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守忠立即來到董遵誨的帳前,等不及通報,就闖了進去。
董遵誨也是剛剛接到父親的書信,信中父親不僅沒有誇讚與他,反而非常嚴厲的批評他的冒險行動,讓他多想想在家中焚香唸佛的母親,多想想思念他的高桂英,多想想想念他的弟弟妹妹,不要再做出這等危險的事情來。
不過,別以爲董宗本並不高興,哥哥董遵訓寄來的書信中說道:父親董宗本對於董遵誨的英勇行爲也很是得意,接到尹實的奏章副本後,他老人家更是一反低調的姿態,在隨州召集名流當衆宣讀,很是炫耀了一番。
董遵誨正看信呢,見安守忠急匆匆衝進來,詫異地問道:“信臣,你這麼慌張幹什麼,難道南平軍又開始攻城了,我怎麼沒聽到警鐘聲呢?”
安守忠連連搖頭,疾聲解釋道:“道安大哥,我剛剛接到襄州的書信,說是父親突發重病、昏迷不醒,讓我立即趕回襄州。我準備立即出發,拜託大哥與那尹實老頭說一聲。再個我聽說,最近有個名醫在隨州巡診,希望大哥馬上派人將他送到襄州去,小弟感激不盡!”
“突發重病、昏迷不醒?”董遵誨詫異地問道,“這怎麼可能啊,叔父才六十三歲而已,平時又沒有什麼積年沉痾,怎麼可能突然發病呢?”
“想必是父親最近勞心費力,這才突發重病吧。”安守忠一接到書信就跑到董遵誨這邊,根本就沒有多想。安守忠雖然有着牙內指揮使的名頭,也指揮過部隊廝殺,但他現在還只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人,是個聽說父親昏迷後手足無措的小孩子,比起二十二歲的董遵誨來,他還是少了一些沉穩。再說了,那畢竟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董遵誨卻連連搖頭,“信臣,最近咱們立下了功勞,被尹實上奏朝廷,叔父和我父親都很高興。加上前幾天又有令他高興的事情發生(王令溫面子受損一事),叔父的精神狀態應該很好纔對。而且我聽說朝廷還賞賜給叔父好幾個莊子做私田,這麼多高興事湊在一起,叔父過着舒心的日子,又沒有什麼積年沉痾,最近也沒有什麼傳染病橫行,叔父怎麼可能突然昏迷?”
安守忠不確定地說道:“是不是太高興了,樂極生悲啊?”
董遵誨搖了搖頭,“叔父做官這麼多年了,又不是沒有城府的人,怎麼可能會犯下這低級錯誤。我覺得叔父昏迷這事情有些個蹊蹺,你是怎麼得知這一消息的?”
安守忠對董遵誨十分信服,對董遵誨的問題十分重視,他連忙回答道:“是我們安府的大管家安友進給我寫的信,信中說:父親昏迷來不及安排事物,襄州城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信中催促我立即趕回節度使府邸,在父親牀前接過節度使的大印,暫時執掌隨州。安友進這傢伙平日裡我總是看他不順眼,沒想到這次他倒是忠心。”
“你們兩個平時不對頭?”董遵誨詫異地問道:“那他這一次怎麼這麼贊同你回去執政?你在襄州的親信們呢,他們有沒有給你發來書信?”
安守忠搖了搖頭,“我倒是有些心腹,不過他們都沒發來書信,可能是他們位置太低了吧。或者他們的書信正在路上,安守忠可是派專人快馬加鞭送來的書信,比起我那些手下,應該要早很多。”
董遵誨連連搖頭,“不正常,很不正常!如果你父親真的臥病在牀,昏迷暈倒不能主事,迫切需要你回到襄州,那你的親信們肯定會飛書來報,讓自己討個頭彩。要知道,你可是未來的節度使大人,好不容易纔有個討好你的機會,他們不利用纔怪!換成是我,甚至會親自來報信。可是你現在卻沒有接到任何書信,這也太奇怪了,除非是有人封鎖了消息!”
“你是在懷疑那安友進搗鬼,他沒這麼大膽子吧!”安守忠詫異地問道,不過他這段時間被董遵誨所折服,很是佩服董遵誨的判斷能力,所以心中也對安友進起了疑心。
董遵誨說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安友進大反常態,對你加以奉承,不排除他在修補你們倆之間的裂痕、企圖與你重新交好的可能性,但是也可能是他在麻痹你,試圖有所行動。雖然你有牙內指揮使的名頭,可是現在遠離襄州,誰知道哪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依我看來,爲了穩妥起見,還是先派人回去瞭解下情況,等得到詳細消息後,你再趕回襄州吧。”
安守忠點了點頭,卻又馬上搖了搖頭:“道安兄,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我實在是擔心父親的身體,如果他真有個萬一,我這個當兒子的不在身邊,他能安心嗎?那安友進能有什麼作爲啊,他不過是我們安家的一條狗而已,平日裡狐假虎威狗仗人勢,真要是他有什麼異動,我父親一聲令下就能要了他的狗命!他還能翻了天不成?!道安兄放心就是!我現在心裡很亂,還是快馬加鞭回到父親身邊爲好。還請道安兄替我向尹實大人說明情況,讓他不要見怪。至於我手下的那些士兵,就暫時交給道安兄來指揮了。他們在你麾下,我才放心!”
說完,安守忠轉身就想離開,卻被董遵誨一把抓住。董遵誨嘆了一口氣:“誰讓我和你脾氣相投吧,這樣吧,我帶上幾個衛士和你一起趕回襄州,你自己回去我實在是不放心。我手下劉慶義倒是能獨當一面,我的部隊就交給他來指揮。咱們再去華軒(王西昌)那邊,向他交代一下。安州兵馬雖然與咱們有着諸多摩擦,可是大事上面卻不糊塗。在這郢州城裡,我寧願相信華軒也不相信尹實那頭老狐狸。”
安守忠大爲感動,誠心實意地說道:“大哥,謝謝您!”
董遵誨揉了揉安守忠的頭髮,“自家兄弟說什麼客套話,欠打!範通死後,南平軍根本就沒有什麼戰意,反正這郢州現在也打不起什麼打仗來,我當哥哥的這次就陪你回襄州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