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夫子?張紹又想到什麼鬼主意,徐庶心中奇怪,卻只含笑道:“是阿紹啊。”
張紹對面露疑惑的夏侯霸解釋道:“還沒來得及告訴二舅,徐先生在新野時,可是我的蒙學老師呢!”
有這回事?這年頭的習慣一般是,冠族家的孩子八歲開蒙,學六甲五方書計之事。張飛雖然出身寒門,習於兵革,但受當過大儒盧植弟子的劉備影響,也很重視下一代的教育,所以張紹確實已經入蒙。
但徐庶那會整天忙着爲劉備籌劃大事,哪有功夫教小屁孩讀書啊,孩子們的老師,明明是另一位大儒鄭玄的弟子,北海人孫乾。
但張紹這麼做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徐庶遂笑着頷首,認下了這個弟子:“阿紹聰慧,許多字教一遍就會。”
張紹立刻答:“先生謬讚,弟子現在識的字也還不夠。”
二人就這樣當着夏侯霸的面,話趕話地編了下去,徐庶開始領會張紹的意圖了,遂道:“是啊,阿紹《急就篇》都學一半了,眼看接下來就能開始學《孝經》,知室家長幼之節,可惜卻因戰火耽誤了。”
張紹道:“但現在曹丞相不是已經克定荊州,不用打仗了麼。”
他仰面問夏侯霸:“二舅,吾等會在江陵待一段時日吧?我能否在徐先生閒暇時,找他繼續習字,將急就篇學完呢?”
“這……”夏侯霸有些猶豫,這樣真的合適嗎?遂推脫道:“你看徐先生如此忙碌,怎能再勞煩他呢?”
徐庶立刻道:“我倒是無妨,這幾日公事忙完後,便能稍得閒暇。”
他又嘆息一聲:“我也是因爲可惜阿紹的天分啊,仲權君,阿紹的聰慧,你是知道的,但世上孩童,少時了了者,大未必佳,何也?家人愚昧,不使學也!沒有學問來補充見聞,就像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隨着年紀日長,那些受之於天的通悟,便漸漸泯然無存。”
這話說的,就好像夏侯霸不答應,便會成爲讓張紹泯然衆人的“愚昧家人”一樣,夏侯霸有些尷尬。
仔細一想,徐庶的話也有道理,張紹好歹是夏侯家的外甥,他的教育確實不能落下。若以後回了中原,自有夏侯氏自己的蒙學,但現在,讓徐庶繼續當張紹老師,確實是比較合適的人選。
已經不需要張紹導演了,徐庶見夏侯霸意有所動,遂再接再厲:“再者,阿紹如此勤勉,哪怕身處營壘也不忘向學,他母親若知道,一定會心懷寬慰。”
“而仲權君若能爲甥謀學,此事傳出去,亦是一段佳話,對你在故鄉長輩、名士處得到一個好的臧否品評,大有益裨啊。”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夏侯霸腦子一熱,遂拍着胸脯應承下來:“那等我請得丞相首肯,便讓阿紹持束脩拜訪,請元直先生繼續教他識字!”
……
今日爲拉着夏侯霸見徐庶一面,張紹絞盡腦汁、東衝西撞,可讓他頗爲耗神,覺得腦子累累的,好在最終結果頗爲完美。
接下來,只等夏侯霸再向曹老闆懇請,張紹的“通渠”之策便成了,這不算過分的要求,曹操應該會同意吧?
目送徐庶離開後,張紹心想:“雖然以曹操的多疑,肯定會繼續派武衛來盯着我,但我和徐先生完全可以通過一些暗語,來做心領神會的交流……應該能吧?今日吾等配合的,不是頗爲默契麼?”
