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推!我說擔當得起,你就擔當得起。”關四海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忽然撐起身子,一把將手裡的將印與兵符重重按進她懷裡,不許她推開,睜着一雙血紅的眼睛粗聲道,“我向來知人善用,識人的本事沒人敢質疑。你是將才,有才幹,有膽識,更有清晰的頭腦和沉穩的心性,這是爲將必須具備的品質,把駐軍交給你,我放心。”
“……我已經不行了,趁着現在還有口氣,把這事交待了,走得也能安心。”他喘了口氣,倒回牀上,轉頭看向李華風與楊立,“從現在起,流波便是嶺南駐軍的主將,你們兩個,以後要全心全意輔佐流波,召告全軍聽他之命,見印如見我!”
南安城的官員都是一臉錯愕,吃驚地看着雲微瀾。
關四海就這樣輕易地將嶺南駐軍的軍權交出去了?
這樣重要的軍職,需得朝廷推選並且經過皇帝同意方可上任,關四海怎可如此大膽擅專,如此輕率地就定下了主將之人。
這樣年輕,怎麼能勝任?
慕容丹止不住又將視線落在雲微瀾身上,因爲離得較遠,那個叫流波的人說話聲又低,她聽得並不真切,只是聽到關四海的話,心中的詫異並不下於南安城的官員。
這究竟是什麼人,能讓關四海如此器重?
“末將遵命!”楊立毫不猶豫,立即單膝跪地,向關四海保證。
關四海點點頭,看向李華風,目光裡含着威懾。
李華風掀起衣襬緩緩跪地,鄭重道:“將軍放心,日後屬下定當如敬重將軍一般敬重流將軍,只要有末將在,軍中便無人敢對流將軍不敬。”s:;m
關四海嚴厲地審視着他,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一絲一毫的不甘,然而,只看到了他凝重的誠懇與哀痛。
眼裡流露出欣慰,關四海再次看向雲微瀾,只等她的答覆。
雲微瀾慢慢握緊手裡的將印與兵符,並沒有多少分量的東西彷彿有着千斤之重,那是責任,還有這位令人尊敬的將軍給予的知遇之恩。
她退後一步,緩緩跪在關四海牀前,一字一句道:“屬下定不負將軍重託。從今日起,我在,嶺南駐軍必在!”
只有再簡單不過的一句話,卻是以性命爲憑分量最重的承諾。
聞者皆是一震。
關四海長長舒出一口氣,心中的大石徹底落地。
他就知道沒有看錯人。
“噗……”精神一鬆懈下來,一口黑血驀然從他口中噴了出來,他臉龐一陣扭曲,五官都變了形,可見痛苦至極。
“將軍!”楊立與李華風一驚,朝牀前撲了過去。
“太醫!軍醫!快快,快救關將軍!”衆官員大驚失色,連聲大呼。
太醫與軍醫都明白,關四海剛纔便是強駑之末,不過是撐的一口氣,如今毒氣攻心,便是神仙也救不了,只能儘自己之力,作一些無用之功。
雲微瀾跪在原地沒有動。
她望着已然被黑色毒氣吞噬的關四海,眼眸澀痛難當,手心被將印堅硬的棱角刺出了血,卻感覺不到疼。
特蘭!
終有一日,她要親自手刃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