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微瀾,他還真敢來。
要知道,此處整個東苑都是皇室所住,皇帝皇后所住的院子就離得不遠,誰敢到這裡來鬧事?
更何況,文璟向來是最爲知情識趣的,就算再寵着,也不可能不分輕重,要知道,擅闖東苑可是要獲罪的。
雲微瀾發瘋,文璟居然也陪着他瘋?
慕容丹理理鬢邊髮絲,昂首往外走——左面住着太子兄長,右面住着父皇母后,她還怕誰不成?
還未走到門口,便看到院子裡曲身蹲着幾名自己宮裡的婢女,雲微瀾脊背筆直,眸光冷然,而文璟則立於她身邊稍後的位置。
這樣一個位置,是跟隨,是保護,是以她爲先。
這麼久以來,慕容丹還是第一次見文璟以這樣的姿態站在一個人身邊。
心中的嫉妒來得既猛又烈,緊緊絞着手裡的絲帕,她調整了數次呼吸,纔將這種嫉妒慢慢壓了下去。
沒關係,一個下賤的伎子而已,且讓他得意着,文家的大門只會爲她而開,終有一日,她要雲微瀾以最卑微的姿態匍匐於她腳下。
臉上是完美得無可挑剔的微笑,連脣邊彎起的弧度也是經過精心練習,慕容丹邁出房門,身邊立即有宮婢爲其整理拖曳在地上的裙襬,保證裙子呈現最漂亮的一面。
“王爺過來,怎麼不讓人提前來通報一聲。”她走下臺階,走到文璟面前三步遠的地方,燈光映着她的側臉,使她的臉看上去顯得小巧了許多。
她最清楚什麼樣的角度,藉助什麼樣的燈光可以最完美地展現自己,突出自己的美。
“傻蹲着做什麼,還不退下。”白煙隨在她身邊,低聲訓斥。
那幾名行禮的宮婢連忙退下,如釋重負。
“本王也是一時興起。”文璟脣角微勾,“小八想來,本王也就來了。”
小八……慕容丹眼底一冷,叫得好生親熱。
慕容丹“哦”了一聲,雙眸微轉,轉出波光,似是才發現文璟身邊還站着個人,驚訝地笑道:“原來是雲大人想來,不知我這地方什麼時候讓雲大人產生興趣了?”
雲微瀾望着她美目盼兮溫柔無害的樣子,不知爲何想到了“畫皮”。
這世上,恐怕是真有“畫皮”這種技巧的吧,若不然,一個人怎麼能有如此截然不同的面孔。
她側了頭,眸光在慕容丹臉上來回梭巡,漸漸皺起了眉頭。
慕容丹笑容不變地任她上下看,末了,問:“雲大人在看什麼?可是本宮臉上沾了髒東西?”
“我只是在看,長公主臉上是不是戴了什麼人皮面具。”雲微瀾朝她湊近了些,幾乎貼到了她臉上,“要不然,這面孔怎麼能換得如此之快,如此自然。”
慕容丹倏地沉下了臉。
“放肆!”白煙即刻呵道,“雲大人,站在你面前的是大魏的長公主,身份尊貴,容不得你褻瀆。”
“是嗎?”雲微瀾眸光一斜,淡淡瞥着她,“你要不說,我還真不能確定到底是不是。”
“你……”白煙頓時被她哽住。
慕容丹輕輕一擡手,制止白煙,臉上重新浮起淡淡笑容,眼底卻是毫無笑意,望着眼前這張俊秀的臉,“看起來,你的膽子確實很大。”
總有一日,她要毀了這張臉,看他還如何蠱惑文璟。
“沒長公主大。”
“是麼?”慕容丹提了下脣角,“我倒覺得你比我大多了。”
“豈敢。”雲微瀾退回文璟身邊,似笑非笑,“至少長公主敢殺人,我不敢。”
除了文璟,所有人都面色一變。
尤其知道內情的白煙。
情急之下,她脫口道:“長公主仁慈,平時連只螞蟻都不捨得踩死,豈能殺人。”
“就是,誰不知長公主最爲心善,時常去寺廟裡替大魏百姓祈福。”
“別說殺人,就是殺只雞,長公主都會心疼,所以每日都總有一餐吃的菜都是素的,怎麼可能殺人……”
周圍的宮婢也紛紛站出來說話。
雲微瀾彷彿未聞,只是望着慕容丹,那份似笑非笑的諷意更爲明顯。
連只螞蟻都不捨得踩死?
爲百姓祈福?
殺只雞都會心疼?
果然是一朵極品白蓮花。
慕容丹神色變幻極快,藉着擡手撫弄鬢邊髮絲的動作,她已將眼底的吃驚掩去,微笑道:“本宮知道,你不喜歡本宮。但是你也不能因此而胡言亂語,誣賴本宮殺人。”
“沒有麼?”雲微瀾一笑,說話間有意無意地看向白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長公主有沒有殺過人,自己最清楚。”
白煙被她這一看,心頭一驚,正要說話,卻見慕容丹驀地側過頭來,眸光如刺般射在她臉上。
她驀然變色,想辯解自己什麼都沒有泄漏過,但若是開口,卻正是坐實了慕容丹指使殺人一事,不辯解,慕容丹這眼神卻是如刀子一般,顯然因這個眼神而起疑。
長公主,本就是個疑心極重的人。
而這樣一個眼神,成功地挑起了長公主對她這個唯一知情的人的疑心,而她還無法辯駁。
白煙又急又氣,有口難辯,一張臉白了又紅,對雲微瀾怒道:“誣衊一國公主,雲大人可知是何罪?”
“坐牢?殺頭?”雲微瀾無所謂地問,“如若我說的不是誣衊,那麼,換過來該坐牢該殺頭的,是不是就是長公主?”
白煙緊閉着雙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雖說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可那也只是說說,皇家子弟若真犯了法,誰又會真正治以重罪?
可這種話,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