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人的眼裡閃過一絲厭惡,簡直對這個一直叭叭個沒完的大小姐討厭至極,但周芍藥卻並沒有察覺到這一點,還自我感覺十分良好,別人對她投來異樣的眼光,那是因爲羨慕她的富有~
洛傾音居高臨下的看着拍賣臺上的狀況,勾起一抹譏笑,看周芍藥那一臉猴急的樣子,不難看出她應該很想要這顆續命丹吧。
“本公子,出五十萬一兩。”
空靈悅耳的聲音夾雜着玩味,只見那紫衣少年只是驚鴻一瞥,眸中含笑,驚煞衆人。
周芍藥心底一沉,怎麼又是他!
“本小姐出六十萬兩。”
“嗯,那就六十萬零一兩好了。”
洛傾音一腳蹬在欄杆上,一手彎曲着搭在膝蓋上,大喇喇的坐在那裡,有些邪魅不羈。
帝燁冥皺了皺眉頭,這女人又想搞什麼東東?
“六十五萬兩。”
周芍藥當然不會就這麼把續命丹拱手讓人,更何況她之前在洛傾音那裡吃了癟,現在自然要在別的地方討回來。
洛傾音將一顆青提送入口中,不急不躁。
“六十五萬零一兩。”
洛傾音追價追的十分緊湊,周芍藥本來也想要一兩一兩的往上加,但轉念一想,她可是堂堂一個丞相家的大小姐,這樣做豈不是會太跌面子了。
既然那紫衣少年想要這顆續命丹,那她偏偏不如如了她的意。
“七十萬兩。”
“本公子再加一兩。”
“七十五萬兩!”
“接着加一兩。”
激烈的競爭正如火如荼的進行,反正雙方誰也不讓誰,看得一旁的人是各個目瞪口呆。
“小姐,咱們不要了好不好,相爺總共纔給了咱們一百萬兩銀子,再這樣加價加下去,就沒有錢買雪靈菇了。”
小紅一時沒忍住,發出的聲音十分響亮,足以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真切。
周芍藥的臉色尷尬一紅,不由分說的就“啪”一聲給了小紅一個巴掌,“賤婢,你胡說什麼呢,本小姐最不缺的就是錢了!”
“小姐,這續命丹……”
“閉嘴!”
小紅捂着被打紅的臉頰,噙着眼淚,被周芍藥這麼一聲呵斥徹底不敢說話了。
其實她想說的是,只有含有靈性的雪靈菇才能治萬流連的病,把錢都用來買續命丹了,那萬流連的病怎麼辦?
但很顯然,周芍藥只顧着和洛傾音叫價,早就把她孃親至今還躺在牀上昏迷不醒的事情給拋在腦後了。
周芍藥喊紅了眼,唾沫星子橫飛。
“七十八萬兩!”
“七十八萬一兩。”
“八十萬兩!”
“八十萬一兩。”
“一百萬兩!”
“好吧,那本公子不要了。”
“什,什麼?!”
周芍藥整個人頓時僵化,一臉震驚。
她在錯愕中擡起頭來:“不……不要了?”
“對啊,因爲本公子沒有這麼多錢啊。”
洛傾音嘆息了一聲,這乾脆利落的解釋讓人有些措不及防。
周芍藥這才反應過來有些不對勁,怒上心頭。
“好啊,你居然敢耍本小姐!”
周芍藥“噌”一下站起身來,恨不得咬碎了一口銀牙。
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洛傾音“噗嗤”一笑。
“周大小姐有錢,周大小姐最不缺的就是錢,所以本公子自然是比不過你咯,這怎麼能叫耍呢?”
洛傾音將“最”字咬重了讀音,語調玩世不恭。
周芍藥一時間內竟然不知道該怎樣作答!
的確,她剛剛還大放厥詞自己不差錢,可要是現在又說自己買不起了,這不就相當於直接甩了她一個巴掌嗎?
周芍藥進退兩難,索性緊咬牙關,心下一橫:“不就是一百萬兩嗎,續命丹本小姐要了!”
