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談還是不談?夏凝裳此時聽見墨茗的說出此話來,恨不得上前將她碎屍萬段。
“我如何確認,那關閉迷霧森林大陣的令牌此時在你的手上?”夏凝裳強忍着翻涌的怒氣,咬牙切齒的問道。
墨茗冷笑了一聲,斜睨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墨殤,聲音裡滿是濃濃的不屑,“墨家未來的接班人在此,你以爲我能扯出這麼一個彌天大謊來哄騙你?”
夏凝裳轉眸,眸光陰冷,朝墨殤矚目望去。
墨殤不覺神色繃了繃,注意到夏凝裳投射而來的森寒目光,沒來由得生出一股寒氣。這個女子與前些日子與他一道同飲竹葉青酒之時已經判若兩人,此時的她,渾身上下透着一股俾倪天下的威嚴氣勢,被她的目光掃過,猶如芒刺在背,渾身得難受。
墨殤抿了抿脣,終究還是老實回答道:“不錯,墨茗所言句句屬實。我來龍城的目的之一,便是找到墨茗,拿回屬於墨家的令牌!”
墨茗雙手抱拳,冷然問道,“怎麼樣?夏凝裳,你談不談?”
夏凝裳狠狠咬了咬脣,強逼着自己壓下體內翻滾不休,幾近失控的靈力,但身體中的血雲蠱毒肆虐,她已經明顯感受到,身體的知覺在緩緩消失。
她眸色深深,恨恨地朝着墨茗哼道,“說來聽聽。”
墨茗道,“雲炎要你!你只要去龍城郊外的明月山莊,我便去迷霧森林替你救出燕景瑞。”
雲炎?
夏凝裳在聽到雲炎這兩個字的時候,瞬間眼眸一縮,她立即便想到了雲王那日給她的見面禮,那把極有可能落在了燕景瑞手裡的“匕首”。
這件事情似乎越來越撲朔迷離了,明明是牽扯到南疆大尊之事,怎麼就突然又和這大燕的雲王以及雲王府的世子云炎有了聯繫?
夏凝裳的黑眸驟然一縮,心中隱隱浮起不詳的預感。
墨殤很是着急,他衝着墨茗厲聲喝道:“墨茗,你怎麼與雲王牽扯上的聯繫?”
墨茗冷漠的斜睨了一眼墨殤,扯了扯嘴角,冷笑一聲,“不是雲王,我墨茗早在十年前便已經成了一堆枯骨!你們墨家人狠心,便不能怪我墨茗不仁!”
墨殤被墨茗的一番話給噎了噎,竟是不知該如何反駁。
墨茗轉眸看向夏凝裳,步步緊逼:“凝裳小姐,且不知這燕景瑞與你自己的性命相比,到底孰輕孰重?”
夏凝裳冷笑。她的性命與燕景瑞的性命同樣重要,沒有了她,即便燕景瑞性命無憂,他亦是會生不如死;而她若是沒有了燕景瑞……夏凝裳黑色的瞳仁驟然迸出一縷寒光,若是燕景瑞有個萬一,她即便是掀翻了這神州大陸,也定要讓仇人不得好死!
“墨家女,望你能信守承諾。你若是敢眶我,上天入地,我夏凝裳也定要挖地三尺將你碎屍萬段!”夏凝裳森然說道。
墨茗道,“只要你答應,我定會履行諾言。”
墨殤的腦門子上已經急出了冷汗,雲王府的明月山莊進去了,要想再出來,難上加難,夏凝裳此時明顯情
況不對,她若是這個樣子進入明月山莊,豈不是羊入虎口?
他沉思半晌,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夏凝裳一個眼風掃來,生生住了口。
……
冬日的暖陽已經破出了雲層,灑落一片金色餘暉,將龍城郊外的明月山莊籠罩在一片迷濛的光圈之中,遠遠望去,竟似空中樓閣一般,飄渺猶如仙境。
墨殤喃喃滾了滾喉結,望向已經面色蒼白,脣色烏紫的夏凝裳,黑眸之中滿是擔憂。
墨茗指了指山體旁角落處的一條羊腸小道,“你從這裡上去,便能到明月山莊,雲炎便在莊子裡候着你!”
夏凝裳回身,望了一眼墨茗,“你千辛萬苦,將我弄到雲炎的面前,此時竟然不去自家主人面前邀功?”
夏凝裳雖然不知道雲炎要她是打着什麼算盤,但她卻敢肯定,墨茗定是雲王府的人。既然墨茗千辛萬苦將她弄到了這明月山莊,自然該好好在自家主人面前表現一番纔對,可她如今竟然沒有半分要與她一同前往山莊的打算。
夏凝裳覺得,眼前這個墨家女,心思着實深沉,她竟是看不出她半分的打算來。
墨茗微微抿脣,甚是不耐,“上了明月山莊,你還想讓我趕着去救燕景瑞?”
夏凝裳眯了眯眼,卻是轉頭看向站在墨茗身後的墨殤,嘴脣蠕動,無聲地說道,“讓胭脂去找季初風,他會助你一臂之力。”
墨殤愣了愣,他雖然看見夏凝裳嘴脣蠕動,可卻分明沒有聽到她一星半點的說話聲音,腦海裡乍現的那清冷的嗓音卻又是夏凝裳無疑,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傳音入密”?
