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歩淇雲腳步錯開,手腕一挑,提劍相迎。
兩人就這樣在房內打開了。
其實許世明月的武功並不如賓歩淇雲,只是賓歩淇雲並沒有傷她的心,所以每一招都是在退避。
她一邊閃躲一邊急道:“他或許還活着,你這麼急做什麼?”
“侍衛都看到他中了劇毒離開景陽殿,瑤貴妃就是死在這種毒下,你說他出去還能活着嗎?”許世明月越說越難過,舞出來的招式越見凌厲。
賓歩淇雲忙又退了數步,躲避着她的劍氣:“你忘了,琉璃身邊還有個鬼醫,只要他們趕到便一定會救他。”
“若是趕不到呢?”
“唰”的一聲,劍氣又堪堪從賓歩淇雲肩部劃過,削去了她肩上一片薄薄的布料。
賓歩淇雲臉色一沉,厲聲道:“許世明月,你夠了,再不住手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誰稀罕你客氣?”明月一招失手,手腕一揚,又是一招向她刺去。
賓歩淇雲已經對她失去了所有的耐性,她心情不好,一直在想着大哥的事,也在擔心着江山,不知道他出去之後有沒有及時遇到南宮冥夜,能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她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她更沒想過辰王居然連他的親生兒子都捨得下手。
可是,東籬拓日已經死了,東璃拓日也是他的兒子,他能殺東籬拓日爲何不能殺江山?
她早該想到的,早該知道他根本就是個沒人性的魔鬼!
思緒一陣走神,明月的劍已到面前。
她嚇了一跳,凝神靜氣,一挑一撥,長劍擋去她的劍招,迴腕唰唰兩聲,凌厲的兩招嚮明月刺出。
這一刻她自己的心也亂得很,根本沒有這個精力也沒有這個心情去安撫別人。
她的劍法比起明月的要厲害,只是數招之後,明月已經被她逼到房間的角落裡。
哐啷一聲,是賓歩淇雲的劍氣掃落茶几上的茶壺,茶壺跌成碎片的聲音。
她又迴腕一挑,長劍直指明月的心門。
明月還想躲避,可在後退的時候一不小心撞到身後的椅子,一個失神,整個人直接跌倒在椅子上面。
還想還手,賓歩淇雲的長劍已經壓上她的脖子。
賓步淇雲手腕一轉,長劍往明月細嫩的脖子上壓下,頓時壓出了一條鮮豔的血痕。
“還要打嗎?”
明月擡起頭,盯着她惡狠狠道:“要殺便殺,哪來這麼多廢話?”
賓歩淇雲冷冷看着她,看了半晌才把長劍收回,往牀邊走去:“你若死了,以後還有機會見到他嗎?”
“他都已經不在了……”
“你就這樣詛咒他嗎?”她驀地回頭,盯着她略顯蒼白的臉,以及那雙浮腫的眼眸,冷笑:“是你真這麼希望他死掉,還是如此篤定他已經不在這個人世了?”
明月沒有說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咬着下脣看着她。
賓歩淇雲不再跟她廢話,轉身走到牀邊,把長劍收回到劍鞘裡之後,她又執起衣袖擦了擦額角的汗跡,才輕吐了一口氣在牀邊坐下,往牀頭上依去。
大家都不好過,並不僅僅是明月一人,可是她沒有辦法,她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麼多年了,她早就知道會有這個結果,只是沒想到這一場戰役會來得這麼快這麼突然。
“我答應你的事已經做完了,你還有什麼好怨的?”她忽然道。
明月眸光黯去,臉色更顯蒼白。
沒錯,她答應過自己會幫她對付東籬拓日,只要她聽他們的話,她一定可以讓東籬拓日死。
可是,東籬拓日是辰王的兒子,辰王卻狠心對他痛下殺手,那麼江山……江山的命運是不是也一樣?
如今整個皇城裡都是辰王的皇家軍在四處在搜尋,哪怕江山有幸活着,他也不一定能逃得過。
城門已經被大軍死死守住,他們還能逃出去嗎?
若他不能出城,留在星月城裡,早晚是死路一條。
她沒想到辰王居然這麼心狠手辣,連自己的妻兒都不放過,如果讓他的人找到江山,可以想象,必定也是殺無赦。
她閉了閉眼,無盡的憂傷。
只要一想到江山有可能會死在外頭,心便又狠狠揪了起來。
自己究竟都做了什麼?
向東籬拓日高密,說月璃的七公主就在清風殿裡,讓東籬拓日和辰王到清風殿抓人,逼走了琉璃,害她在途中被綁走,之後纔會發生這麼多一連串的事情。
賓歩淇雲從一開始就在利用她,她知道,可她沒想到她居然連江山也暗算了。
她以爲以她對江山的感情絕不會做出對他不利的事,可是她錯了,這次她錯的徹底。
她怎麼會這麼傻,怎麼會相信賓歩淇雲這樣的女人?
這麼多年以來自己從來沒有相信過她,卻在這一場關鍵的戰役裡,信錯了這個卑鄙小人!
她是恨東籬拓日,可是殺了東籬拓日又如何?殺了他於她來說又有什麼好處?
她依然無法回到江山的身邊,甚至連他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倒是賓歩淇雲斜斜瞅了她一眼,冷聲道:“我若是你,現在想的必然是如何逃離這座皇城。”
許世明月微微擡頭,迎上她的目光,動了動脣,卻不說話。
“昨日在混戰中逮捕了不少蠱王的人,今日他們將會把人推到鬧市裡當衆斬首以示警戒,你要是混在侍衛隊伍中,跟隨他們一起出去倒也不難。”
畢竟人員數目這麼大,多她一個不多,只要她自己機靈點就不會被看穿。
“不過,”賓歩淇雲依然盯着她,話說起來似乎跟自己沒有關係似的,語氣平淡,甚至有一絲不屑:
“現在已經天亮了,那批侍衛很快就要開始押着犯人出宮,再不抓緊機會,等他們離開了後,你不一定還能找到這麼好的機會離開這個地獄。”
她用地獄來形容這座皇宮,形容得多貼切!
自來到這裡之後,所過的日子哪一日不是如同在地獄中度過?
短短數日,已經是她這一生中最大的惡夢。
賓步淇雲卻在辰王身邊待了十幾年那麼久,過去的每一日,她都是如何熬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