“好,恭喜周大小姐,用一百萬兩銀子買下了在下的續命丹。”
樓上二樓傳來一陣啪啪的掌聲,洛傾音露出了一顆小虎牙,正笑得狡黠。
而周芍藥瞬間原地爆炸——
“你……續命丹居然是你的東西!你耍詐!你騙人!這東西本小姐不要了,誰稀罕,本小姐要的是雪靈菇!”
“雪靈菇,你想要拿一百萬兩買下它,嗯?”
出人意料的,一向對女人沉默寡言視而不見的帝燁冥竟然親自開口了。
末尾的一個字音調上揚,讓人的心都不由自主的跟着盪漾。
帝燁冥的這句話宛如給了周芍藥一個臺階下,周芍藥的雙眸中燃氣希望的小火苗,瘋狂的點了點頭。
真是太好了,邪王殿下一定也是看那個小白臉不順眼,所以纔來幫助她的!
可打臉往往總是發生在下一秒鐘——
“本王突然覺得這東西留在府裡做收藏品也不錯,既然你這麼想要的話,那本王就不賣了。”
只聽“咔嚓”一聲脆響,周芍藥狗腿般的笑容就像一面鏡子般被打破,四分五裂,碎成了渣。
洛傾音衝着帝燁冥反手就是一個贊!
帝燁冥扯動了幾下嘴角,強忍笑意。
其實偶爾跟這小東西一起皮一下子,貌似還挺開心的?!
“邪王殿下,千萬不要啊,小女還等着拿雪靈菇回去救我母親的命呢!”
帝燁冥向來說話算話,周芍藥這下子徹底方了。
沒有雪靈菇,這讓她回去怎麼交代!
“本王爲什麼要去救一個長舌婦,給本王個理由。”
帝燁冥雖然完全不記得周芍藥的母親是誰,但他卻清楚的記得昨日在帝燁丞的成親禮上,有個長舌婦是如何帶頭辱罵洛傾音是妖怪的。
周芍藥自然也想到了這件事情,手心直冒汗,心裡還在不停的埋怨,她這個母親真是的,惹着了邪王,現在居然輪到她這個女兒來給她擦屁股。
“邪王殿下,您作爲龍嶽國的戰神,胸懷天下,斷然不是那種小肚雞腸之人,何況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周家上下一定會對您感激不盡的。”
帝燁冥眼角向上微勾,眸底掀起一波暗流。
“本王就是那種小肚雞腸之人,瑕疵必報,而且本王不喜救人,只愛殺人。”
霎時間,殺氣四起,周圍的溫度也跟着驟降!
帝燁冥強大的氣場,壓抑的他們幾乎無法呼吸。
他這一路,染了多少鮮血,踏過多少白骨,他數不清,道不明。
多少人曾發了瘋似的要置他於死地,他何嘗不想放過這些人,可誰又能想到放過他。
“殿下,你這樣做難道就不怕在朝堂之上受人非議嗎!”
“安吾,把這隻瘋狗給本王丟出去,閣主若是問起來,就說是本王的意思。”
帝燁冥一聲令下,帶着讓人無法抗拒的威嚴。
這個女人真的好煩,果然還是他的小東西看着比較順眼一些。
拍賣臺兩側負責保護任務的兩排黑衣男子瞬間會意,其中的一個人直接一兩步便越上了普通坐席,毫無憐香惜玉之情的一把拎起周芍藥的衣襟。
從未經歷過這種場面的周芍藥哇的一下嚎出了聲,衣襟嘞得她喘不過氣來,自己的身體也在慢慢騰空,方纔競價時的氣勢早就被恐慌取而代之。
“不,你不能這麼對我,本小姐可是右相之女,周——”
黑衣男子動了動手腕,“咻”的一下將周芍藥扔出了門外。
我管你是誰,反正主子有命令,直接把你丟就出去就完了,囉裡囉嗦叭叭個錘子。
目瞪口呆的衆人不由自主的感慨了一句,不得不說,邪王殿下真的是……丟的好啊!
