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從柴門的空隙吹入,芸陽公主被五花大綁地綁在角落中,她的嘴被布條塞滿着,她嬌嫩的臉上,還有未乾的血跡,從肌膚外一點一點地滲透出來。
她芸陽公主此生最大的敗筆就是對上了逍遙王妃,沒想到她人雖然死了,但是她的鬼魂依然緊緊地跟隨着她。
閻哥哥爲了她,甘願賠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將她帶到府臺衙門去伏法。
上官霆爲了她,百般地羞辱自己,她想死,他還不讓她死,他要活活折磨她一生啊。
想到上官霆這個惡魔,芸陽公主身子縮了縮,她的眸光裡恐懼漸漸加深,加深着。
而恰在此時,只聽得嗖——嗖——兩聲,兩道寒光劃過守衛的咽喉,他們立即無聲地倒下了。
隨後一道黑影從柴門處破門而入。
門外突然的響動,讓芸陽公主神色高度緊張起來,但見她眸光震驚地盯着眼前的黑衣人。
黑影刷一下挑去了芸陽公主身上的繩索,拔去了她口中的布條。
“跟我走吧。”
芸陽公主問道:“你是誰?爲什麼來救我?”
“你現在不認識我,以後你就認識我了。”黑影簡短言道。
“你要帶我去哪裡?”芸陽公主有些擔心眼前人的來意。
黑影看透她的想法,冷哼一聲:“你現在去哪裡,有什麼區別嗎?”
芸陽公主剎那眸光黯淡下來,對,她現在去哪裡不是去,與其在這裡被人羞辱一輩子,倒不如跟着她去,說不定還有機會回到落月王朝。想到這裡,芸陽公主道:“好,我跟你去。”
黑影帶着芸陽公主躍上高樹,幾個回落,跳出了皇宮圍牆,很快消失在黑夜之中。
夜,沉寂窒息。
柴門外,血開始涌動出來。
一聲尖叫傳到了上官霆的耳中:“來人啊,不好了,太子妃被人劫走了。”
上官霆拍案而起:“什麼?劫走了?阿魯,立即給我封鎖全城,務必給我找到太子妃。”
他怎允許她從他的眼皮底下逃過,不行,絕對不行,在他還沒有折磨她夠的時候,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夜風靜靜地吹着,子時的夜寧靜得人們只聽得到蟲叫綿綿的聲音,偶有聞聽到落葉飄落的悉悉碎碎的聲音。
然就在這片寧靜的夜中,號角樓上,整齊而敏捷的腳步聲急促地前進着。
“嗚——”一聲,突然號角吹響,聲音長而洪亮,吹演完畢後,百姓的耳中,仍久久有迴音滌盪着。
“卡卡卡”一行侍衛隊從宮門出發,步伐齊整地朝着都城四大門方向一致行軍。隨着信號煙火的升騰,東西南北四大城門幾乎是在同時“嘭”一聲,將城門合上了。
天色微亮的時刻,街道上一隊隊的侍衛到處設防着,他們嚴肅地盤查着來往的人羣。鐵騎隊在各個街道上來回巡邏着,一時間街面上到處都能聞聽到鐵蹄聲聲,凡是他們鐵蹄踏過之地,皆是塵土揚揚,飛沙迷眼,隨之而
來的一股渾濁的氣流也朝着兩旁的攤販迎面撲來。
街道上人影慌慌張張的,百姓們三四五成羣靠在一起,悄悄地低語談論着。
“聽說了嗎?昨天晚上芸陽公主跟一個男人偷情,被太子發現了,結果太子大怒,將那個男人五馬分屍了。”百姓甲低聲說着。
“沒錯,太子還將那公主關進柴房,讓她好好反省反省,不想她半夜被一個高手給劫走了。”百姓乙附和着。
“我還聽說,公主的臉上被太子刺了一朵牡丹花,聽說那個情景啊,可慘烈了。”百姓丙把頭靠過去湊合道。
一行侍衛的身影遠遠走來,當下有人叫了一聲“噓”,而後他們就不再交談,四散開了。
正在旁邊看簪子的輕塵聽到言談,秀眉淡淡揚起。芸陽公主?這個名字她好象真的很熟悉哦,可是爲什麼她都記不起來呢,輕塵眸光閃爍,浪花點點。
“輕塵,在想什麼呢?”浪無痕看着輕塵發呆地站着,有些擔心地問道。
“哦,無痕,沒什麼,隨便想想。”輕塵不想說什麼,她發覺自己好像很討厭這個名字,不知道爲什麼。
“挑選好了嗎?輕塵,如果挑選好了,那我們就上路吧。”浪無痕清冷的眸閃過一抹快若流星的黯淡,而後很快恢復平靜。
輕塵優美的脣線淡然揚起:“這些都不怎麼好看,我不要了,我們走吧。”
浪無痕帶着輕塵出西城去幽靈宮,奈何城門已關閉,他們無法出城了。