和聰明人做隊友,還真是舒服啊,張紹對二人接下來的溝通充滿期待。
而夏侯霸呢?此刻他正聽夏侯儒談論剛剛得知的消息:“兄長聽說了麼?丞相剛剛拜劉琮爲列侯,又封爲青州刺史,露布都帖到府外了。”
夏侯霸頷首:“我還聽說,丞相準備打發劉琮與其弟北歸,此人歸途必是要嚴加看管的,只不知會不會派武衛監送,千萬別點到我,我可不想早早回中原去。”
張紹聽在耳中,忽然想起來,三國演義裡,劉琮也是被曹操封了這什勞子青州刺史,又將劉琮與其母蔡夫人遣送北上。卻暗中命令人引輕騎追上劉琮母子,害了她們性命,以絕後患。
這種事聽上去就很過分啊,一定會在剛剛投降的荊州內部掀起軒然大波,許多劉表舊將故吏,不得上趕着想替劉琮母子報仇啊,這件事或許能被自己和徐庶利用上呢!張紹遂多了個心眼,跟兩位舅舅打聽道:“劉琮的生母蔡夫人,也隨軍到江陵了麼?”
夏侯儒回過頭,像看傻子一樣盯着張紹:“阿紹,你看上去挺聰慧,怎會說出這種傻話來?”
夏侯霸則維護道:“阿紹還小,不能詳知劉表妻兒之事也屬尋常,或是聽人談論時,聽茬了。”
什麼意思?張紹懵逼,還是夏侯霸跟他解釋道:“蔡夫人只是劉琮後母,非其生母也,如今留在襄陽蔡府。”
哈?
熟知大人物八卦的夏侯儒也接話:“劉表三子,劉琦、劉琮以及季子劉修,還有一個女兒,皆是其山陽前妻所生,至於到荊州娶蔡氏後,並無所出。”
至於爲什麼再也生不出孩子,誰知道呢?夏侯霸覺得是因爲那會劉表已經五十幾,再要他生娃有些強人所難了。
而夏侯儒則興致勃勃地猜測,會不會是劉表單騎入荊時趕路太急,扯到蛋了……
張紹這才明白過來,但旋即又有個更大的疑惑:“既然都不是自己兒子,那爲何蔡氏非要支持劉琮,導致劉表廢長立幼呢?”
夏侯儒道:“因爲劉琮娶了蔡家侄女啊!蔡夫人遂愛琮而惡琦……”
你等會,有點亂,我縷一下……張紹將腦子裡的那段演義劇情統統拋掉,將剛接收到的真實情況記牢。
如此看來,和蔡瑁頗爲親密的曹操,應該不會做出殺蔡家女婿故意逼反蔡氏的蠢事來。眼看一個讓荊州人義憤填膺,而給曹軍失敗埋下隱患的契機直接無了,張紹頗感可惜,只恨不得親自出馬,替曹丞相去斬劉琮兄弟首級而還。
張紹又想:“既然如此,那曹操進荊州後,好像還沒犯演義裡給他編排的種種失誤嘛,所以赤壁,究竟要怎麼輸?”
……
匆匆吃完飯,徐庶等人又在辛毗的招呼下回到廳堂中伏案辦公,隸屬於郡守府的官吏也在經過武衛卒仔細搜身盤查後,得以進入郡府,與丞相幕府的諸曹對接工作。
根據行軍長史袁霸安排的工作,與丞相府議曹交接的正是南郡戶曹,這個部門掌管一郡戶籍,乃至於田宅、雜徭等情況,是清點工作的重中之重,因爲曹丞相隨時可能問一嘴:“汝等昨案戶籍,南郡如今戶口幾何啊?”
“孝桓皇帝永壽三年(公元157年),統計天下郡國戶口,時南郡諸縣,共計得民戶十六萬二千五百七十,口七十四萬七千六百四。”
徐庶不多時便完成了工作,將土籍冊子交給辛毗:“當時距今五十年,之後直到劉景升入主荊州,未曾再詳查戶口。中間經過兩代人繁衍,或有數萬增口,但土籍數量出入應該不大。”
又將另一份冊子遞了上去:“然粗略估算,南郡客籍之數,多得遠超預想!”