洛傾音皺了皺鼻子,白淨的小手探上了帝燁冥的額頭。
溫暖的觸感覆在他微涼的肌膚上,這感覺讓帝燁冥一愣。
“嘶,奇怪,也沒發燒啊你。”
某女好奇了一聲,而三爺直接一手擒住了她的手腕,扣在了桌上。
歐陽少洵頓時滿頭黑線,麻蛋,這狗糧他不吃了,告辭!
“喂,你要幹什麼”
洛傾音下意識的想要逃離,可她的力氣對於帝燁冥來說完全不足爲道。
“你勾引我。”
帝燁冥眨了眨一雙鳳眸,眼裡皆是無辜之意。
“你胡說八道,誰勾引你了。”
洛傾音撇了撇嘴,依舊沒有放棄掙扎,這人怎麼老是這麼莫名其妙,可帝燁冥的力道也跟着越來越重了,完全沒有想要放開她的意思。
“你難道就沒有什麼相對我說的嗎,我剛剛可是今天第二次幫了你哎。”
“所以你這是——”
捆綁play?!
洛傾音眼角一跳,嚴重懷疑在她眼前的這位是個假的帝燁冥。
明明剛剛還是個懟人不留餘地的冷魅邪王,怎麼現在畫風秒變,更像是一隻搖着尾巴的等着寵幸的大狼狗了?
“本王餓了,好想要吃掉你——”
洛傾音瞳孔一縮,像有無數個小錘子在擊打着她的心臟。
“不不不,不行!我們不是真正的夫妻啊,所以怎麼能……”
“親手做的飯。”
洛傾音:“……”
特喵的,說話就不能一次性說完了?
她都快要被他給嚇出心臟病來了!
看着洛傾音緊張到要死了的表情,帝燁冥忽地揚起一抹笑意,如融化冰封萬里,春暖花開,驚了樓下半側的人。
他們居然看見邪王殿下,牽着一個男子的手,笑,笑了?!
媽耶,夭壽了!
邪王殿下果然是個斷袖的!
衆人暗搓搓的在心裡想(′▽`〃)
“你今天是不是哪根筋搭錯了啊?”
讓她做飯,難不成這是帝燁冥新想出來嘲笑她的方式?
要知道,她只會做毒,不會做飯。
有一年從H國成功抓捕了敵國的特工,不管用什麼方法那特工也不肯開口說一句話,直到後來吃了一口洛傾音做的一碗炒飯,瞬間招供。
當洛傾音出了審訊室之後,她還聽見那個一臉崩潰的特工自言自語了一句:那個女人真的是太狡猾了,居然對我使用毒氣彈!
洛傾音:她能怎麼辦,她也很無奈啊。
其實帝燁冥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鬼使神差般的提出了一個這樣的問題,大概是因爲……好奇吧。
“小廚房裡的廚師出去辦事,本來說昨天回來,結果在路上耽擱了,所以今天王府裡面依舊沒有人來做飯,所以身爲這個王府的女主人,你好意思叫本王餓着?”
“不是,你身爲這個王府的男主人,居然會淪落到沒有飯吃的地步?”
說出來誰信!
何況她只不過是個掛牌王妃,什麼時候成了邪王府的女主人了?
而事實上,沒有廚師什麼的都是帝燁冥的藉口,他只是純粹的想要嘗一嘗洛傾音親手做的飯罷了。
“本王不管,本王餓了,你不給做,那本王就不會鬆開你的手。”
輕哼一聲,那個世人眼裡可望而不可即的男人此時此刻卻更像是個偶爾會撒嬌的大男孩。
洛傾音的手都快要被帝燁冥握出了一層熱汗,他的力道雖然不是很重,也不會弄疼她,但卻也不輕,好似他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洛傾音就會趁機溜走了似的。
洛傾音的腦海裡頓時出現了六個大字——磨人的小妖精。
“好吧,真是欠你的,不過你可別反悔,還有啊,我還有東西在都南那邊的鐵匠鋪裡呢,我先去那裡取一趟再回去。”
“本王陪你一起去吧,正好我也要去那邊辦些事。”
“那好。”
洛傾音點了點頭應允了下來,帝燁冥囑咐了安吾幾句之後,兩人便直接動身去了那個鐵匠鋪。
據洛傾音離開的時間也差不多過了快一個半時辰,洛傾音估摸着張老給她打造的戒指應該要差不多了,可事情的結果卻遠遠出乎了她的意料。
……
小小的鐵匠鋪內涌入了大量官兵,拆了牌子,砸了器具,摔了生鐵,狼藉一片。
“不行,這個不能砸,這個是用來融鐵的爐子,跟了草民整整三十年了啊!”
