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的尚雅靈站在一處深淵的邊緣。
而就在她幾步之遙的地方,吳嬤嬤、仙九、寧口縣的百姓……他們排場了一條長隊,一個接着一個的往深淵裡跳下去!
尚雅靈發現自己的身子無法動彈,只覺得有人用力困住了她的身子一般。
一陣詭異的笑聲從身後傳來!
尚雅靈扭頭一看,就見另外一個自己緊貼着她站着,湊到她的耳邊陰氣森森的道,“尚雅靈,他們都是你害死的!”
“嗚嗚嗚……”尚雅靈想要反駁,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
另外一個自己忽然又笑了,那種快意邪惡的笑,讓尚雅靈背脊不由得一陣發涼。
她指着隊伍的後面,“你看!”
尚雅靈順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就見齊翰漠木然的站在隊伍中,緩緩的往深淵的方向移動。
眼見着齊翰漠站在深淵前,馬上就要往下跳了。
尚雅靈驚恐的大叫,“不要!”
她看到齊翰漠腳下頓了一下,提到嗓子眼的心臟總算失望回落了一點。
可當他回過頭面對尚雅靈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因爲齊翰漠的眼中全然不見往日的溫柔,只有滿滿的恨意,好像在怨恨尚雅靈爲什麼要害死他一般。
而後,他轉過身,縱身跳下了深淵!
尚雅靈徹底的崩潰了,癱坐在深淵的邊緣,哭得不能自已。
如此反覆的噩夢,在這一夜瘋狂的折磨着尚雅靈。
將她的靈魂一遍遍的凌遲,讓他的心態悄然的開始發生轉變。
一夜過去,雨過天晴。
京城中,神仙居的大夥也都被撲滅了。
雖然到處都是燒燬的廢墟,但街頭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依然絡繹不絕,並沒有人會因爲這場大火停下生活的腳步。
萬雲淋了一整夜的雨,感染了嚴重的風寒,一邊端着藥一遍打着噴嚏,還得跟着諸葛雲靳的屁股後頭轉悠照顧。
紫衣跟赤衣守在尚雅靈的房門外,一夜過去精神頭依然不錯。
至於,齊翰漠這會兒已經到了軍營。
昨日在他回到王府後不久,駐紮在城外的軍隊就遭遇了一次突然襲擊,對方寥寥不過四人,闖入軍營卻跟入無人之境似得,死了不少守夜的士兵。
童江軍爲此還受了重傷,上半身被纏滿了繃帶,躺在牀上動彈不得。
林小妹端着藥,臭着臉站在童江軍的面前,“喝藥。”
“喝什麼藥,屁大點的傷,過幾日就好了。”童江軍全然沒有自覺的樣子,大剌剌的說道,“倒是你,沒什麼本事就不要往前湊,要不是老子在,你這條小命昨晚就交代了。”
“……”林小妹不情願的癟嘴,“我又沒讓你救我,多管閒事。”
只不過她眼眶紅紅的,一看就是哭過了。
童江軍也懶得搭理她,就沒見過這麼嘴硬的女人。
看過偷襲那四人的屍體後,齊翰漠跟尚文博上童江軍營帳來詢問情況。
“王爺。”童江軍看到齊翰漠來了,掙扎着要坐起來。
林小妹緊忙上前扶他坐起來,不滿的嘟囔,“受這麼重的傷,躺着說不就完了麼!”
“你懂什麼,這是規矩。”童江軍忍痛瞪了眼林小妹,隨機臉色有幾分凝重的看向齊翰漠,“王爺,我覺得這幾個人有點古怪。”
說起來,童江軍的武功也不算差,但面對那幾人居然落了下風,還被傷成
了這樣。
齊翰漠微微頷首,“傷如何了?”
“沒事。”童江軍咧嘴傻笑,“小傷而已,沒啥要緊的。”
一聽這話,林小妹直翻白眼,什麼小傷啊!感情昨夜流的血都是假的啊!?
不過林小妹對齊翰漠犯怵,就是心裡在什麼不舒坦,也不敢在齊翰漠的面前造次。
尚文博見齊翰漠並未要問偷襲那幾人的意思,而且好似早就知道有這麼些古怪的人出現,遂問道,“王爺,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軒轅陰要用這些人打造一支軍隊。”齊翰漠淡淡道。
此話一出,童江軍跟尚文博親身經歷過那幾人厲害的當事人,臉色頓時就沉下去了。
現在不過是四個人,就能在戒備森嚴的軍營裡攪得天翻地覆,那要是真拿出個軍隊出來,那後果不堪設想。
齊翰漠猜到了他們心中所想,搖頭,“軒轅陰在南國,本王不會讓他有機會靠近京城,你們要防備的不是軒轅陰。”
除了軒轅陰,對齊國虎視眈眈的國家不在少數。
他們一定會趁着齊翰漠被軒轅陰纏住的時候,伺機對齊國發動戰爭,到時候就只能靠着尚文博等人守住京城了。
尚文博點頭,“屬下明白。”
而後齊翰漠派人把偷襲者的屍體送回了王府,讓半桶水仵作驗屍。
齊翰漠剛剛踏進王府的大門,就傳來尚雅靈活力四射的聲音,聽着好像很歡樂的樣子。
進門一看,就見尚雅靈追着紫衣的屁股後頭跑,“紫衣,你給我站住!讓我看看你的臉是不是假的!”
尚雅靈起了一個大早,也沒有感冒的痕跡。
出了房門就把遇上的人挨個捏臉,確認他們是不是戴了人*皮面具。
萬雲捂着自己發紅的臉,偷瞄着諸葛雲靳紅彤彤的臉蛋,悶笑的不要不要的。
諸葛雲靳雲淡風輕的睨了他一眼,然後伸手把萬雲的另外一邊臉也捏紅了,美其名曰,“小靈靈,檢查的不夠徹底,爲師這是以防萬一!”
