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昭覺匍匐在地上狠狠咳嗽,卻是一個忍不住,咳出了黑紅黑紅的血漬。
這樣的血漬,一看你便是帶着毒的。
白傲雪心中驚慌,不管不顧的跑向葉昭覺。
來到葉昭覺身前,白傲雪快速蹲下,此刻竟覺得雙手有些顫抖,竟讓她有寫些恐懼。
不敢去扶葉昭覺起身,因爲手在顫抖,這樣的顫抖她不敢讓葉昭覺知道。
心臟跳動,快的讓她好似不能呼吸一般。
傲雪...快走...不要留在這裡...“葉昭覺單手捂着胸口,看着白傲雪說道。
白傲雪狠狠搖頭,快速將葉昭覺扶起,替葉昭覺整脈道:”舅舅,我會帶你出去的!我們說好要一起回家的!我們一定要一起回家呢!“
纖細似青蔥的手指,此刻似冬風裡的花朵一般,顫抖的有些搖搖欲墜。
白傲雪輕輕執起葉昭覺的手,深深吸氣。
脈象越來越薄弱,好似已經察覺不到一般。
白傲雪驚慌的,將自己兜裡的各種瓷瓶拿出,全都攤撒在了地上。
“舅舅...我有藥的,你吃下去會好很多的。”白傲雪語氣顫抖的說道,握着藥瓶的手,此刻竟顫抖的不像話。
“砰!”因爲慌亂,藥瓶摔落地上發出聲響。
白傲雪看着破碎的瓷瓶,眼眸一澀,不管刺傷的瓷瓶碎屑,單手將藥丸撿起,破碎的瓷屑劃破了手掌,竟沒有一絲感覺。
白傲雪將藥丸輕輕餵給葉昭覺,葉昭覺配合的輕啓脣角,將那藥丸嚥下。
看着白傲雪慌亂的模樣,葉昭覺心中澀然,這個面對陰謀詭計臨危不亂的孩子,此刻因爲他,竟慌了陣腳。
“傲雪...別怕。人固有一死,即便舅舅真的去了,也依舊是你的舅舅啊。不要這般難過,你要堅強一些,你是我葉昭覺的侄女啊。”葉昭覺艱難的勾起脣角,看着白傲雪說道。
白傲雪一聽君夜魘的話,急急點頭道:“舅舅,你不會有事的,相信我!傲雪不會讓你有事的!”
葉昭覺一聽白傲雪的話,輕輕點頭。
不管何時,他都相信他的侄女,只要她說相信,他便會相信。
就算...就算這樣...能讓她不那麼傷心。
白傲雪點點頭,雖然她知道,此刻她的藥只能緩一時,但即便只是緩一時也能救下葉昭覺!
心中雖然慌亂,但卻已經不似剛纔那般,舅舅都選擇相信她,那麼她又有何理由不相信自己!?
以前教官便說過,無論何時,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失去理智,不要驚慌失措,保持冷靜的頭腦與鎮定的心智,才能保證自己的成功。
可是現在,她卻將教官的話忘在了腦後,犯了一個職業殺手不該犯的錯!
這是殺手的大忌!
微微閉眼,白傲雪吞納吐息,緊緊是一瞬間,再次睜眼時,人還是那個人,但眼中的光芒卻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堅定、鎮定、冷靜、沉穩!
這纔是真正的白傲雪,不是那個會慌亂,會變得不像自己的白傲雪!
葉昭覺看着此刻的白傲雪,微微露出欣慰的笑容。
白傲雪再次爲葉昭覺查探脈象,一時之間,這殘破的屋中,只剩下一片寂靜。
察覺葉昭覺的脈象,逐漸恢復平穩趨勢,白傲雪心中也鬆了一口氣。
“舅舅,你知道這裡是哪裡嗎?”白傲雪觀察周圍,淡淡問道。
剛纔進來的時候,總覺得有幾分熟悉的感覺,卻說不上來到底哪裡熟悉。
她能肯定的是,她沒有來過這裡,但爲何會熟悉?
葉昭覺看了看周圍,語氣也有些平緩,但還是有幾分虛弱道:“這是當年玊妃的宮殿,後來一場大火湮滅了所有,當然也包括玊妃本人。君夜魘當年,便是從這殘骸中活下來的。”
白傲雪一聽葉昭覺的話,身子微微一怔。
她沒有想到,玊妃的宮殿裡,竟然還有這樣一個暗室,更沒有想到,這蕭索破敗的地方,竟然是玊妃的宮殿。
曾經她見過的那宮殿,華貴且高不可攀,那個年幼少年,在大雪地中下跪的模樣,即便是此刻也歷歷在目,但這裡卻早已經物是人非。
微微感嘆,但白傲雪並沒有其他的情緒。
她便是這樣的一個人,只活在今朝,只爲今朝而活!
