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聲尖銳刺耳,彷彿看到了什麼極爲恐怖之事,受了極大驚嚇,透着從靈魂深處滲出來的恐懼,刺人隔膜,直直扎進人心裡,所聞之人皆是頭皮一麻。
緊接着,便是第二聲,第三聲……
接連不斷的尖叫響徹這片寧靜的院落,門口衆人齊齊一驚,飛快互看一眼,再也顧不得什麼,一起衝了進去。
雲微瀾心頭閃過不詳之感,提起更進一步的內力,幾步縱身而至,緊跟入內。
“公主——”一聲悲痛至極的慘呼,如杜鵑啼血。
是香兒。
雲微瀾腳步倏然頓住。
滿室的人,慕容丹的,慕容憐的,侯府的,足有二三十人,堵住了通往內室的隔斷,可除了香兒的號啕大哭,整個房間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連帶那些尖叫聲都止了。
人人呆若木雞,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身體僵直,滿目驚恐,一臉的不敢置信。
然後,也不知是誰,突然失控般大叫一聲,“駙馬被殺了!二公主……二公主也死了——”piml
死寂一般的空氣頓時被攪動,人羣彷彿被這叫聲驚醒,紛紛驚叫着往後退,腳步不穩,跌跌撞撞。
“快!快去請老侯爺過來!”
“大夫!快請大夫!”
“要叫御醫!御醫!”
亂作一團。
雲微瀾耳朵裡全是嗡嗡的聲音,逆着人流一步步往裡走,紛亂的人羣中,入目是滿眼的紅。
大紅的帷幔,大紅的喜牀,大紅的龍鳳燭,還有,滿地大紅的鮮血……
好似剛剛盛開嬌豔欲滴的繁花,絢爛奪目,新鮮得幾乎能觸摸到生命的流動。
視線已不再擁堵,她一眼便能看到躺在地上的那幅嫁衣,獨屬於新娘的隆重繁複,一生只穿一次,一次便是一輩子。
慕容丹亦是一臉脂粉難掩的慘白,看到雲微瀾過來,第一次沒有與她作對,在白煙白露攙扶下退開幾步,雙腿發軟,步子有些虛浮。
雲微瀾只看着地上的慕容憐。
那身華麗嫁衣此刻已被鮮血染紅,一雙消瘦蒼白的手放置在微凸的小腹上,手裡緊緊合握着一支金簪,只有簪尾露在外面,長而尖的簪子大部分沒入肚腹。
這樣用力,這樣決絕,這樣義無反顧。
香兒伏在慕容憐身上,悲痛欲絕。
雲微瀾的視線緩緩滑向一旁,那裡躺着同樣身着喜服的新郎,雙眼微突,瞪着屋頂,到死都沒有閉上眼睛,喉嚨上一個血洞還在流血,這是致命傷。
圓孔狀的傷口並不大,卻很深,可見下手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氣,而屋內擺放有致不見凌亂的擺設,也顯示了當時並沒有經過爭鬥,這是不設防之下的一擊致命。
也許,新郎這般死不瞑目,也是因爲到死都想不到今晚會是他生命的終結,而且會死在自己的新娘手上。
房內的哭聲忽而一止,剎得極急,抱着慕容憐痛哭的香兒滿臉淚水,卻是一臉錯愕,愣愣看着慕容憐,直到確定不是自己聽錯,這才欣喜若狂,失聲喊道:“公主,你沒死,你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