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情況大定,尚雅靈讓狗蛋先守着那些孤兒,等霍復派人過來帶回去安置。
順道說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謊……
“……啊?你們的周先生麼?是這樣的,夫子對周先生的才學十分的欣賞,就留他在欽差大人的府上小住幾日,你們不必擔心,等過了一段時間,你們就會見到周先生了……”
尚雅靈一邊面不改色的說謊,一邊在心裡幸災樂禍,等到那個時候她就讓周嵐跟這些孩子打個照面,堅決不能讓他繼續當這些孩子的先生!
隨後一行人便浩浩蕩蕩的返回了霍府。
尚雅靈剛剛坐下還沒喝上一口茶,就有人過來通知,說是尚文博在王府撒瘋非得要回鎮國公府。
而鎮國公府那邊假扮尚雅靈的人也有些扛不住了。
說是尚建平覺得自己對尚文博心中有愧,近日來薔薇院來的太過勤快了。
導致未有所出的唐新玉心中有恨,她來薔薇院的次數也多了起來,對她已然有了幾分懷疑。
擔心馬上會露餡,讓尚雅靈先回去待上幾日。
尚雅靈感嘆自己就是停不下來的勞碌命,馬不停蹄的殺到王府。
劈頭蓋臉的數落了尚文博一通,加上齊翰漠這個王爺鎮場,尚文博總算是消停下來了。
尚雅靈看着尚文博晃晃悠悠的模樣,到底還是於心不忍,乾脆跟齊翰漠提道,“既然尚文博這麼想回鎮國公府,那王爺就想個法子,把他易容成鎮國公府的下人,讓他進去呆着,好好查老夫人是爲何對他這般狠心。”
雖然尚雅靈知道尚文博不是老夫人的親生兒子,但這話她跟尚文博說起的作用並不大,反而會徒添他的煩惱,倒不如讓他自己去調查。
傷心肯定傷心。
徹底的傷透了心,日後就不會再有留戀。
臨走了說的還是有關於另外一個男人的事情,齊翰漠心中有些不悅,不過還是忍下來,沉聲道,“多加小心,有事派人告知本王。”
“恩,我知道了。”尚雅靈回頭看了一眼王府外停好的馬車,想了想轉頭又對齊翰漠俏皮的笑了笑,“王爺,我馬上就回來。”
齊翰漠周身的氣場瞬間溫和了許多,微微頷首。
隨後,尚雅靈便上了馬車趕回鎮國公府。
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尚雅靈低頭噗嗤笑了。
她這個鎮國公府的二小姐當得還真是不稱職,三天兩頭的不着家……
重新回到薔薇院,尚雅靈冷不丁的跟假扮米兒的碰上了。
當尚雅靈看着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心底有一絲疑惑閃現,米兒離開的時候醬油店的人應該知道纔對,那……王爺也該知道米兒跟鬼醫他們離開的事情吧?
可下一秒,尚雅靈就搖頭甩開了這無端的猜度。
本來答應要等事情結束之後,要貼身照顧齊翰漠,直到他的傷好全乎……
結果一直到現在也沒履行。
想着這些天,齊翰漠跟着她到處走,心下的愧疚便將最後一點懷疑給壓塌了了!
在尚雅靈走後不久,齊翰漠便被鬼醫狠狠的數落了一遍,臥牀養病。
尚雅靈不願看到米
兒的臉,視線躲閃着,一直不願看這個假扮成米兒的人。
那個假米兒也從醬油店的夥計那得知了米兒的事情,很體貼的上院子裡呆着,不出現在尚雅靈的面前。
等米兒離開過後,尚雅靈這才覺得自己鬆了口氣。
畢竟離開了一些時候了。
尚雅靈揹着手在房間裡晃悠了一圈,睹物思人,忍不住又想起了米兒的音容笑貌。
“……”尚雅靈坐在牀邊,狠狠的揉着臉,眼底一片冷寂。
過了好一陣,尚雅靈這才站起身走到書桌前的椅子坐下,開始準備替啞巴復仇的計劃。
在尚雅靈文思泉涌奮筆疾書的同時……
唐新玉穿着金貴的服裝,髮髻插滿了金光閃閃的簪子,遠處看去就如同一個人頭上頂着閃着金光的圓球!
飄來蕩去的……
幸好老夫人年紀大了,眼神不太好使,也沒覺得晃眼。
唐新玉刻意挑着原先曹碧秋專座坐着,但說話時眯起眼睛的架勢依然透着一股小家子氣,“老夫人,我覺得二小姐最近奇奇怪怪的,該不是因爲她爹的死受刺激了吧?我聽薔薇院的下人說,最近二小姐吃了很多她過去從來都不吃的東西,整日的待在自己的房間裡,也不出門,您說這件事怪不怪?”
“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不就是因爲最近建平去薔薇院去的太勤快了?讓你心裡不滿了嗎?”老夫人哪裡瞧不出唐新玉心裡的小九九,混濁無光的眼眸低垂,說的話輕描淡寫,可句句都刺進了唐新玉的心窩裡,“他們兄弟兩從小感情就好,雖然長大後關係生疏了些,但他自家兄弟留下的孩子多照應是應該的,你也別不滿意,若是你能生出個孩子也至於這般!”