眼看着自己的熔爐要被砸碎,張老撲身想要去阻止,卻被一個官兵直接踹倒在地。
“少來礙事,這是上頭的命令,今天不僅要砸了你的東西,還要把你的鋪子給砸個稀巴爛!”
說話間,乒鈴乓啷,又碎了一地。
而那些佩刀官兵更是砸上了隱,一件又一件。
“別砸了別砸了,官爺們手下留情啊,草民這就關掉鋪子走還不行嗎,求求你們別砸了。”
張老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可他悲痛至極的歇斯底里混入陪伴他多年的“老夥計們”粉身碎骨的聲音,顯得無力至極。
那是他人生中打造出的第一把匕首,那是他第一次學打鐵的時候他父親送給他的,那是……
沒了,什麼都沒了,那些珍貴的回憶藏在淚水中,滴答滴答落地,破碎。
張老就這麼跪在地上,淚眼模糊。
他一個人,無力阻止,就只能這麼看着他所珍愛的一切,變成碎片。
那感覺,大概就像是自己的親生孩子,突然有一天,再也不會回來。
在離鐵匠鋪還有一小段距離的時候,洛傾音和帝燁冥就察覺到了異樣。
“奇怪,那邊爲什麼會變得這麼吵?”
洛傾音望着遠遠的前方,疑惑了一句。
明明她走之前周圍還一個人都沒有,荒涼一片,安靜得很呢。
帝燁冥雙耳微動,內力深厚的他,擁有着比常人更加靈敏的聽覺。
“那邊似乎有許多人,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麼狀況,但我感覺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帝燁冥在洛傾音面前已經開始不由自主的省略“本王”這個自稱了。
一種不好的預感從洛傾音的心間滑過,兩人相互望了一眼對方。
“走,去看看。”
“好。”
洛傾音腳尖點地,整個身子騰空而起,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宛如一隻體態輕盈的小精靈,翩翩而舞。
而帝燁冥緊跟其後,如同腳踩蓮花。
他的眉宇間盡是化不開的凝重,冷厲,邪魅,在他的身上找到了更好的詮釋。
沒過多久的功夫,兩人齊齊落地,洛傾音卻被鐵匠鋪的慘狀嚇了一跳。
已經稍微扭曲變形的大門口大搖大擺的走出來了個官兵,手裡還拿着一壺花瓶,直接高舉過頭頂,扔在地上摔個粉碎。
他看着張老幾近絕望的表情,裂開大嘴笑得十分放蕩,可還沒等他哈哈出聲,洛傾音飛身一躍,將他一腳踹翻在地!
“嘭!”
“哎呦喂——是誰竟然敢偷襲老子!”
“是你姑奶奶我。”
洛傾音眸光一凝,右腳直接踩上了他的胸口當成了墊腳石。
“你們再動一下試試?”
一聲呵斥,全場頓時鴉雀無聲,連他們的動作好像也被施了魔法一樣,瞬間定格。
可當他們回過神來,都十分鄙夷的嗤笑了一聲。
什麼嘛,只不過一個看起來身嬌體弱的小少年而已,這麼大仗勢,他們還以爲是什麼大人物來了呢!
張老一眼便認出了洛傾音,立刻用眼神示意她趕快離開這裡,可洛傾音搖了搖頭,目光堅定。
“嗨呀——你個小白臉是特麼從哪冒出來的?”
“這小身板,嘖嘖嘖,可真夠孃的。”
“這小胳膊小腿的,老子隨隨便便就能給你擰下來,這裡不是過家家,快回家吃飯吧你,聲音娘們唧唧的,就跟個女人似的。”
“哈哈哈哈哈!”