原來這荊州賴劉表治理,大體上避免了漢末諸州十室九空的大亂戰,因爲較爲安定,吸引了大量外地人扶老攜幼,舉族來奔。
就比如說荊州最北邊的南陽郡,曾經是天下人口第一大郡,永壽三年統計得五十二萬戶、二百四十三萬口。但這也是戰亂最頻繁的一個郡,先是董卓發兵劫掠,接着討董聯軍袁術、孫堅部又以此爲基地,與西涼軍鏖戰,並徵發人丁賦稅,向豫、荊擴張。
之後南陽更是城頭變換大旗,在各路軍閥間頻繁易主,虎狼之輩殘酷虐民,這就導致南陽三十七縣皆遭戰火,無不殘破。於是泰半南陽人紛紛向南渡過漢水避難,而其中又有一半人留在南郡,也就是說,南郡起碼接收了六十萬口南陽人。
加上九州大壞,從潁川、河南、關中、汝南等地四方襁負而至的冠族百姓,又有數十萬之衆。所以如今的南郡,理論上客籍應有一百多萬,遠超世代居此的土籍。
不過或許是劉表政權的統計不夠精確,也可能是牽涉到某些人的利益。統計安置客籍者的簡牘上分明寫着,十數年來進入南郡,被鎮南將軍府安排到各地落戶的客籍人數,不過才五六十萬,遠不如土籍多。
但即便如此,南郡與戶口十不存一的中原各郡比起來,也很了不得了。
“真大郡也!”辛毗見之大喜,說道:“難怪劉表憑此一郡,便能供養近十萬荊州兵!如今秋收早畢,吾等只需要按籍索賦,便能收上來足夠南征大軍數月之用的糧食、軍資!”
沒錯,只有搞清楚目前南郡的人口狀況,才能確定接下來曹操能攤派的賦稅糧秣數量,校計可以徵發的役夫多寡——夏侯淵在當陽抓的那幾萬壯丁,可不夠曹操的大軍使喚啊。
徐庶故意道:“佐治兄,如今荊州初降,不少百姓才經歷過親友暴骨原野的慘痛,丞相將王者之師至此,也說要與民更始,難道不該先案甲休兵,救其塗炭,撫其孤弱麼?如今立刻就要校計賦稅,加派勞役,不妥吧。”
辛毗悠悠一笑,對徐庶道:“元直也是替劉玄德掌過戎事的,兵法雲,凡興師十萬,出兵千里,百姓之費,公家之奉,日費千金……這個道理,元直一定是懂的。”
“丞相於秋收前夕,帶着近二十餘萬衆南赴江漢,再加上路上的役夫,中原內外騷動,怠於道路,不得務農者,少說也有二十萬家,這每日開銷又何止千金?若是從北方千里饋糧,則消耗又要增倍。”
“故而奪取荊州後,讓本州補上所需糧食、軍資、役夫,方爲最佳。”
說到這,辛毗看了外面仍然人頭混雜的廳堂一眼,站起身,拉着徐庶來到外面的小塾,這才小聲道:“再者,元直你仔細想想,若是這批糧食軍資荊州不出,難道還要讓朝中諸公將軍、以及吾等的故鄉豫州來出?”
是啊,沛譙與潁川,可都屬於豫州呢,曹操麾下的將領與臣僚,就數這兩個地方的人最多,這得牽涉到多少家族的利益啊。
辛毗下一句話更了不得,他冷笑道:“或者,要讓已被丞相經營成根基之地的冀州來出?”
徐庶知道,自從消滅袁氏奪取河北後,曹操就看上了這塊光武的龍興之地。他自領冀州牧之職,在那輕徭薄賦,收取民心,試圖將其打造成曹家的基本盤。
聽說前些年,曹操還試圖打着復古的幌子,恢復古九州之制。因爲那樣的話,幽州、幷州以及部分司隸校尉部都會劃歸冀州,也就是歸他這冀州牧直轄,只是因荀彧等人反對,這計劃才作罷。
換言之,如今曹操幾乎將冀州視爲自己的私產,這是滿朝皆知的事。試問他又怎麼會放着刀俎上毫無反抗之力的荊州不割,而非要切自己大腿上的肉呢?
