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看這情形,怕也不是頭一回發生了,只不過胖財神在那小二哥來過之後,視線時不時的掃過尚雅靈。
尚雅靈眉頭輕輕一挑,忽然停下了腳步,似笑非笑的望着胖財神,“掌櫃的,你這可不厚道啊,我瞧着太白居今日的人不算多,不領着我往雅間走,領我往這大廳裡,是怕宋公子給不起銀子嗎?”
“……”其他人都有些想不通尚雅靈爲和突然發難。
只有胖財神知道是爲何,不由感嘆道,“大哥曾跟我說,夫子是個絕頂聰明的人,什麼事情都瞞不過夫子,現今看來大哥沒騙我。”
宋江聽來聽去也聽不懂,又很好奇他們打得什麼啞謎,皺眉問道,“夫子,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啊?”
“聽不懂沒關係,上了樓你就知道了。”尚雅靈衝着胖財神展顏一笑,“掌櫃的,你說是不是?”
“是,夫子說的是。”胖財神只能轉了方向,帶頭領着他們往樓梯口走去,繼而又滿是無奈的跟向尚雅靈告罪,“夫子,我實在是……”
正說着話,上頭不知從哪個方向忽然傳出激烈而且充滿鄙夷的說話聲。
“那個叫什麼夫子的!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女子本就是男人的附屬,三從四德才是正道,就算是母親對你有養育之恩,那也是她應當做的,天下本就是以男爲尊!”
尚雅靈臉色頓時就垮了,這是那個混蛋說的混話!
“夫子莫氣,夫子莫氣……”胖財神見她臉色難看的厲害,忙勸道,“不過是一些無知的書生說的寫混賬話,夫子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我爲什麼要放在心上?”尚雅靈忽然眉眼彎彎,笑得一片和煦,“我半點都不放在心上,狗吠,難道還要我裝狗吠回去不成?”
“……夫子說的是,咱不跟他一般見識。”胖財神看她眼中冰冷一片,渾身僵了一下忙賠笑。
心裡頭卻是對尚雅靈高看了一眼,打眼看去不過是個小子罷了,看起來也算和善,沒想到認真起來這般有氣場。
剛纔差一點就被壓住連話都說不了了……
胖財神以爲尚雅靈都這麼說了,想着她就不回去跟那些胡言亂語的書生計較,就欲領着尚雅靈回到大廳。
雖說不計較,但是聽着還是挺糟心的,倒不如離得遠些聽不見算了。
“夫子,那我們下去吧。”胖財神堆着笑往樓梯口的方向讓了讓身子,“掃了夫子跟各位的好心情,實在是對不住,這頓算我的,算我的……”
墨子軒一衆都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士。
對於尚雅靈的憤怒其實沒有多少的感同身受,只覺得不要爲了這些壞了吃飯的心情。
下意識的就順着胖財神的話,往回走了。
尚雅靈卻冷冷的笑了一聲,“誰說,我要避開他們坐大廳了?”
說着,她卻是不再看墨子軒等人,看了眼紫衣,“走,上去!找個捱得近一點的坐着,我倒要聽聽,他們還能說些什麼!”
隨後尚雅靈就真的徑直挑了一個靠的近的,隔壁就是那些瞧不起女性的渣男的包間。
自己瞧不上就好了,還談古論今,給自己的觀點找支柱。
坐在包間的時間越來越長,尚雅靈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包間裡的氣壓眼瞅着往下降,墨子軒等人連大氣都不敢出,也不明白尚雅靈爲何會這麼生氣。
雖然說
隔壁的那些書生說的是有些過分了,但也不至於到這麼生氣的地步……
整個包間裡只有紫衣知道尚雅靈爲什麼會這麼憤怒,又不敢挑明,只能在心裡暗暗吐槽——因爲夫子其實是個女兒身,夫子其實是個女兒身,她聽到這種詆譭女子的言論不生氣纔怪!
而後這些書生越發的過分了,說起了各自家中苛待女子的“英雄事蹟”,而且還引以爲傲!
什麼通房不過就是個下賤的丫頭,隨便發配出去,反倒是給了她顏面……
什麼母親在家裡對他連大聲說話都不敢,若是大聲了,他只要一冷臉,母親就會知錯跪下道歉……
什麼家裡的女子只要他想幹什麼都不能說一個不字……
……
再然後就是些粗言穢語,相當的不入流。
啪!
尚雅靈噌的一下站起身,涼颼颼的瞅了眼紫衣,“給我打,打到他爹孃都認不出他!出了問題算我的,狠狠的揍,尤其是他們那張破嘴!”
說完後,還覺得不解氣,掃了眼的宋江跟萬維新,瞪眼,“你們兩個不是也會些拳腳嗎?給我打,不要出人命就行,往死裡打!”
