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若晴死後，這兩種蠱會不會迅速蠶食琉璃所有心脈，讓她跟着它們的主人一起死去。
她一點把握都沒有。
聽她這麼說，若晴本是死寂一片的臉又揚起了星星點點的光亮。
雖然背上的鮮血依然在不斷流淌，雖然傷口痛得她連呼吸都困難，可是她現在知道了，琉璃身上有兩種蠱毒，他們不敢殺她，若是殺了她，琉璃也活不長了。
她不怕死，她高興的是，哪怕她要死也會有這個女人墊底！
怪不得蜘蜘說楚寒身上的蠱毒已經解去，原來他們是想辦法把楚寒身上的蠱渡到琉璃的體內，沒想到他們連這樣的法子都敢用。
也沒想到這些人裡面還有巫蠱之術的高手，連渡蠱這麼困難的事都可以做到。
現在她已經不奢望他們能放過她，他們不殺她只爲了她手裡的這個女人。
而這個女人毀了她的一生，又搶了她最愛的男人，哪怕她死，她也容不下她。
她的五指漸漸收緊，拖着琉璃往欄杆處走去。
“別……管我……”琉璃的嘴張得大大的，想要呼吸，可胸腹間卻連半點新鮮的空氣也吸不進去。
從被她禁錮到現在，她半點功力都使不出來，就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在大家擔憂的視線下，若晴已經拉着琉璃挪到欄杆旁。
她看着蜘蜘和風，還有楚紅姬，本想說什麼，可眼角餘光卻瞄到艙門處出現的那抹高大的身影。
現在見到他，她不知道該覺得高興還是要感到絕望，他現在對她還有沒有一點點情分？還有沒有半點憐惜？
楚寒越過所有人走到兩人跟前，看着琉璃，藏於袖中的大掌不自覺握緊。
她臉色蒼白，胸前還有一道血口，如今那張小臉上，蒼白之下又有幾分因爲難以呼吸而憋出來的潮紅。
他心裡一緊，盯着若晴沉聲道：“放開她。”
“師兄……”哪怕已經到這種絕境，若晴對楚寒還抱着一絲幻想。
薄脣輕輕抖了抖，她顫聲道：“師兄，都是這個女人害的，是她污衊我，師兄，你別相信她。”
“我讓你放開她！”楚寒又逼近半步，視線依然落在琉璃臉上。
琉璃根本連半句話都說不出口，看到他如今這副神清氣爽的樣子，哪怕和從前沒改變多少，可是想到他體內的蠱毒已經化去，心裡卻還是高興的。
他又恢復到過去那樣，還是她所熟悉的寒，她的寒又回來了。
可她心情纔剛揚起，一瞬之後，眸光又不由得黯淡了下去。
哪怕楚寒又變成以前那樣，兩人之間也不該再有什麼牽連了。
成全了自己，便要委屈他，委屈他，她如何捨得？
始終，無法回到過去。
視線越過他落在從船艙裡趕出來的南宮冥夜身上，她動了動脣想要呼喚他，可喉間一直被捏得緊緊的，她連一個單調的音調也發步出來。
南宮冥夜一步掠到楚寒身邊，看了若晴一眼，視線最終落在琉璃身上，想要闖過去卻怕把若晴逼急，讓她不顧一切對琉璃出手。
兩人站在那裡都是心急如焚，卻又不敢往前半步。
若晴依然看着楚寒，神色悽迷：“師兄，你相信我，我從來沒想過要害你。昨夜……昨夜這個女人還給你下媚藥，你忘了嗎？你不能相信她，她一直想着要害你。”
“放了她。”楚寒又往前半步，盯着她蒼白的臉，目光如同來自地獄般，令人毛骨悚然：“她要是受到丁點傷害，我會將你碎屍萬段！”
若晴緊緊咬着自己的下脣，她從他眼裡看不到半點情意，也看不到半點憐惜，他所有的憐惜都給了她手中的女人，這輩子她都分不到他一點憐愛了！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麼愛他，也不知道她爲什麼非他不可，這麼多年以來她心裡只有有着一個想法，那便是長大以後嫁給他，當他的娘子。
雖然他從未對她表現出一丁一點的好感，甚至對她的態度永遠都是這樣淡漠而疏遠，可他是她這一生見過的所有男子中，最出色最迷人的一個，除了他，她想不到還有什麼人可以配得上自己。
她只要他，她這輩子只想要他，如果要不到，她也不會讓別的女子要到！
許世琉璃，她曾經把自己禁錮了很長一段時間，讓她天天受盡了凌虐，如今她又來搶她最心愛的男人！
這輩子她是真的毀在她手裡了，完完全全、徹徹底底毀在她的手上。
“師兄，你當真不肯原諒我了嗎？”
楚寒又往前逼近了半步，心裡確實緊張得要命，可臉上還是那副淡漠的表情：“我讓你放了她。”
若晴揚了揚脣，淒涼地笑道：“師兄，爲什麼連對我說句慌都不願意？”
若他可以騙她，說他原諒她了，說他會好好愛她寵她一生，或許她會放開手中的女人。
她很容易就會被他騙倒，因爲她是那麼的愛他。
只要他想騙她，一定可以把她騙倒，可是爲什麼他連騙她的精力都不願意花在她的身上？
“師兄，我這一生只愛過你一個男人，可你卻從來不願多看我一眼，若是得不到你，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在她悽迷的眼眸裡，楚寒分明看到了一絲絕望。
還不等他反應過來那一絲絕望代表着什麼，若晴忽然慘叫了一聲，長臂迅速揚起，數抹黑亮瞬間向楚寒和南宮冥夜襲去。
在他們分神以掌劈開那幾條蠱蟲的時候，若晴禁錮着因爲窒息已經幾乎要昏迷過去的琉璃縱身一躍，與她一起跳到海中。
海風拂過，拂起兩人的青絲，畫面，很淒涼，淒涼得叫人幾乎要絕望。
數聲驚呼一起響起，她們纔剛落水，甲板上兩條身影便往前一躍，轉眼也沒入了海中。
風長劍一收，也奔到欄杆旁，縱身一躍，噗通一聲跳落在海里。
蜘蜘和楚紅姬追到欄杆旁，因爲不熟水性，只能焦急地看着下方。
可若晴和琉璃落海之後居然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任他們如何摸索也尋不到她們半點影蹤。
今日的海浪比往日都要囂張，一路呼嘯着向戰船撲打而來。
看着一股一股激涌的浪花，兩人心底頓時蒙上一片死灰。
爲什麼，會聞到絕望的味道？