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滿爲患的玄武大殿,隨着那一抹紫影的靠近,越發的寂靜。
他,一襲夢幻紫的長袍,隨着風輕揚,三千銀髮,隨意散落,在殿中燈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輝,同長袍之紫相應,襯得如夢如幻,宛若九天謫仙,華貴清冷,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他一身上下,不佩戴一物,唯有背後揹着一把箏,用纖塵不染的白布包裹着。
這是紫晴第二次看到他,心下驚歎之餘,也納悶着,爲何這個男人的臉如此蒼白,頎長瘦削的身子骨隱隱約約有種病弱之感,這是文人逸士天生的弱不禁風,還是另有隱情呢?
“草民軒轅離歌,參見大周皇帝!”他止步,不跪拜,只作揖。
“免禮免禮,沒想到十皇子竟有幸邀請軒轅公子,實我大周之幸,今日西楚長公主和我曜王妃文鬥,還有勞軒轅公子出題考覈。”
天徽帝很客氣,軒轅離歌是什麼人物,是龍淵大陸最負盛名的琴師,是天下之寶血箏的主人,是諸國國君爭先邀請的貴賓,他能到大周來,而且是在西楚使者出使之時落面,無疑是給大周天大的面子,讓大周在龍淵大陸諸國中長臉了!
君北月冷眸微斂,打量了軒轅離歌一眼,又看了看老十,不動聲色,而對面的楚天戈,則放肆得打量軒轅離歌,心下詫異着,十皇子何德何能,竟邀得到這等人物!
“在下的榮幸。”軒轅離歌話不多,很是淡漠,如果說君北月是冷酷的修羅,俊得人神共憤,那麼軒轅離歌便是那冷漠的精靈,美得天地萬物黯然。
只見他取下背後古箏放置在備好的琴臺上,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扯,原本滿心期待的衆人不由得都失望了,唏噓一片,軒轅離歌今日帶來的箏雖然名貴,卻非難得一睹的血箏。
在衆人的唏噓聲中,他旁若無人一樣,不慌不忙調整琴絃,渾身上下散發出安靜的氣息,令人周遭衆人也不自覺跟着安靜了。
“軒轅公子,不知你打算出什麼題目?”天徽帝忍不住開口。
“琴藝,請爲她倆備兩架古箏。”軒轅離歌淡淡道。
琴藝?
紫晴隱隱有些擔憂,若是單獨同楚飛雁鬥,她早有打算,勝算極大,可如今見軒轅離歌這架勢,似乎不僅僅是要讓她和楚飛雁單獨鬥琴呀!
這琴藝,軒轅離歌打算怎麼個考法?
楚飛雁卻立馬揚眉得意了,她雖生在尚武的西楚,卻能歌善舞,精通音律,古箏最是她的拿手好戲!不管怎麼考,她都贏定了!
“好,就琴藝!”她揚聲,答應得爽快。
誰知,軒轅離歌突然擡頭看來,淡漠道,“我沒問你。”
這話,完全出人意料,楚飛雁頓時尷尬,臉皮再厚都給紅了,許久之後一旁才竊笑一片,楚天戈眉頭緊鎖,此次他另有要事要辦,若非父皇要求,他壓根就不想帶這個姐姐出使,西楚的臉都快給她丟光了!
很快兩架古箏便都準備,紫晴和楚飛雁一左一右坐於琴臺前,面對軒轅離歌,距十步之遙。
這架勢,琴藝到底如何個較量法,衆人都期待着,十皇子緊張得搓着手,卻不知君北月已在身後站了很久。
“老十,誰幫你請到軒轅離歌的。”君北月冷聲。
十皇子頓時一個激靈,險些跳起來,無路可逃,支支吾吾的答不出。
而就在這時候,軒轅離歌輕輕撥琴絃,“鏗……”一聲清脆。
“大周尚古箏,喜獨奏,西楚尚口弦,喜同奏,爲示公允,在下奏古箏一曲新作,請兩位同奏,如何?”軒轅離歌淡淡問道。
這話一出,君北月按在十皇子肩上的手頓緊,這樣的考覈辦法聽起來公允,其實寒紫晴要吃大虧!
楚飛雁怎麼可能會不懂古箏,就算不精通也熟悉呀!
而同奏這種事,若非有意去學,就是一竅不通,同奏本就難道極高,而且是新曲,這題目出得也太刁鑽了一點吧!
楚飛雁立馬挑釁看來,自信滿滿,同奏可是他西楚樂律中的重頭戲,她自小玩到大的,而古箏,更是她所精通!
紫晴不理睬她的挑釁,秀眉微攏着,同奏,她確實不會。
軒轅離歌可不理睬衆人的非議,也不給紫晴和楚飛雁準備的時間,修長的手指在琴絃上一劃而過,開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