“老夫人,我……”唐新玉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心有不甘又覺得羞憤不已。
放在過去也就罷了。
唐新玉知道自家丈夫是沒有前途的主,她也不會奢望說非得生出個一兒半女來追求什麼。
可現在不一樣,尚建平是鎮國公府的當家做主的老爺。
唐新玉可不願看着這鎮國公的位置在他們百年之後,落到旁人的身上!
但就是不知道爲什麼,唐新玉用了許多法子,愣是沒有懷上孕,幸好尚建平是個有良心的,這些年待她不錯,在外頭玩也沒有給過她難堪。
老夫人拿着帕子捂着嘴咳嗽,好半晌才停下來,臉上蒙了一層灰色,叫人看了竟覺眼前做的不是活生生的人一般,“唐新玉,你該知足了,建平早些年玩是愛玩了些,但待你全府上下都看在眼裡,你現在連一個孤女都容不下,是要逼着建平去找別的女人?”
“老夫人,媳婦沒有這麼想,真的是覺得二小姐最近怪怪的,擔心她會不會出了什麼事。”唐新玉聽到這話,一下來告狀的氣勢就沒了。
因爲她知道尚建平對老夫人也是言聽計從,如果是老夫人讓他休了她重新娶過,也不是沒可能的事情。
唐圓現在下落不明,唐新玉在這京城之中雖說有親戚,但都不太親近。
現在她在鎮國公府得勢還好,哪一天失了勢,那些個親戚還不知道會如何的避之不及!
唐新玉不能讓尚建平娶新媳婦
,所以也不敢再拿尚雅靈說事,匆匆說了兩句就走了。
等唐新玉從凝香院離開,老夫人在吳嬤嬤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回了內室……
福伯端來冒着熱氣的湯藥擱在老夫人的手旁,“老夫人,該喝藥了。”
老夫人厭厭的皺了皺眉頭,“還喝什麼藥,我這身子怕是也撐不了多久了,左右不過是個死,還這麼糟踐自己做什麼?”
“老夫人,您可千萬別這麼說,孟居士都說您的身體只要細心的將養,就一定能好起來。”吳嬤嬤笑着走到老夫人的另外一邊,端着藥遞到老夫人的身前。
老夫人看着眼前這碗黑漆漆的湯藥,幽幽的嘆了口氣,“也罷,這藥要是不喝,也是不行。”
喝了藥,老夫人精神有些萎靡了。
晃晃悠悠之間,好似看到尚文博就站在自己的眼前,正恭恭敬敬的對她喚了一聲“娘”,這臉上全都是對她依賴和信任。
忽然就用一副驚訝的神色定住,良久沒言語。
吳嬤嬤這心裡有些發慌,便低聲喊道,“老夫人?老夫人?”
回過神,老夫人緩慢的眨了眨眼睛,又是一聲長嘆,“你有空去看看靈兒,缺什麼就讓人給添上,不要委屈了她……”
可轉念想到尚雅靈體內的傾城,又道,“若是她有什麼要求或者是想要的,都滿足她,知道嗎?”
吳嬤嬤微愣了片刻,點頭應道,“是,老夫人。”
隨後,老夫人便躺下睡了。
吳嬤嬤跟福伯從內室悄聲退出去。
等出了房間,吳嬤嬤才憂心忡忡的看福伯,“老夫人怕是又想起了老爺。”
福伯沉默的點了點頭,沒說吱聲。
“不知道,孟居士找到醫治老夫人的藥了沒?”吳嬤嬤望着這灰濛濛的天,眉宇間的憂慮越發的深了。
福伯佝僂的背脊似乎也比之前要彎了些,冷不丁的道,“那人失蹤的消息瞞不了多久,我們是時候放棄了。”
“你的意思是……”吳嬤嬤大爲詫異。
“老夫人爲此付出的代價太多,她本就是個善良的人,只是爲仇恨所累,現在也該歇着了。”福伯低着頭,波瀾不驚的說道,“之前你入宮要給太后娘娘並沒有用攝魂術,你心裡已經想退縮了,現在又何必這般驚訝。”
“……我只怕,上官熙元不會放過我們。”吳嬤嬤攏了攏袖子,愁緒萬千。
“這件事你莫管,我來辦。”福伯說完這話之後,便徑直離開了。
留在原地的吳嬤嬤,看着福伯逐漸走遠的消瘦而又蒼老的身影,有那麼一瞬間,她彷彿看到了年輕時候那個意氣風發的英俊少年,跟老夫人當年是多麼的匹配……
吳嬤嬤猛然一怔,隨即苦笑連連。
原來是這樣,原來這就是他自願蒼老十幾歲也要留在老夫人身邊的原因……
吳嬤嬤嘴裡一陣陣的發苦,卻不知道爲何,只覺得這樣的結果不論對意氣風發的英俊少年還是對那個美麗善良的公主都太過殘忍了!
在原地站了許久,吳嬤嬤這才緩步離開凝香院。
一聲嘆息被風捲起,飄散的很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