衆官兵肆意的嘲笑着,捂着肚子低着頭鬨笑一片,而就在此時,一雙黑色金紋靴撞入眼底。
“她就是本王的女人,怎麼,你們有意見?”
威嚴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衆官兵收斂了嘲笑,一擡頭——嚇!
“參,參見邪,邪,邪王殿下。”
當他們對上帝燁冥幾乎都能溢出寒氣的雙眸時,腿一軟,“噗咚”一聲匍匐在地。
帝燁冥如雄鷹般尖銳冷厲的眸光一掃而過,就像是末日的審判者,在對他們進行死亡宣判。
匕首現,只見一道白光閃過,血濺染了半面刀刃。
“啊——”
一聲慘叫,方纔那個辱罵洛傾音辱罵得最歡的官兵痛苦的蜷縮在地上,兩行鮮血順着雙眼處那兩個猙獰的刀口汩汩而流。
而那把藍柄細紋的匕首上的血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着,只是刀柄中央那顆紅色血珠紅得更加妖豔。
血色的珠子太過於搶眼,總會讓人過目難忘,以至於讓別人都忘記了,這原本是一顆潔白無暇的白色水晶。
看着自己的兄弟被平白無故割了雙眼,領頭的官兵自然是不樂意,但又畏畏縮縮的衝帝燁冥道:
“王爺這是何意!”
“呵。”
帝燁冥薄脣微啓,僅一個字,但卻冷到能讓人全身的血液都凝固。
“既然他的眼睛已經瞎了,放在眼眶裡又有何用?本王這只不過是在幫他清理垃圾而已,他還應該要好好感謝本王纔對。”
瞎了眼的官兵聞言恨不得一口氣沒喘上來直接氣死過去!
但他已經疼到無法呼吸。
領頭的官兵硬生生的因爲帝燁冥的這句話而打了個哆嗦,但他仍然一頭霧水。
“卑職愚鈍,還王爺請明示。”
“公然辱罵本王的王妃,你們說,該當何罪?”
“王,王妃?!”
剛剛他們罵的那個小白臉居然就是邪王妃!
呼吸一下子變得沉重,彷彿每個人的胸口處都壓上了一塊千斤重的巨石,他們剛剛肆無忌憚的嘲笑,都變成了一個個八成,打在他們的臉上,火辣辣的疼。
“王妃您大人有大量,卑職們知道錯了,卑職們該死,我們有眼無珠!”
一時間內,又開始了遍地求饒,洛傾音想想他們之前對她威風的樣子就覺得一陣好笑。
一羣……欺軟怕硬的牆頭草!
“不好意思,我這人記仇,原諒不了。”
而後,擡腳,一踹!
那個被洛傾音踩在腳底下的人直接“唰”得一下飛出去了,這一大坨又壓倒了對面的一大片,這羣官兵比這滿屋子碎片還要更加慘不忍睹。
不過——
洛傾音偷偷斜睨了一眼帝燁冥,而後嘴角揚起一抹燦爛的笑意,心裡竟然因爲帝燁冥剛剛說的話而感到了一絲雀躍。
唔,這貨除了偶爾會損她之外,給人的感覺其實還是蠻不錯的?
“說吧,你們爲什麼要砸老師傅的鋪子,強闖民宅,這是誰給你們的膽子?”
洛傾音一邊扶張老起身,一邊衝着那羣人低聲一吼。
他們被嚇的肩膀一抖,額頭冒出了縝密的冷汗。
都說帝燁冥是個冷麪閻王,但洛傾音也絲毫不遜色。
你見過一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子能隨隨便便一腳把人踹飛嗎?
反正他們是沒見過! щшш¸тTk ān¸℃o
對此,官兵頭頭只好硬着頭皮作答。
“回王妃,前年宮裡新下了兵器官賣的命令,按理說像這種鋪子早就應該關門了,是這老頭子硬賴着不走,拖到了現在,那我們也這是沒辦法啊,何況太子殿下還下了死命令,讓我們務必解決掉這間鋪子的問題。”
洛傾音只想笑呵呵,帝燁丞,又是他這個攪屎棍。
“所以,龍嶽國的律法就是這樣寫的,可以隨意闖入民宅,破壞砸毀百姓財物?”