“王爺!”紫衣看到齊翰漠回來了。
一溜煙的從齊翰漠的身後竄走了。
尚雅靈叉着腰氣喘吁吁的停在齊翰漠的面前,瞪着紫衣跑遠的背影,鬱悶的癟癟嘴,“不就是捏着臉嗎?這麼害羞,以後還怎麼找姑娘啊?”
說着,她笑嘻嘻的朝着齊翰漠伸出了魔爪。
齊翰漠垂眸淡淡的看着尚雅靈。
尚雅靈怔了一下,垂眸遮瑕眼中的傷痕,繼而又揚起笑容望着齊翰漠,“一大早起來就不見你的影子,你去哪裡了?”
“有人昨夜偷襲軍營,本王去看一下。”齊翰漠三言兩語的解釋。
順道將軍營裡發生的事情跟尚雅靈說了,其中包含了軒轅陰弄出來的異於常人的人。
聽到軒轅陰的名字,尚雅靈的眼底劃過一絲恨意,不過很快就消散無蹤了,皺眉道,“那我們現在離開京城能行嗎?”
要是軒轅陰趁他們不在的時候,在京城裡搞事情該怎麼辦啊?
不等齊翰漠回答,諸葛雲靳就跳出來,一副高深莫測的笑道,“小靈靈,你不用擔心,軒轅陰現在在南國,短期之內不會對京城造成威脅,不過你們要是啓程再慢點的話,那就說不定了。”
尚雅靈下意識的看向齊翰漠,“所以,我們今日就要離開京城麼?”
明明是要離開了。
爲什麼她心裡的慶幸還要比不捨來的更多呢?
大概是連她自己都覺得,要是她離開這裡的話,是不是軒轅陰就不會大老遠的來害她身邊的人了吧。
齊翰漠眸光微沉,卻沒有說什麼只是看了眼赤衣。
赤衣上前對尚雅靈道,“王妃,東西已經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出發。”
“這麼快?”尚雅靈驚訝的看着赤衣,急忙轉身,“我還沒跟大伯他們告別呢。”
說着,匆匆忙忙的往鎮國公府的方向趕了去。
等人走遠,諸葛雲靳走到齊翰漠的身邊,看着尚雅靈看似活潑的背影,感嘆道,“年輕就是好啊,一晚就恢復了,瞧瞧,精神多好啊。”
齊翰漠抿了抿嘴,眸光深處涌動着擔憂。
她只是不想讓人替她擔心,纔會裝作一副開心的樣子來面對所有人。
這些事怕是不是這麼輕易就能從她心裡抹去了。
諸葛雲靳笑眯了眼睛,幽幽道,“不過,你應該清楚,只是這樣還不夠,小靈靈必須在經歷點更深刻的,才能從深淵爬上來,變得更堅強。”
“……”齊翰漠沉默不語,垂在身側的手倏地攥緊。
而諸葛雲靳彷彿不曾察覺他情緒的波動,只是雲淡風輕的笑了笑,“你們先往江南走,爲師先行一步去南國,提前安排一下。”
齊翰墨偏頭看了眼諸葛雲靳,“一個人?”
“爲師一個人活了這麼多年,能有什麼事。”諸葛雲靳拍拍他的頭,語重心長的囑咐道,“不要心軟,不然以後小靈靈受不住,你可就要孤家寡人到老了。”
“我知道。”齊翰漠涼颼颼的斜了他一眼。
兩人說着話,剛剛往鎮國公府跑的尚雅靈,氣喘吁吁的又跑了回來。
齊翰漠跟諸葛雲靳對視了一眼,轉頭略帶不解的看向尚雅靈。
尚雅靈深吸了一口氣,嚥了口唾沫,認真道,“那些紈絝今日不是要來王府道歉的麼?怎麼現在還沒人來了啊?該不是放我們鴿子了吧?”
說着,她冷哼,“不行,派人去敲門,讓他們親自上門賠禮道歉,不然我這個王妃以後還有何顏面出門啊?”
齊翰漠靜靜地看了她一陣。
彷彿看透了尚雅靈心中所想一般,她有些心慌的避開齊翰漠的探究的目光。
而齊翰漠眸光微閃,隨後收回目光,派人去敲那些紈絝家裡的門,讓他們帶上東西來王府賠禮道歉。
尚雅靈搬了一張椅子,興致勃勃的數着那些紈絝家裡送來的銀子,然後挑了一箇中間數,多了不退,少了讓紫衣帶着人上門要銀子。
她就一個人在那裡看着白花花的銀子裝滿一個個空木箱,手輕輕往後一揮,府裡的侍衛就把沉甸甸的木箱搬回了王府的庫房。
尚雅靈擦了擦額頭不存在的汗,站起身伸了伸胳膊,“終於弄完了。”
然後轉頭衝着齊翰漠挑了挑眉,“王爺,我們可以出發了吧?”
齊翰漠嗯了一聲,走到尚雅靈的面前,拿了一件披風給她披上,牽着她的手緩步走出王府。
在踏出王府的那一刻,尚雅靈忽然用力地拽住齊翰漠的手,頓住了腳步。
回頭看了眼熟悉的王府,眼睛有點發癢,輕聲問,“我們還會回來吧?”
齊翰漠握了握她的手,沉聲道,“會。”
“嗯,我會回來的。”尚雅靈認真的掃過王府內一花一草,眼裡騰起了一層水霧,彷彿眨一下就要落淚,她用力地瞪大着眼睛。
等着吧!她不會讓任何人再有機會傷害她身邊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