明白了,這真是“荊州、南郡可問,而冀州、潁川不可問”呢。
徐庶一副受教的模樣,連忙作揖道:“原來如此,多謝佐治兄提醒!否則弟都要向丞相進諫了……”
“萬幸元直尚未成行,否則定大大忤逆丞相心意!”辛毗說道:“元直對《禮記》還熟悉吧?當知杜子緒今日所獻定荊五策裡,獨獨漏了哪一句話。”
徐庶當然曉得,應道:“在‘釋箕子之囚,使人行商容而復其位’,與第五策‘庶士倍祿’之間,還少了四個字。”
“庶民馳政。”
徐庶仍裝傻道:“但弟還以爲杜君是無意間遺漏呢……”
“哈!”辛毗搖頭:“從杜子緒曾祖父,十三入太學,號爲‘奇童’的杜安開始,定陵杜氏家學治的就是《小戴禮記》。杜子緒從小熟讀,甚至能倒背如流,他怎可能忘?”
“分明是刻意對那四字棄而不談,因爲一旦提出來,倒是符合儒者所謂仁義之師的做派了,卻也會被丞相認爲是婦人之仁,不知輕重緩急……杜子緒此人號稱忠懇,其實心思縝密。”
“徐福幾犯大錯矣,多蒙佐治兄教誨!”
徐庶連忙稱是,談到這,辛毗也知道剩下的話不好攤開來說,遂及時止住了口,打着哈哈道:“既然元直已心領神會,那便在回舍中休憩時,自己好好琢磨罷……總之這南郡主客戶籍,原原本本交到丞相手中即可,該如何徵軍資糧秣,自有長史、軍師祭酒及尚在襄陽的倉曹屬楊德祖籌劃,切勿多言啊。”
“唯。”
徐庶應諾,與辛毗告辭離開,此時廳堂內外,其他諸曹和南郡府吏依然忙碌,徐庶逮到一個路過的郡吏問:“南郡功曹來了麼?”他先前就找人問過同樣的話,而現在得到的回覆一模一樣:南郡功曹告病,讓縣功曹代他來與丞相府幕僚們交接工作。
徐庶略感遺憾,出門來到院中,一擡頭,卻見十月初的月亮只剩一彎銀色鑲邊,天幕昏暗。
但徐庶心裡,卻格外亮堂。
呼吸着清冷的空氣,徐庶也終於能將這些日子在曹營的種種見聞結合在一起,拼出一個在迷霧中輪廓若隱若現的答案了。
“孔明,我先前不明白,伱爲何篤定曹操會輸。”
徐庶身處黑暗,心念皓月:“但如今的我,似乎也看到了曹軍在荊州的,一絲敗因!”
……
徐庶也不急着去舍中休息,而是在武衛不時巡邏的府院裡踱步思索。這些日子身處曹營,他將曹操進入荊州後採取的措施都看得一清二楚。
曹操最先做的,無疑是將劉表時期幾家頂級冠族豪強,諸如蒯、蔡拉攏住。他把蒯越帶在軍中,常得宴飲詢問,親密程度甚至超過了賈詡、程昱;又待蔡瑁以故人之禮,這兩人多半是要封侯的,如此一來就搞定了荊州文、武兩端領袖。
接下來又有杜襲提出五策,針對的則是荊州中層,士人和官吏們:那些尚且心念漢室,懷疑曹操是漢賊的忠士;對劉表心懷感激,欲報於其子的故吏;對劉表政權早就不滿,避而不仕,甚至試圖反抗的隱士;心向朝廷,渴望北歸,但仍存觀望之疑的衆人……
第五策則要推出德高望重的韓嵩,讓這位“楚國之望”成爲曹操的“郭隗”,身居“招賢臺”上,對荊州諸多士人加以品評、徵辟。之後曹操就能順理成章地給他們任官、升職,如此便可盡收士吏之心。
而這些士吏的來源,除了自北方南逃的少數客籍者外,剩下的大部分,無不出自荊州的中小冠族,諸如臨湘桓氏等。他們本來還存觀望,看到定荊五策後就不會再猶豫了,家族墳冢莊園田產就在荊州,隨劉備逃跑反抗是絕對虧的,和統治家鄉的軍閥合作,纔是冠族生存之道。