帝燁冥雙眸微眯,末尾的字眼音調揚起,帶着危險的意味。
“可是王爺,必要事件當然也要使用必要手段,這——”
“少在這廢話,我只知道,你們用你們腰上那把本是用作保家衛國的刀,卻用來威脅百姓,像你們這樣的軍中敗類,根本就不配穿上這身兵服!”
洛傾音的聲音不大,但卻震懾力十足,字字鏗鏘有力,就連帝燁冥的眼中都增添了幾許讚歎之色。
不錯,這小東西很有他當年的風範。
“滾,都給我滾,否則——”
洛傾音拉長了音調,語氣裡滿滿都是威脅,誰還敢在這裡多停留一秒?
“滾滾滾,我們這就滾!”
他們立馬屁滾尿流,恨不得一窩蜂似的全衝出去。
然而,如死神一般的聲音卻再次降臨到耳畔:
“等等,回來。”
一羣人腳步一頓,這……是讓他們走還是不走?
不過他們可是想多了,帝燁冥雖然叫住了他們,但卻並不是挽留。
“回宮裡各領五十大板,五十長鞭,完事之後一人一桶鹽水倒在身上,一滴不剩,清理傷口,本王隨時會回宮監督,弄虛作假者按違抗軍令處置,另外,你們砸壞的東西,將由你們自己按價錢的三倍賠給這位老伯,少一個銅板都不行,懂?”
明明是雲淡風輕的語氣,帝燁冥說出來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慄,但沒有人敢大着膽子去反駁,因爲他們知道,那隻會讓他們死得更慘!
他們雖然不是帝燁冥手下的兵,可一個掌握軍中大權的王爺的話卻不能不聽。
何況邪王向來軍紀嚴明,賞罰分明,像這種懲罰,已經充分說明了他們作死作得是相當的成功,誰還敢反駁一句?
整個屋子頓時安靜的只剩下風吹過的聲音,和那羣人一臉恐慌,艱難嚥下唾液的聲音。
“本王在問你們話,懂,還是不懂?”
低沉而有力的聲音,像是能捲起一陣狂風暴雨。
那羣官兵打了個哆嗦,開始瘋狂點頭。
“滾。”
“是是是,這就滾,這就滾!”
剎那間,四散逃竄,整個鋪子都恢復了安寧。
張老看見他們已經離開了,不禁絕望的嘆息了一聲,拾起一片地上的碎片,雙目空洞。
此情此景,刺痛了洛傾音的雙眼,她的心也跟着揪了起來,想要安慰張老,但話到嘴邊卻怎麼樣也說不出口。
畢竟這裡的一切,都已經變成了廢墟,三言兩語,又能撫平張老心裡多少的創傷呢?
“老師傅……”
洛傾音微闔着眼眸,輕輕喚了一聲。
她站在張老的身後,心裡五味雜陳。
她不明白,爲什麼那羣人非要用這種手段,摧毀張老心裡最後的希冀。
一個僅僅靠着老人家信念苦苦支撐的小鋪子,又能影響他們多少?
“沒關係的,這也剛好能讓我死心。”
張老將淚水硬生生的逼回了眼眶,乾裂的嘴脣微張,扯出了一絲弧度,強顏歡笑。
而後,他轉過身去,顫抖的攤開手掌,一枚戒指正安安靜靜的躺在手心。
那是一枚外殼雕刻精美,卻暗含玄機的戒指,頂端還鑲着一顆小巧的白玉珠,美玉無瑕。
藍銀相間色的指環,很好的掩蓋住了戒身那五個極其細小的圓孔,而五個圓孔之中,藏着的正是金蠶蛹絲,只需要輕輕扭到白玉珠,機關便可一觸即發。
這間小鋪子雖然剛剛被那羣官兵們如此的殘害,但張老將戒指緊緊的護在手中,才能讓它倖免於難。
“這玉珠?”
