了,“好了,那個不能送你,你若想要的話,我改日再做一個與你好了。”
她想再做一個錦囊,在上面繡上夢字,除了字樣,那圖案正好和之前贈與比畢成的錦囊湊成一對鴛鴦。當日時日不夠,她只能先做畢成的份,可是這種東西怎麼可能單做一個呢,必然是要再做一個湊成對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