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雅靈猛地一怔，蹭的一下站起身，狠狠地抓着齊翰漠的衣服，倔強的紅着眼，“沒有！吳嬤嬤沒死！”
“她死了。”齊翰漠紋絲不動的看着尚雅靈，殘忍的又說了一遍。
啪！
揚手用力的扇了齊翰漠一巴掌，尚雅靈死死的咬緊下脣，執拗地望着他，顫聲道，“吳嬤嬤沒死！”
齊翰漠靜靜地看着尚雅靈，眸光忽而軟了下來，充斥着心疼。
見狀，尚雅靈忽然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塌了，再也扛不住的撲進齊翰漠的懷裡嚎啕大哭，讓周圍的人聽了都不忍。
過往死的人跟尚雅靈都沒有多大的關係，她也努力讓自己保持理智和清醒，可惡嬤嬤是她身邊的人，前不久才逼着她喝中藥，現在就眼睜睜的死在她的面前。
尚雅靈難以接受，攥緊着心口的衣服，揪疼成了一團。
哭的太過傷心，呼吸已經跟不上哭泣的節奏，她不由得大口大口的喘着氣，眼淚瞬間浸溼了齊翰漠胸口！
齊翰漠攬着尚雅靈，無聲的安慰。
而就在這個時候，另外一個噩傳了過來。
侍衛滿臉碳灰，火急火燎的衝了進來，向齊翰漠彙報，“王爺，不好了，京城數十家神仙居旗下的鋪子遭人滅口，一把火全燒了！”
“什麼？！”尚雅靈眼睛猛地瞪大。
仙九他們都死了……都被軒轅陰殺了？！
尚雅靈一時間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兩眼一黑差點昏死過去。
安排紫衣和赤衣留下照看尚雅靈，齊翰漠帶着人趕到了火災的現場。
神仙居旗下的鋪子涵蓋了很多不同的類型，分佈的也很散，火勢一旦曼延就極有可能讓整個京城都陷入一片火海。
分派人手滅火的同時，尚雅靈叫來老五，詢問情況。
在京城除了上次怪物的之後，齊翰漠就讓老五接管了京城的所有眼線，讓他隨時注意京城之內發生的一舉一動。
老五沒有令他失望，過來的同時抓了一名看似老實巴交的中年婦女，押着她跪在齊翰漠的面前。
“王爺，在着火前不久，這個女人曾經在幾家臨近的店鋪前出現過。”老五沉聲道，“我調查過了，她叫馮翠，原本是東巷裡頭買豆腐的，大約一週前突然就不開張，消失了，直到現在纔出現！”
緊隨其後趕到的半桶水仵作，氣喘吁吁的跟齊翰漠問安，而後快步走到這個名叫馮翠的豆腐西施面前，拿手在她的皮膚跟頭髮連接的位置，仔細地按了按。
半桶水仵作看向老五跟齊翰漠，肯定的點了點頭道，“沒錯，是戴了人*皮面具！”
說着，他從自己隨身攜帶的小木箱裡拿出了一小瓶藥水，沿着皮膚的邊緣倒了下去，然後用手揉了兩下。
之前還看這正常的臉，便皺了起來。
半桶水仵作小心的揭下了人*皮面具，露出了面具下的真容。
一張額頭印着蛇圈的腐爛的臉！
那人也不再掙扎了，盯着齊翰漠的臉，桀桀怪笑！
聲音跟某種野獸發出來的一般，讓人聽着心裡發毛。
齊翰漠眉頭都沒皺一下，擺手道，“帶下去，一定還有同夥，給本王審！”
“是！”侍衛拖着人下去了。
緊接着，齊翰漠吩咐老五，“查一下最近突然失蹤不見，隔了一段時間又突然冒出來的人，查他們最近的行蹤，有沒有接觸過！”
“是，王爺。”老五面色凝重，領命帶着一批侍衛走了。
火勢難以控制，天降大雨也沒能澆熄肆意燃燒的大火！
霍復灰頭土臉的趕到齊翰漠面前，焦急道，“王爺，這是潑了火油點的火，除非是沾了火油的地方燒完了，否則這火根本就滅不了。”
跑來的太快，他說到一半氣就不夠用了，喘了一口，緊接着說道，“可否請王爺調一些士兵挖了安陽河裡的泥沙，蓋住火勢！”
水是沒不了沾了油的火，唯一的辦法就是用泥沙掩蓋。
齊翰漠仰頭看了眼黑沉沉的天空，“軍隊不能動，不要讓火勢擴大。”
“但是……我們還不能確定裡面還有沒有人在！”霍復臉色一僵。
齊翰漠沒說話，只是漠然的盯了霍復一眼。
這一眼，讓霍復知道，就算這些着了火的鋪子裡還有人活着，齊翰漠也不會冒險調動軍隊！
霍復知道齊翰漠做的是正確的選擇，京城的安全全靠郊外駐紮的軍隊。
若是貿然調動，給了軒轅陰可趁之機的話，付出的代價將會是整個京城的淪陷！
但是……
霍復咬咬牙，爭取道，“王爺，軍隊裡的動人不了，在城裡救火的人還能用，下官能讓他們去安陽河裡挖泥沙嗎？”
齊翰漠面無表情的看着在雨水中依然在燃燒着的大火，火焰印在他黑沉的眸光裡，防腐蒙上了一層冰，沒有給他帶來半點情緒上的波動。
現在的他依然很冷靜、很理智的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沒有拒絕，就是默認了。
霍復急匆匆的趕回去組織人手滅火，希望能盡最大的可能救出一兩個人。
在他離開後不久，齊翰漠收到消息。
