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相氣得一甩袖,轉過身去,不答。
鬱夫人心裡隱隱有了預感,頓時沉了臉,轉頭問旁邊的婢女,“你們可知一品香是何處?”
婢女們倒是有所耳聞,一品香在中秋節晚上做出那麼大的動靜,大半個京都內城的人都知道,只是知道歸知道,在自家老爺夫人面前,卻是不好回答。
“說!”鬱夫人見她們紅着臉,扭扭捏捏欲言又止的模樣,更是火從心底起。
在鬱夫人身邊服侍得最久的婢女無法,只得站出來,低着頭小聲回道:“回夫人,一品香……那是,小倌樓。”
“啪!”旁邊的茶盅被鬱夫人一把揮了出去,茶水碎瓷濺得到處都是,她不敢相信地低頭望着鬱方臣,“臣兒,你,你居然去那種地方!”
鬱方臣渾身一抖,埋着頭不敢說話。
鬱夫人也是被氣得夠嗆。
自家的兒子自個兒知道,雖然仗着老子權重,自己這個當孃的又是將他寵得不知天高地厚,但有一樣,就是不會說謊。
就像現在,明明知道若是說了實話會受罰,卻也是沒有否認。
鬱夫人氣歸氣,但如今最重要的不是想着如何訓斥兒子,而是該把兒子捱打這事調查清楚,究竟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老虎嘴邊拔毛。
“老爺,你讓人去京兆府報案了沒有?”
鬱相板着臉,沒有開口。
“你倒是說話啊。”鬱夫人蹭地站起來,走到他面前,“在那個文八之前,京都從未有人敢對臣兒動手,連根汗毛都不敢碰,自從文八對臣兒動了手,臣兒就接二連三地受傷,我看這次,跟他也脫不了干係!”
鬱相臉色陰沉,看她一眼,似乎懶得跟她說這個,轉身就要出去。
“老爺!”鬱夫人原本因爲理虧耐着性子,見幾次說話都沒有得到迴應,心裡的火氣也升了起來,快步過去堵在門前,冷着臉道,“臣兒是你兒子,是相府唯一的公子,今日無緣無故被人打成這樣,你都不心疼嗎?”
鬱相終於開口,卻是道:“心疼又如何?現在是誰打了他都不知道,你還想怎樣?”
“還能是誰,肯定是那個文八!”鬱夫人恨聲道,“你現在就跟張同去說,讓他把人抓起來。”
“京兆府又不是我開的,想抓誰就抓誰!”鬱相的怒氣再次被挑起,瞪起了眼,“無憑無據,張同憑什麼給你抓人!”
鬱夫人被他這一瞪,不由一愣,就在愣神的功夫,鬱相已越過她掀簾走了出去。
在自己心裡,權勢大過天的丈夫居然連自家兒子的事都管不了,還……還當着下人的面如此呵斥她?
一時間,鬱夫人彷彿天都塌了一塊,竟是越想越心酸,越想越憋屈,竟是哇地一下哭了起來。
婢女們頓時慌了手腳,不知該如何是好,片刻後才手忙腳亂地扶她在凳子坐下,又是倒水又是抹面又是細聲安慰,忙成一團。
鬱方臣也傻了眼。
自他記事以來,母親向來是個要強的角色,在府裡就是一府的當家主母,在外面就是相國夫人,遊走於各家貴夫人之間,從來都是遊刃有餘,所以他纔敢沒天沒地地瞎胡鬧,只因爲他知道,再怎麼鬧,都沒有母親擺不平的事,便是爹爹,多數時間也是由着母親說了算。
沒想到,此刻竟是說哭就哭,將他心目中壘得比天還要高的盾牌給打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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