洛傾音接過戒指,眸中盪漾着微波粼粼。
“其實啊,我一早就看出來了你是個女娃娃,我想着你肯定是愛美的,所以完工之後特地在上面鑲嵌了一顆玉珠,就權當是送給你了。”
那顆玉珠在光線的照射下閃着七彩琉璃光,煞是好看。
洛傾音只一眼,便看出這顆珠子定價值不菲。
“不行,這玉珠這麼貴重,我不能白拿您的東西。”
“這玉珠是我妻子生前最喜歡的東西,如今她走了,放在我這裡也只能是放着,豈不是浪費了?倒不如送給你,你戴上之後一定很好看,相信我妻子她知道了以後也一定會很開心的。”
說着,張老將戒指再次塞回了洛傾音的手裡。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叫你拿着就拿着,你能來老頭子我這個鐵匠鋪裡,讓我在有生之年還能再次開爐打鐵,這也算是你對我的恩賜了。”
張老和藹的笑容立馬變得嚴肅了起來,洛傾音實在是倔不過他,不過在三番兩次勸說之下,張老終於同意收下打造戒指機關的錢,只是這玉珠的錢卻是分文不要。
“那我們幫您收拾一下屋子吧,這幫人,剛剛叫他們直接滾蛋還真是便宜他們了。”
洛傾音一想起剛纔發生的事情就十分氣憤,真是後悔沒給那些官兵一點兒教訓!
張老卻搖了搖頭,一聲嘆氣中更多的是無奈,畢竟有些東西碎了,就永遠都回不來了,撿起那些碎片又有什麼用呢。
“丫頭,我想和三王爺說說話,不知道能否借一步?”
“他?”
洛傾音望了一眼帝燁冥,他的面無表情讓人完全猜測不到他的心裡在想些什麼,但帝燁冥卻緊接着淡淡的應了一聲。
很快,一片狼藉的屋子裡就只剩下了張老和帝燁冥兩個人。
“你就是那位邪王殿下帝燁冥吧?”
“嗯,您認識我?”
張老輕笑了一聲,他和帝燁冥之間,倒更像是一場長輩與小輩之間的對話。
“大名鼎鼎的戰神,龍嶽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老頭子我雖然年紀有些大了,但還不至於老糊塗。不過也正是因爲我知道你是誰,所以纔敢有勇氣想要和你說說話。”
因爲他知道,帝燁冥爲人剛正,和之前那羣官兵口中的“太子殿下”不一樣,纔不會恨不得因爲一個人的無心之舉而將那個人處以死罪。
“其實你很喜歡她吧,就是不敢確定,不敢承認,也不敢說出來對不對?”
“嗯?”
帝燁冥疑惑了一聲,好看的眉微皺,但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名字便是洛傾音。
“我都是過來人了,從你一刀毀了那個官兵的一雙眼睛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你想保護她,你見不得別人詆譭她,傷害她。”
張老將雙手背在身後,慢慢走到窗邊,溫暖的陽光灑在他的臉上,似乎連他全身的棱角也開始變得柔和起來。
“我的妻子,她雖然不是這個世界上最溫柔的,但卻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
“我們相識在一個民情淳樸的小鄉村,後來我帶着我們張家傳承至今的打鐵手藝,來到了帝都謀求生計,而她,一路陪着我,背井離鄉。”
“但那時候的我,年少輕狂,立志想要在帝都闖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來。我沒日沒夜的打鐵,想着如何能做出更加優秀的武器來,而她只是默默的照顧着我,沒有一句怨言。”
沙啞的聲音帶着些許傷感,從張老的口中流淌而出。
“後來的我阿,終於成功了,我的名聲大噪,來這間鐵匠鋪找我打造兵器的人也越來越多,我用我的行動證明了我沒有給我們張家的祖先丟臉,可是,她卻不在了。”
心臟猛然間一頓,張老回想起當年他心愛之人的一顰一笑,都顯得十分錐心刺骨。
“您的夫人是……”