人就躲在京城東北角的一座破敗的觀音廟裡頭，一共有五人，死了一人，四人躲進了觀音廟，他們不敢貿然上前。
齊翰漠閃身往觀音廟趕去……
轟隆！
一道猙獰的雷電在黑沉的天空炸開！
尚雅靈嚇醒了，渾身是汗的坐了起來，轉頭看在自己身邊照顧的曹碧秋，怔了一下，喉嚨裡發出沙啞的聲音，苦笑道，“怎麼不是個噩夢呢？”
聞言，曹碧秋就是再怎麼吃齋唸佛，心如止水，這會兒也有些難受了。
曹碧秋眼眶紅了紅，扶着尚雅靈躺下，“王爺有事出門了，外頭現在下了大雨，你好好休息，等王爺回來了，他會告訴你外頭是什麼情況的。”
“……”尚雅靈躺在牀上，眼淚從眼角一顆接着一顆的滑落，好似怎麼都止不住。
曹碧秋拿着毛巾擦了又擦，想着不能讓尚雅靈繼續這麼下去，便主動挑起了話題，“我跟你爹斷了。”
尚雅靈眸光閃爍了一瞬，轉而隱沒，怔怔的望着頭牀頂，不發一聲。
“原本我想着自己這大半輩子都已經過去了，有你和琴兒，老了我也算有了依靠，可那天我把你孃的喜服從庫房裡拿出來的時候，想起很多往事。”曹碧秋輕柔的擦着尚雅靈眼角的淚痕，“突然就想明白了，你爹心裡一直都覺得對不起你娘，我只要以他夫人的身份存在一天，他就一天都解脫不了，我也是一樣。”
說着，她深吸了口氣，淡淡道，“後來啊，我就想，放過自己吧，也放過你爹，我跟你爹提這件事的時候，他看我的眼神是擔憂的、感激的、歉疚的……這麼些年，他從來沒有這麼看待過我。”
尚雅靈緩緩側過頭看着曹碧秋，“你要走了？”
“我要去黎州找琴兒。”曹碧秋笑着點點頭，伸手輕輕的撥開她有些凌亂的頭髮，慈愛的望着她，“靈兒，你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不論是我、你爹、還是吳嬤嬤……”
提到吳嬤嬤時，尚雅靈眉頭緊蹙，眼中的淚水不由自主的又冒了出來。
“別哭，靈兒。”曹碧秋含淚感激的嘆道，“我們最惦念的就是你，最希望能一輩子幸福快樂的人也是你，靈兒，吳嬤嬤一定也是這麼想的，別哭！你要帶着吳嬤嬤對你的期許好好的幸福的活下去。”
尚雅靈緊咬着下脣，喉嚨裡發出一陣悲鳴，攥緊着被子大哭不止。
守在門外的紫衣紅着眼眶，仰頭吸了吸鼻子。
再低頭時，他眼睛除了有點微紅，充斥的是堅定和冷靜。
在戰場上他們失去的人太多了，哭過了就該快速站起來，重新上戰場，將憤怒和悲傷都發泄在敵人的身上！
諸葛雲靳毫無形象的蹲在屋頂，萬雲在旁邊舉着傘替他擋雨。
“小云雲，你說小靈靈這麼脆弱，以後可怎麼辦啊？”諸葛雲靳幽幽的嘆氣，看着雨幕中的京城黯淡無光，了無生色。
萬雲抿了抿嘴，誠實搖頭，“不知道。”
“你這小子也該練練。”諸葛雲靳站起身，一把搶走萬雲手裡的雨傘，瞪了他一眼，“在這站着，淋雨！”
說完，自己就舉着傘飄然跳下，閒庭散步般的離開了。
留下萬雲站在屋頂上淋雨。
萬雲知道自家師父是什麼意思，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能看到後面發生的某些事情的片斷，他是在糾結要不要告訴齊翰漠跟尚雅靈。
但因爲之前貿然插手京城事件造成的後果，他在猶豫。
諸葛雲靳看透了他內心的掙扎，是在提醒他淋雨冷靜，不要插手，不要說，讓事態按照它原有的發展繼續走。
萬雲站了一會兒，反正看雨勢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了，乾脆盤腿坐在屋頂上，淋着雨打坐讓自己冷靜冷靜。
另外一邊，齊翰漠踩着廢墟走進觀音廟！
看到被砸的血肉模糊的四個人當中的一個，眸光猛然沉了幾分，招手讓侍衛把人全部帶回王府。
痛快的哭過幾回，尚雅靈總算有了點精神，曹碧秋趁機讓廚房送了碗粥給她餵了下去，“對，就要像這樣，好好地！這樣我們大傢伙才能放心。”
尚雅靈抽了抽鼻子，點點頭，表示她知道了。
房門敲響，紫衣的聲音響起，“王妃，王爺讓你去一趟地牢。”
曹碧秋不由得皺起眉頭，剛要替尚雅靈回絕，想讓她能再多休息一會兒。
尚雅靈拉住她的手，緩緩搖頭，提高了音量衝房門外道，“我知道了。”
換好了衣服，尚雅靈便跟隨紫衣前往地牢。
雨勢越下越大，打在傘葉的聲音咚咚咚作響，震的人耳朵有些疼。
只走了一小段路，尚雅靈的身上就溼了一大塊！
地牢前，老五跟半桶水仵作都在門口候着，看到尚雅靈急忙舉着傘上前替她擋雨。
尚雅靈沒好氣的掃了他們一眼，“我又不是紙糊的，沒這麼容易被雨水衝融了！”
說着，幾個踏上了臺階，收起雨傘。
尚雅靈沒了幾人的圍護，涼風一過，剛剛淋過雨的地方冰冷逼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