“舅舅,我們先離開這裡吧,一會有人來換班,必定會引起大亂,到時我們可能會出不去。”白傲雪轉頭看着葉昭覺道。
葉昭覺也贊同白傲雪的話,但單憑他自己一個人,是走不了,輕輕搖頭道:“傲雪,你走吧。只要我還在,他們便不會大肆尋找引起騷亂,你也能安全離開。但如若我與你一同離開,只怕我們兩人都走不了。”
白傲雪一聽葉昭覺的話,攥緊拳頭,微微昂着的下顎,透着倔強的弧度。
“我若要走,必定要帶上舅舅你。這一點,絕對不會改變!”
說罷,便將葉昭覺攙扶起來。
那瘦弱的肩膀,看上去好似能承受天地之重一般,單薄卻堅韌。
葉昭覺看着這般模樣的白傲雪,竟微微紅了眼眶。
他是一個男人,一個承擔着國家安危,生死置之度外的男人。他經戈鐵馬半生,即便戰場上兄弟的逝去,他也未曾落淚。
可是,此刻看着這單薄瘦弱的肩膀,將所有的責任與困苦,抗在自己肩上的侄女時,他竟不由自主的紅了眼眶。
猶記得,當年落淚時,是因爲妹妹的離去,後來他便從來沒有軟弱過,此刻就連他這般的錚錚鐵漢,都好似有了依靠一般。
看來...曾經那個好似小鹿一般,懵懂軟糯的孩子,此刻已經真正的長大了。
他們未曾好好觀察,未曾好好參與,她便已經爲所畏懼的茁壯成長了,如今已然是參天大樹,能爲他們遮陽蔽日了。
此刻的白傲雪,並不知葉昭覺的想法,僅僅是一心一意攙扶着葉昭覺,走出這地牢,走出這歲月永久停留的殘破宮殿。
葉昭覺手中拿着,昭夜來時的火摺子,白傲雪扶着葉昭覺小心行走,卻在前方聽到一些響動。
白傲雪與葉昭覺對視一眼,葉昭覺快速將火摺子熄滅。
白傲雪扶着葉昭覺躲進側面,葉昭覺扶着牆,而白傲雪卻是眼眸犀利的看着前方。
腳步聲漸漸靠近,鳳眸一暗,掩藏的足稱完美的殺意。
“今天怎麼換班都不積極了啊!”
“就是...早知道就晚一點來!”
兩個男子的聲音,伴隨着緩慢沉着的腳步聲,一同響起。
白傲雪在心中默默倒數,只等着兩人來到,給予致命一擊。
因爲葉昭覺躲在轉角口,來換崗的兩人並沒有發現,而白傲雪此刻,好似與空氣融爲一體一般,即便是葉昭覺,都察覺不出她的所在。
火光明明滅滅的晃動,兩個人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徑直行走。
“呃...”喊聲哽咽在喉嚨,發出了怪異的響聲。
等那換崗的兩人察覺時,微微掀起眼簾,只見那殘破的屋檐上,白傲雪雙腳勾在樑柱上,身子下彎,雙刀早已劃破了兩個人的喉嚨!
而兩人看到的白傲雪,墨發倒垂,狹長鳳眸閃動着猩紅的冷光,細看之下不難發現隱忍的興奮。
在兩人眼中,竟好似索命的女鬼一般。
那兩人轟然倒下,白傲雪雙腿一勾,身子微微一曲,人便已經平安着地。
而那雙刀上,竟然滴血未沾!
來到這異世許久,她從來沒有好好的用過暗殺技巧,一直以來的打鬥都是硬碰硬,但實際,暗殺纔是她的強項。
沒有管倒下的兩人,白傲雪走到轉角處,將葉昭覺扶起。
“舅舅,我們走。”
葉昭覺雖然沒有看清白傲雪的動作,但這短短的時間裡,能擊殺兩個人,已經很不簡單。葉昭覺不再多說,由着白傲雪攙扶,快速離開。
“傲雪,我們出去之後,去哪裡?”葉昭覺沉聲問道。
白傲雪斂了斂眉道:“先出了皇宮再說吧。”
葉昭覺一聽白傲雪的話,便不再多說。
而這邊,白傲雪帶着葉昭覺逃離,牢獄中的君夜魘也等來了掌握消息的曌。
看着窗外帶着幾分猩紅的月光,君夜魘微微褶眉。
今晚的月光,有幾分不尋常啊。
原本牢獄中的囚徒,大都已經昏睡,但還有幾個假寐着,但依舊觀察着君夜魘。
君夜魘好似察覺了目光一般,緩緩轉頭,看着那目光的方向,嘴角竟勾起一抹狹促的冷笑。
而觀察君夜魘的幾人,看着君夜魘那笑容,呼吸微微一窒!
剛想說話,隨着那狹小的窗口灑進的月光,瞬間血光飛濺!
那幾人死不瞑目!
“主子,葉將軍的下落已經查到了。”一身黑衣的曌,單手放在胸前,單膝落地垂着頭恭敬道。
君夜魘一聽曌的話,薄脣輕揚,在那森寒的月光下,竟帶着萬分邪惡。
“人在哪裡?”暗沉低啞帶着蠱惑的嗓音響起。
“葉將軍被君無痕藏在了,御書房的地牢中。”曌看着君夜魘的背影沉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