“……”宋江跟萬維新怔住了,遲遲沒有動。
墨子軒覺得這樣做實在是有些不妥,仗着他跟尚雅靈先認識些時日,便勸道,“夫子,還是算了吧……”
隔壁包間裡的紈絝,其中有幾個墨子軒都認識,都沒什麼大毛病,而且身有才華。
是他在大理寺挑中的人,他有自信只要稍加引導的話,一定會成爲齊國的棟樑之才。
墨子軒覺得沒必要爲了這種小事發難……
沒等他說完話,尚雅靈便厲聲打斷了他的話,“墨子軒,當真是看錯你了,日後定然有你後悔的時候。”
“夫子……”墨子軒沒明白尚雅靈是什麼意思。
直到柳靈咚頭也不回的跟着柳鈺一道去了黎州,扔下他一個孤家寡人在京城,他才知道自己不僅錯了,還錯得很離譜。
在尚雅靈的氣場壓制下,宋江跟萬維新連同紫衣狠狠地將隔壁包間裡的紈絝揍了一頓。
揍完了之後,還回來跟尚雅靈一板一眼的認真彙報,“夫子。”
尚雅靈繞出包間,到了隔壁,看着這滿地怕的鼻青臉腫的玩意兒,輕嗤了一聲,聲音清亮得很,絲毫不懼被人知道背後指揮揍人的就是她。
“不好意思,日後你們若是在背後說人的話,麻煩你們找個隱蔽點的地方,別讓當事人知道了,不然多尷尬啊是吧?”
此話一出,躺了一地的紈絝們開始扭動起來,抽氣聲此起彼伏。
顯然是知道了尚雅靈就是他們在這裡“暢所欲言”說的那位夫子了。
尚雅靈陰測測的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惡名有些淺了,所以你們都以爲我性子好的很,只是上最皮蓬碰下嘴皮而已,算不上什麼,我也不能拿你們怎麼着是嗎?”
說着,她往前走了一步,蹲下嘴角清淺的笑意始終保持着,卻叫人看着了心裡莫名發冷,“現在你們應該知道錯了,我這人小心眼的很,誰要是在背後詆譭我,還不很湊巧的讓我聽見了……呵呵,還有最後一句話,要是哪天再讓我聽到你們有詆譭女子的言論,我就要了你們的小命!”
而後,尚雅靈雲淡風輕的站起身,“掌櫃的,麻煩你,把這些髒東西給本夫子扔出去,本夫子
不想影響吃飯的心情。”
胖財神心裡那個叫舒坦啊。
這些個紈絝書生在他的太白居不是一天兩天了,成天說的便是詆譭夫子輕蔑女子的言論,他老早就看不順眼了。
想着要是還這樣的話,他乾脆關店幾天,眼不見爲淨。
而今被尚雅靈這麼一出手,胖財神只覺得大快人心。
當然了,他只是一個開酒樓的小商人而已,自然是不能跟這些有權有勢的紈絝書生對着幹了。
於是乎……
胖財神一面裝作很爲難很無奈很不得已而爲之的樣子,一面手腳麻利的指揮店裡的小二哥們將那羣紈絝書生給扔出了太白居。
外頭傳來一聲連着一聲的慘叫,尚雅靈卻好像沒有聽見似的,捧着熱茶呼走熱氣,輕呷了一口,“總算是清靜了,你們不是去查過郭同跟辛煉的日常了麼,現在可以說了,趁着菜還沒上。”
這耳邊慘叫連連,墨子軒等人都還沒緩過勁來,被尚雅靈這一陣雷厲風行的做派給嚇得。
只有墨子軒還算能接受,最早回過神張嘴欲說。
尚雅靈卻將視線移到了楊慄的身上,努努嘴,“楊慄,你說。”
“……”墨子軒能感覺到尚雅靈是故意錯開他的。
但他想不明白,就因爲剛纔他勸了兩句,讓尚雅靈不去揍那些書生,所以就惹到夫子了嗎?
可這是從大局着想啊!
他進大理寺是爲朝廷發覺人才的,自然不能由着性子來。
墨子軒認爲自己沒有錯,想要跟尚雅靈理論,但是尚雅靈連一個對視的機會都沒有給他。
鬱悶嗎?
鬱悶。
但又不能強逼着尚雅靈聽自己解釋,只能更鬱悶。
悶不做聲的坐在那,像一尊門神……
尚雅靈全然無視,認真的聽着楊慄說話。
“往日裡兩人都是活動都很規律,按時到大理寺,到了傍晚按時還家。”楊慄說的很簡潔明瞭。
“恩……你說得再仔細一點,比如他們早上到了大理寺第一件事通常做的是什麼,有沒有某件事是兩人都會做,也許還是同一個時間去做的?”尚雅靈點到即止。
楊慄細細的思量了一陣,猛然擡頭看向尚雅靈,“我想起來了,每日他們還家前都會到大理寺後院呆一會,時間又長又短,但時間上基本是能對上的。”
“後院啊。”尚雅靈摸着下巴。
那個老官不就住在後院麼,難道郭同跟辛煉是爲了去盯着老官的?
尚雅靈又問,“住在後院的那個老官,在那個時候也在後院嗎?”
“不會。”宋江嘴皮子癢癢,參與感極強,只不過記性口才都沒楊慄這麼好,所以就憋着沒說話。
終於等到一個自己能插上話的了,他自是不能放過,忙跟尚雅靈說明道,“那老頭會在門口收我們的名牌,上回我忘記帶了,他還不肯放過走,差點被我揍了。”
聞言,尚雅靈不鹹不淡的道,“那以後沒人宋公子的名牌了,開心嗎?”
“開……”宋江剛想說開心,就被旁邊的萬維新給拉住了。
下一秒方纔反應過來,老官已經死了。
死者爲大,他還這麼說的確是有些不太合適。
想着,宋江便訕訕的閉上嘴,不吭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