墨殤愣神的功夫,夏凝裳已經轉身往那條隱秘的山道行去。
此時,她的血雲蠱毒已經發作的極爲厲害,一條腿已經根本不能動彈,完全靠着另一條腿拖行着,可她卻依然背脊挺直,絲毫不肯露出一絲的疲態,身上隱隱散發的那股氣場,依然能讓人不寒而慄。
墨殤眼眸微眯,望着夏凝裳那嬌弱卻讓人折服的背影,想着方纔她傳音入密的話,不安的一顆心驟然落了回去。傳音入密只有高階靈力才能使用,很顯然,如今的夏凝裳絕對已經有了與雲炎一較高下的能力。只要給她時間成長,倔強如她,堅強如她,一定能夠化險爲夷,絕處逢生!
墨茗站在原地,亦如墨殤一般,黑漆漆的雙眸緊緊盯着夏凝裳的背影,直到夏凝裳的身形完全隱入那片金黃的光圈之中,再瞧不出一絲一毫。
“墨茗,你這麼做,到底是爲了什麼?”墨殤冷然問道。
墨茗微微轉眸,眸間長若蝶翼的羽睫輕輕顫了顫,在眼瞼之下投下一片陰影。爲什麼?只要她愛的人能夠開心快樂健康的活着,她墨茗即便粉身碎骨,亦是心甘情願。
“走吧?你難道就不擔心燕景瑞的死活?”墨茗勾了勾嘴角,說道。
語畢,她身形一晃,直接朝着遠處掠飛而去,竟是半分沒有要等墨殤的意思。
墨殤站在原地,眸色晦暗不明。墨茗,原本該是他最小的妹
妹,當年的哪一齣戲,竟讓原本那個善良可人,總是微微笑着的小女娃徹底葬送在父親的手裡了……
從胸腔中探出一口氣,墨殤這才微微揚手,從袖中閃出一隻通體白色的笑信鴿來,那信鴿被墨殤揚手甩向了半空,片刻之間便伸展了翅膀,撲棱着朝龍城方向飛去。
墨殤見那信鴿遠遠消失在視線之中,這才身形一轉,緊緊追着墨茗的身形而去。
……
明月山莊,大門洞開,雲炎正好整以暇得斜倚在門口,見到夏凝裳艱難得拖着一條腿攀爬上來,濃眉微揚,頗爲有些訝異。
血雲蠱,他自是中過。他的父親……不,確切來說,他的主人爲了將他鍛鍊得百毒不侵,世間但凡能夠找到的毒物,都已被他嚐遍。他還記得,自己中了那血雲蠱毒之時,渾身僵硬,猶如被人砍了雙腿,斷了雙手一般,寸步不能動。
那時,他亦是嘗試着去抵抗血雲蠱毒,可最多抵不住一炷香的時間,只因血雲蠱毒在蠶食身體機能的同時,亦是會引得身體內的靈力暴動,若是想要專心逼出血雲蠱毒,必得有絕強的意志力,以及絕妙得操控靈力的手段。
此時的雲炎,自然不知夏凝裳早已步入玄靈之力五階大圓滿的境界,更是不知,本是藍釉的夏凝裳乃是九階玄靈之力大圓滿的境界,對於靈力的操控能力,夏凝裳定是嫺熟無比。
在雲炎注視夏凝裳的同時,夏凝裳亦是冷冷注視着雲炎。
眼前的男子依然帶着銀白麪具,身上穿着一身漆黑的盔甲,滿頭細密的鞭子紮在腦後,慵懶得靠在門邊上,倒是少了幾分那日在新月樂坊之前的威嚴肅殺。
“雲炎,聽說你找我?”夏凝裳微微挑了挑嘴角,輕笑一聲,緩緩說道。
話中的語氣,竟像是老友相約。
雲炎漆黑的眸中閃出一道尖銳的眸光,直直逼視夏凝裳,“夏凝裳,今日找你來,是想要你還雲某一樣東西。”
夏凝裳冷笑,“不知是凝裳記性不好,還是你雲王世子的腦袋被驢踢得搭錯了筋?我何時欠了你雲王世子的東西?”
“你是沒欠雲表哥什麼,但是你欠了我鹿雲汐的!”遠遠地,鹿雲汐帶着冪籬疾步而來,聲音裡透着濃濃的恨意。
夏凝裳直到此時才恍然,雲炎要他,這四個字代表的是什麼意思。
護國寺前的那場鬧劇,南宮幻黎拔光了鹿雲汐的一口牙,此時鹿雲汐又說出了這番話,便是個傻子也能明瞭,今日之事的最終目的何在了。
“小郡主想要夏凝裳以牙還牙?”夏凝裳溢出一絲冷笑,負在身後的雙手愈發攥在了一起,指甲刺破掌心,傳來一陣刺痛,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夏凝裳確信,自己還有一雙手在。
在雲炎的面前,夏凝裳不敢將玄靈之力運轉到極致去衝破血雲蠱毒的挾制,她得徐徐圖之,這樣才能殺雲炎一個措手不及……畢竟,雲炎已是六階圓滿,而她還未衝破五階,這一個大境界,便是她全盛時期都得費上一番功夫,更何況是此時這般境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