“她是病死的,在二十年前的一個夜晚,她安靜去了,我渾然不知,因爲那個時候,我還在這裡。她在的時候,我沒對她表達出一絲愛意,等我回過頭來想要好好珍護她,卻發現已經遲了。”
帝燁冥眸光一黯,大抵上已經明白了張老的意思。
“謝謝您,我好像知道了。”
“呵呵,知道就好啊,也不妄我老頭子在這裡囉裡巴嗦一頓,也怪煩人的。”
張老轉過身去,欣慰一笑。
“沒有,真的很謝謝您今天能對我說這些。”
帝燁冥帶着敬意鞠了一躬,以表謝意,張老驚了一聲,快速扶住了帝燁冥的雙臂。
“邪王殿下真是折煞草民了,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
“按年齡您算是本王的長輩,沒有什麼使得使不得的。”
帝燁冥禮貌性一笑,這番話卻讓張老感動至極,同時他也看得出來,帝燁冥沒有在說假話。
“好啊,龍嶽國帝氏一脈能有邪王殿下你,那可真是我們龍嶽國百姓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若是帝燁冥能夠登上龍嶽國的地位,張老相信沒有一個百姓會對此心存不滿。
但當然,有些話,無需說出來,他們的心裡都明白就好。
出了鐵匠鋪的門口,洛傾音和帝燁冥分別向張老告了個別。
所有的東西幾乎都被毀得差不多了,但牆壁中的一個暗盒內有一張畫卷,雖然紙張已經有些泛黃,不知道被撫摸多多少遍的卷面也有了一些磨損,但它依舊被保護得很好。
張老獨自抱着他妻子的畫像,摘掉了牌匾,合上了那一扇早已合不攏的門,坐在門前,呆呆的望着。
帝燁冥想,這間屋子裡大概是承載了張老太多的回憶,他年少時的努力和他妻子照顧他時候的點點滴滴。
“帝燁丞他爲什麼要這樣做,這樣對於老師傅來說,未免也太殘忍了一些吧,何況朝廷根本就沒有明令禁止百姓鐵匠鋪的存在。”
洛傾音的臉色陰沉得可怕,不過她倒是忘了,像帝燁丞這種自以爲高高在上的人,又怎麼會把像張老一樣的人放在眼裡?
帝燁冥幾乎是不假思索,因爲他真的是太瞭解帝燁丞的爲人了。
“很簡單,雖然沒有明令禁止,但整個帝都就剩下了老師傅一家鐵匠鋪,就算是造不成什麼影響,但依舊有不少人嫌它礙眼,帝燁丞爲了得到羣臣的擁護和愛戴,恨不得只是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情都想要親自插手指揮,給他們樹立一個好的形象。”
“他?不是太子嗎,而且看樣子帝陽應該也很看重他吧,那他爲什麼還要這樣做?”
洛傾音才發現,原來這帝燁丞不僅是自以爲是,還是個事兒精。
“因爲他怕本王功高蓋主,權傾朝野,以後龍嶽國一國之帝的位子他坐不穩,所以他要在他的噩夢來臨之前,讓朝中的大臣都擁護他,站在他那一邊。”
清風吹過,揚起帝燁冥額前的三兩搓髮絲,他美如神祗般的面容一覽無遺。
他的右手別在腰間,每走一步盡顯沉着穩重,一舉一動都華貴無比。
他從來沒想過要和誰爭過什麼,太子的身份也好,皇帝的位子也罷,他都不想要,可是有些人偏偏要把他們自己的想法強行加在他的身上。
“唔,這倒也是,不過你這麼厲害的話,能不能,幫幫那個老師傅?”
洛傾音轉過頭去看向帝燁冥,一雙如星辰般動人心絃的杏眸,帶着一絲絲請求的意味,撞入帝燁冥的視線之中。
他愣住了好久,可終於還是說了一句抱歉。
“抱歉,本王,並沒有可以隨意更改龍嶽國律法的權利。而且你也知道,軍隊需要大量的兵器,僅僅靠那些技藝高超的老師傅們,根本來不及造出那麼多。”
“也是。”洛傾音低下了頭,看着道路上散落的零星石子,略感失落。
她大概是第一次感覺這麼有心無力吧,畢竟她在這個世界裡,她還需要太多太多的努力才能當上真正的強者,不過即使有多麼的路途遙遠且艱辛,她都不會放棄的。
“乖,別這麼垂頭喪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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