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齊翰漠還給尚雅靈補給了很多江湖知識。
繼而尚雅靈才發現那些武俠小說裡頭快意恩仇的生活,完全就是逃避現實的美好幻想,江湖裡頭骯髒的事情多了去了。
尚雅靈暗歎自己太天真,明明之前就被十一樓裡頭的人刷了一遍,這會兒又開始犯糊塗了。
世界上哪有什麼什麼事情會順着你的想法而成?
兩人說了一陣閒話,尚雅靈有些肚子餓了,想吃點東西。
結果端上來的還是一碗清湯寡水的白粥。
尚雅靈的臉色頓時就垮了。
紫衣只得從旁勸道,“夫子剛剛纔醒過來,可能還要喝上一段時間的粥,這樣對夫子的身體比較好。”
一面說着,一面偷瞄坐在一旁沉默端着米飯的自家王爺。
齊翰漠夾了一塊紅燒肉,放進嘴裡,吃的很自然很痛快,甚至還讓尚雅靈有種他在故意炫耀的感覺。
“……”尚雅靈重重的哼了一聲,瞪了他一眼,這才泄憤似得端起碗開始喝粥。
一天喝粥,感覺胃裡頭暖暖的,清清淡淡的味道還能勉強接受。
兩天喝粥,感覺胃裡頭不是暖暖的,而是灌進了一大鍋的熱水,打個飽嗝都在胃裡晃啊晃。
三天喝粥,感覺胃裡頭開始有點反抗情緒了,喝進去恨不得立馬就吐出來,臉色變得跟白粥有點類似了,白花花的,一點血色都沒有……
……
每次餓着肚子醒過來,結果只能喝粥,還喝了這麼長時間。
可每次,那丫頭都會在她的身邊陪着,耐心的勸着她,不開心就會想法子逗她開心,也會催着廚房變着方兒給她往粥里加一些養胃的東西。
儘量讓尚雅靈喝進肚子裡的粥,能跟上一次有所不同。
可就是這麼一個對自己盡心盡力的丫頭,臨到了卻趁着她無力反抗的時候,將她交到了軒轅陰那個變態的手上。
現在要說米兒對軒轅陰的變態程度一無所知,恐怕也不會有人相信。
尚雅靈猜不透米兒心裡是怎麼想的,或許她對自己這個小姐還是有幾分真心在的,否則也不會在緊要關頭沒有將軒轅陰交給她的東西,強硬地給她服下。
但她的分量還是明顯跟歐陽洋比不了,在米兒的心目中還是她的夫君更爲重要些……
“死丫頭!”尚雅靈咬牙罵道,眼中卻是掩不住的傷感。
到底過去經歷的一切不會消散。
她永遠都記得米兒待在自己身邊全心全意爲自己的模樣,擔心的、失落的、緊張的……
她永遠都記得米兒爲了幫她解傾城,自己跑去找鬼醫以身試毒被毀容的模樣……
她也會永遠都記得米兒她在自己跟歐陽洋兩人,她選擇了歐陽洋,背叛了自己……
也許過去的感情有多深,尚雅靈被傷的就有多重。
只不過她從來都不是個喜歡被負面情緒困擾的人,不會在發生的時候反應激烈,卻又會在某個時刻因爲某個事情,戳中了心底的傷口,隱隱作痛。
尚雅靈拿着勺子定了好一會兒,啪的放下,臭着臉道,“不喝,從今天開始我再也不喝粥了!”
“夫子,這不喝粥喝什麼啊?”紫衣犯難了。
除了喝粥還能有旁的能吃的東西麼?
“不管,不喝!”尚雅靈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沉着一張臉,表明自己堅定的態度。
紫衣看了眼自家王爺,“王爺,這……”
齊翰漠淡淡的掃過尚雅靈,擱下筷子,淡淡吩咐道,“去一趟藥廬,把孟宇帶過來,日後靈兒的身體就由他來負責。”
“是,王爺。”紫衣很少聽到孟宇的名字,愣了一下才點頭,匆匆離開。
房門關上。
房裡的氣氛有點微微的沉默壓抑。
尚雅繃着身子坐了一會兒,有些憋不住的擡頭看了眼齊翰漠,就見他不知什麼時候重新拿起了筷子,慢條斯理的吃着東西。
心知剛纔的所作所爲有些孩子氣了,尚雅靈低頭撿起扔在桌子上的勺子,放進白粥裡心不在焉的攪動着,小聲道,“王爺,你說她爲什麼要這麼做?我對她不夠好麼?”
齊翰漠暗歎了一聲,又一次擱下了筷子,“本王以爲靈兒自己能想通。”
“我能想通啊。”尚雅靈猛地擡頭倔強的看着齊翰漠,隨後有些喪氣得垂下頭,“想得通,但我還是接受不了。”
“一個人生命中的過客會有很多。”齊翰漠說話時帶着雪山流水般冷冽感,冷漠至極,“對於她而言,你只是她曾經服侍過的小姐,但歐陽洋卻是她陪伴一生的人,孰輕孰重很容易就能分清,過往的情分善在,卻也左右不了她心底的那桿秤。”
“……”尚雅靈癟癟嘴,反脣問道,“那若是以後我跟諸葛雲靳之間,你要選一個呢?”
“選你。”齊翰漠想都沒想道。
尚雅靈略略訝異的望着他,眼睛瞪得圓溜溜的,“王爺,這個選擇對你而言很容易做決定麼?”