以上諸人,都巴不得曹操在荊州長治久安,在形勢真正發生變化前,絕不會被徐庶爭取到。
於是,徐庶能夠勾結的對象,就變得極其有限了。
他默默扣起籠在袖中的手指,算清楚自己有幾張籌碼能拿。
其一是像王威那樣,與曹操結仇,擁有部曲的反曹武裝。
其二是有子弟跟劉備南下的冠族,他們註定要被曹操大肆打擊壓制,但荊州冠族也多養族兵,被逼到牆角時,可不會坐以待斃。還有的潛在盟友,則被徐庶小心保護隱藏,曹操勢如破竹,他們當然不敢做什麼,可若曹操真敗了,徐庶有信心將這批人重新發動起來。
其三,就是廣大的“民”。
而曹操君臣的心裡,沒有民啊。
“武王入殷,使庶民馳政!所謂弛政,去其紂時苛政也……”徐庶清楚地記得,他在潁川折節向學時,夫子是這樣解釋這句話的,所引典章正是杜家擅長的《小戴禮記》。
所以杜襲對其中含義應該最清楚不過,可他卻故意隱而不談,因爲杜襲很明白,過去荊州人並無苛政之擾。
劉表胸無大志,但也正因如此,鎮南將軍成了漢末難得不折騰的地方政權。劉表又勸穡務農,安頓來投的客籍百姓,授田以漁,確實讓荊州民安物豐,百萬生民享受亂世裡難得的安寧。
“如今荊州之民面臨的桀紂暴行,都是曹軍帶來的。”
徐庶想到在長阪坡被曹騎踐踏屠殺,拋男棄女而走的十多萬百姓,以及在當陽被夏侯淵強行拘爲壯丁的數萬男子。還有即將攤派到南郡每戶人家頭上的沉重兵賦、勞役,這都是過去沒有的。
荀子有言: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這就是曹操身上的一絲敗機。
但話雖如此,想要這荊州之水從逆來順受,變得波濤洶涌,甚至效仿黃巾,主動掀翻大船,又談何容易?
民憤是要醞釀良久的,君不見董卓在關中、河南多麼倒行逆施,但百姓們卻絲毫不敢反抗。只有等董卓被士人聯合幷州武夫弄死後,庶民纔敢將自己的憤怒,施加到一具屍體上。
所以雖見敗因,要想將其變成曹操真正的敗果,仍是路漫漫其修遠兮!
“但我,當上下而求索。”徐庶想到這,眼看月已老高,打算上個廁所就回舍中睡覺——今日案牘辦公,徐庶喝了太多的水了,眼下尿意正濃。
來到郡府一角杳無人影的廁旁時,徐庶還在心中告訴自己:“徐庶啊徐庶,你不過是屈身事人而已,和昔日智伯之臣豫讓,爲報主公之仇,不惜變名姓爲刑人,入宮塗廁相比,算得了什麼啊?”
他進去後,正對着溺溝撩起下裳,解開褻褲,卻聽到身後有腳步傳來。
徐庶有點尷尬,但這本就是公家廁溷,遇上人實屬常事,便只好稍微挪一挪身子,給來者讓個位置——如果他也只上個小的。
不料此人竟徑直走到徐庶身後,雙手忽地往徐庶肩膀上一拍!
“誰!?”
徐庶一驚,轉過頭質問,因爲是夜裡,廁中連燈燭星光也照不到來,一片烏漆嘛黑看不清是誰,卻聽那人又冷笑道:
“徐元直,你好大膽!”
“孔明聯江東,你則來詐降,想要裡應外合!汝等這伎倆,只好瞞曹操,也須瞞我不得!”
這一席話,只驚得徐庶魂飛魄散……正是:莫道孫劉能制勝,誰雲曹營獨無人?畢竟此人是誰,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