浪無痕本想賄賂一下守城的侍衛,奈何對方冷眼相瞧,根本不予理會。他還想有所動作的時候,輕塵制止了他。
“無痕,不要爲難人家了,我們回去吧,看他們如此森嚴的架勢,想必是在抓重要的逃犯,我們就不要在這裡干涉人家辦事了,走吧。”輕塵拉起浪無痕的手,轉回城內,剛好看到昨天的木偶戲還在演繹,當下興奮起來,眸光熠熠。
“無痕,你看,昨天的木偶戲還有哦,正好,既然出不去,就先看完這場木偶戲再說,反正閒着也是閒着,倒不如找點喜歡做的事情做。”輕塵沒有注意到浪無痕擔憂的眼神,她輕快地邁着步子朝攤頭走去。
“輕塵——”浪無痕猶豫地低喚了一聲。多在這裡一會,就有多一份失去她的可能,因爲閻烈揚已經近在咫尺。
“怎麼了?無痕,有事嗎?”輕塵天真地回過頭來,眸光流轉。
“沒什麼,你去看吧。”浪無痕不忍心看她黯然的神色,於是放任她去了。
“恩——那我去了哦。”輕塵淡然笑道,而後似想到了什麼,回過頭來柔語道:“無痕。”
浪無痕一聽輕塵的叫喚,心裡莫名地驚喜着,她是不是改變主意了呢,當下立即回道:“什麼事?輕塵。”
“昨天的糖葫蘆好好吃哦,無痕,你再幫我買幾串,好嗎?”輕塵眸光閃閃,望着浪無痕撒嬌着,她感覺自己好像很久以前也是這樣的。
“好。”浪無痕清冷深邃的眸閃過一道失
落。
在他轉身的剎那間,兩道人影正從月陽客棧的大門走出來,穿月牙白袍的男子絕美妖媚,一雙琥珀色的子夜星眸自然地散發着撫媚的風流。穿青色勁裝的男子五官明朗,眉眼間散發着漠然的神色。
如此出色的男子走在街面上,難免會有人關注。見自己被人像觀賞物品一樣打量的感覺,讓閻烈揚好看的眉不禁微微高挑,他淡淡的品紅脣邊泛起一抹冷意,使靠近他的人自然地向外退着,那股天生的貴族氣質,只要他站在那裡,就自然地散發着,使人不由地自覺退讓開來,爲他開道。
咦?那邊好象挺熱鬧的,輕塵墊起腳尖,向上跳着,當她的眸光對上那張絕美的側臉上,她的心頭突然泛起一股酸酸的感覺,她的眸漸漸被一片哀傷蒙上了。那個月牙白袍的絕美男子,似曾在花瓣飛舞之下佇立過,又似曾溫柔抱她入懷過,又似曾陪她跨馬奔馳過?那夢裡出現的影象如今清晰地呈現在她的眼前,輕塵呆滯了。
她的神色慌亂了。他的面容爲什麼那麼熟悉,熟悉得她的心隱隱發痛,她認識他嗎?在她失去記憶以前,她是不是跟他跟熟悉呢?爲什麼她看到他,就會想起好多畫面,感覺就像跟他很親密,很親密的樣子,她努力想走出那條黑道,卻怎麼也發現不了那道出口的光芒,剎時她的腦袋天頓時旋地暗起來,她的頭痛病又發作了。
買糖葫蘆回來的浪無痕一見到輕塵的身體搖搖欲墜,立即在大街上施展輕功,閃到輕塵的身邊,剛好接住她下滑的身體。看着臉色有些蒼白的輕塵,浪無痕清冷的眸光中閃過一絲驚詫,他纔不過走出去半會,就發生了這種事情,輕塵她到底想起什麼了?
“輕塵,輕塵,你醒醒,醒醒。”浪無痕使勁拍打着她的臉,神色擔憂。
羽扇輕盈,微微顫動着。眼,慢慢睜開了,當輕塵眸中浪無痕的面容越來越清晰的時候,她完全清醒了。
“無痕,我這是怎麼了?”她的頭到現在還是很暈啊。
“你還說呢,我剛一走開,你就突然暈倒了,你還真不讓人省心啊。”浪無痕眼見她安然無事,緊張的情緒頓時放鬆開來。
她怎麼會突然暈倒了呢?對了,她剛纔好像看到了夢裡的那張臉,對,就是那張絕美的容顏,所以她纔會想破腦袋導致頭疼病發作的。話說,那個人呢,輕塵突然站了起來,觀望着漸行漸遠的落寞背影,她的眸,在瞬間溼潤了。
行走着的閻烈揚像是感應到什麼似的,突然回頭,當他的目光對上微微擡頭張望的輕塵之時,他琥珀色的瞳孔立即波濤洶涌。是愛妃,她就那樣淡然獨立着,那樣隨意地嫣然而笑,這樣的風情只有愛妃身上有,閻烈揚此刻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喚了喚身邊的青木:“青木,看,那是不是愛妃。”
青木抱着不忍心傷害王爺的心情下回頭望去,這一望,他也呆住了,那圍攏的人羣,那抹身影,那熟悉的面容,竟然真的是王妃,王妃她竟然真的沒死?謊言突然成真,讓青木一時間愣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