要是同樣的選擇讓她來選的話,尚雅靈一定要糾結很久才能作出決定。
“義父與本王有養育之恩,出了事,本王會傷心會內疚一輩子,但靈兒你是本王的命,命丟了,本王便也死了。”齊翰漠表情十分嚴肅,“本王見慣了生死,沒有什麼比活着更爲重要,本王選你自是毫不猶豫。”
尚雅靈怔住了。
按套路來說,這個時候齊翰漠應該會說一些大義凌然的話,比如他選擇死,讓諸葛雲靳跟尚雅靈活下去。
但他沒有……
可尚雅靈覺得這樣的回答纔是真的,是不虛假的。
沒有幾個人是真正能面對死亡的時候,毫不動搖直面它的,動搖是人之常情。
尚雅靈還沒從齊翰漠這不套路的回答震驚中的緩過神……
“那靈兒,你呢?”
“啊?”
“同樣的情形,換做是你,你會怎麼選?”
……
尚雅靈最終沒能給齊翰漠一個肯定的答覆。
她能從男人的身上感覺到一絲失落,但她要由心回答這個問題的話,真的不知該如何回答纔好。
而後,齊翰漠也沒有在提過這個問題。
在廚房給她重新端上了一些暖胃的清淡小菜的時候,沉默地陪着她吃完了這頓飯。
這過程中,尚雅靈也不記得自己偷瞄了齊翰漠多少次,擔心自己剛纔的反應會給這個真心對自己的男人造成傷害。
飯後,齊翰漠起身出門。
尚雅靈亦步亦趨的跟上,想從其他地方彌補一下齊翰漠。
自己的身後跟了一條小尾巴,齊翰漠有些無奈,冷不丁的停下腳步。
悶頭走路的尚雅靈一個沒留神,一頭撞上了齊翰漠。
尚雅靈一激靈,摸着自己的額頭,往後退了一步,擡頭小心翼翼的瞅着齊翰漠。
“這麼看着本王做什麼?”齊翰漠伸手捏
住尚雅靈的臉蛋扯了扯。
“……”尚雅靈別開臉,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發疼的臉蛋,狐疑的盯着齊翰漠看了好一會兒,“你不生氣麼?”
齊翰漠挑眉,似乎在問——你在說什麼?本王怎麼聽不懂?
“剛纔我都沒有回答,你不生氣嗎?”尚雅靈瞪大了點眼睛,似乎覺得齊翰漠現在的反應很出乎她的意料。
“心情不悅的確有,但並沒有到生氣的地步。”齊翰漠沉沉的眸光坦然的跟尚雅靈對視,“靈兒本就是個善良之人,猶豫是自然的。”
聽他這麼一說,尚雅靈忐忑不安的心情總算是好了一點點,上前抓住齊翰漠的胳膊,滿臉自信的揚頭道,“放心吧,我們一定不會遇到那樣的事情,我跟諸葛雲靳都會活得好好的,你也要活得好好地,這樣我們都不用爲難了。”
齊翰漠淡淡的看着她,並不答話。
或許這個時候他心裡就已經清楚地知道,未來的某一天,兩難的局面他們遲早都要遇上,而且不會只有一兩次而已。
原本是準備上書房去,齊翰漠跟尚雅靈走了一段路後,覺得兩人很久沒有這樣悠閒的散步過了,索性就取消了去書房的意圖,跟尚雅靈在院子裡閒晃。
晃悠晃悠晃悠……
尚雅靈身上套了一件厚實的披風,裡頭也是穿的秋衣,衣服挺厚的,外面還罩了一層。
加上又走了個不停,身上開始發熱冒汗。
“好熱啊。”尚雅靈嘟囔着,伸手就要去解開繫好得披風。
着剛剛擡手,齊翰漠便按住了她不安分的爪子,“披着。”
尚雅靈扁了扁嘴,哀怨,“我真的很熱,不信你摸摸我的手,手心裡都是汗了。”
說着,她一把抓過齊翰漠的手,讓他切身的感受一下自己有多熱。
就算如此,齊翰漠態度依然堅決,沒有絲毫放軟的意思,“不行。”
尚雅靈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抽風,不管不顧的報復性保住齊翰漠,用力的蹭啊蹭,意圖用自己發熱的體溫熱死齊翰漠這個大冰塊。
冰塊不愧是冰塊,就是這樣也無動於衷。
反倒是尚雅靈這個始作俑者,蹭着蹭着,嫌棄的皺起了鼻子,嗅了一陣,眉頭擰巴的更緊了,“你身上這股什麼味啊?你的潔癖好了?”
不說還好,一說齊翰漠就聞到自己身上散發汗臭味。
剛纔在軍營裡指揮對抗演戲,而後要急匆匆的去追尚雅靈,出了一身的汗,身上的味道好聞才奇怪。
齊翰漠這渾身的雞皮疙瘩開始羣魔亂舞,毫無表情的臉這會兒已經出現了裂痕。
旁邊看得仔細的尚雅靈,忍不住的捂嘴偷笑……
“……”齊翰漠涼颼颼的斜了她一眼,攔腰抱起尚雅靈,往自己的房間飛去。
抱着一大堆需要處理的摺子正好往這邊走的赤衣,就看着自家王爺抱着夫子像一道風似得,進了房間。
伴隨着砰地一聲,房門關上。
赤衣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裡抱着的摺子,幽幽地嘆了口氣,轉身往回走。
看樣子,王爺現在是沒時間處理公事了。
齊翰漠一手擒着尚雅靈的手,不放她走,以便吩咐外頭準備沐浴。
沐浴啊。
這個多曖昧的詞啊!
尚雅靈當即有了種臉紅心跳的衝動,掙扎着要擺脫齊翰漠。
但弱雞的反抗能力實在微弱,撼動不了齊翰漠這棵大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